Act.4 蛇腹
砰！
一声枪响，紧接着响起一阵重无落地之声。
摸了摸自己脸上温热的液体，卡嘉莉带着难以置信的目光望着倒在地上的艾伦。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前一刻还禁锢着自己身体的人，此刻已经倒在血泊之中。刺眼的红色冲满了卡嘉莉的视野，她小心的踏前一步，却发现脚下的地板都已经被血染红。
“艾伦……喂，艾伦！”
颤抖着伸出手，她不知道艾伦是否还活着，只是试着推了推他。那双不久前还对她展露出温柔目光的红瞳渐渐失去了光彩，让人感觉不到一丝生气。
“没有受伤吧，卡嘉莉。”
另一边，松了口气的奇萨卡放下了枪。
那一声枪响源自于他。的确是卓越非凡的射击技术，在大部分身体隐藏在卡嘉莉的情况下，竟然还能在不伤及她的情况下击中艾伦。原本他并不想开枪的，即使立场不同，他和艾伦好歹也已经相识了数年。可是，刚才的情况的确十分危险，双方的情绪眼看都已经失去控制，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卡嘉莉出什么意外。
然而，总算是理清状况的卡嘉莉，却转过头来带着责难的眼神看向奇萨卡。
“为什么要开枪啊！”
“你给我清醒点！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让剩下的我们怎么办！”
她的发言实在太不负责任，奇萨卡也不免加重了语气。
“可是……”
直到现在任不相信艾伦的背叛，卡嘉莉只是呆呆的看着他的侧脸。她的脑子乱乱的，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不真实的梦一般，不，她更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梦。父亲死了，现在连艾伦都将离她而去，如果这全部都是梦的话，她希望下一刻自己就能醒来。
――这一次真的，要死了吗……
侧腹部的伤口仍然在流血，剧烈的疼痛灼烧着神经，一阵阵冰冷感自身体内部袭来。艾伦无神的望着上方，旁边似乎有交谈声传来，好像是卡嘉莉的声音。真是个傻姑娘，明明是想要杀她的，没想到她居然会反过来袒护自己。
曾经数次面对死亡，可这一次，艾伦却真真实实的感觉到死亡离自己那么近。
他背叛了卡嘉莉。不止是卡嘉莉，还有基拉他们，玛琉、穆、米莉，以及所有那些信赖他的人。他不后悔，因为这是那个人的命令。可就算已经决定背叛那些信赖他的人，最终却还是失败了。可也大概也是最后一次了吧。
――我还真是没脸去见您呢，大小姐……
她能容许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败吗。会的吧，因为他是艾伦。可即使蜜纳能够原谅他，艾伦却无法原谅自己。就这样结束吧。
身体逐渐麻木，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变得暧昧不清。艾伦明白自己正在步向死亡，因为这正是他自己的期望。可是，心底深处却渐渐回响起一个声音。想要见她，想要再见她一面。从原本的一个细微的声响，逐渐演变成一个回荡在脑海中无法忽视的巨响。
原本迟钝的五感似乎慢慢的恢复，试着动了动手指，并没有僵硬的感觉。那双妖异的红瞳中，渐渐明亮了起来，仿佛是一团在燃烧的火种。
――没错。现在还不能死，我要……
“一佐！小心！”
一名士兵突然大声叫道。他看到了。原本以为已经被击毙的人，那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
“可恶！还能动吗！”
奇萨卡的反应很快，立即抽出枪。他原本就想走过来检查一下艾伦的状况，两者的距离很接近，可是艾伦的动作更快。
砰！
“唔……！”
子弹并没有击中奇萨卡的身体，而是击飞了手枪，强大的作用力让他的手腕受伤了。
以几乎不敢相信是伤患的灵巧动作站起身来，艾伦只是轻轻扫了一眼蹲在他身边，满脸不可思议的卡嘉莉，便立即冲向门口。那里还站着几名士兵，眼看他不顾一切的冲过来，立即举枪迎击。可是……
“不要开枪！！”
“卡嘉莉小姐？！”
这个命令让士兵们一楞，仅仅这一刹那的功夫，艾伦就已经撞开两人，冲出了舰长室。
“快追！”
夹带着一丝怒气的吼声，从身后传来。可是艾伦已经进入了升降梯，关闭的大门阻拦的士兵们的追击。
“哈、哈……”
艾伦捂着腹部，快步走在通道中。额头上布满了汗珠，血更是顺着手指滴在地上。他尽量选择了不引人注目的线路，可这副样子，还是引起了乘员们的关注。
“这……怎么回事？”
“他怎么了？”
也许是有所顾忌，又或者是某人的阻拦，奇萨卡并没有利用舰内广播动员人手抓捕艾伦。大概在他想来，受了伤的艾伦根本无处可逃。
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到了格纳库，这里几乎停满了m1，维修人员正在加紧作业整备机体。他向着格纳库的一角，停靠着金色机的维修座飞去，鲜血伴随着无重力的空间浮在他身边，看起来有股异常的美感。
“躲开！”
十分不客气的将机体前想来询问的维修人员斥走。一路上不是没有人阻拦过他，他几乎都是这样回应，更大的原因，或许是他此时手中紧握着的手枪。舰内有很多军人，枪械对他们来说并不陌生。可是除了特殊情况外，一般在舰内是不允许佩枪的。
坐进了金色机的驾驶舱，等到舱门完全关闭后，艾伦这才大大出了口气。
“这个出血量可有些不妙啊……”
他根本没有时间处理伤口，虽然不是致命伤，可一旦失血过多的话一样会死。看了看外面的情况，除了被赶走的维修人员一脸不明就以外，其他人甚至都没有发现这里的异常。
“希望我还能有力气驾驶吧。”
快速的启动机体，在一阵金属摩擦声中，金色机挣脱了维修座，一步步走向舱门。这下子，格纳库的众人终于察觉出异常了。
“您这是在做什么？我们并没有接到出击命令！”
格纳库的负责人插入通讯，艾伦却直截了当回道。
“废话少说，快点把舱门打开，不然的话我就要自己动手了。”
“什么？！”
听到艾伦用外部扩音器说出的话，格纳库一阵骚乱。可艾伦并没有立即开枪，而是等了一会。大概是给那些维修人员撤离的时间吧。
眼看金色机举起左臂对准闸门，那名负责人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办。他脸上流出冷汗，却没有听从艾伦的话将舱门打开。只要稍微想想就能明白，艾伦此刻的行为绝对不正常。
可就在这时，随着一阵开启声，金色机眼前的金属大门竟然缓缓打开了。
“舱、舱门……？！”
负责人转过头来，却见旁边的操作员也是一脸的愕然。
“不行了！气密锁已经打开了！”
“虽然不知道是谁干的，不过谢谢了！”
操纵机体踏上了弹射器，舱门缓缓展开，浩瀚的宇宙顿时展现在了眼前。没有任何迟疑，金色机立即冲入了眼前的星海，黑色的机体慢慢的融入了宇宙。
一名褐发青年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看到金色机安全脱离后松了口气，转身消失在混乱的人群中。
“你说什么？”
听到报告，奇萨卡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赶快把他找出来！”
不能就这样放过他。奇萨卡脸色阴郁的坐在舰长席上，没多久便听到通报。
“周围没有发现机影。雷达、热纹探照器均无反应。”
“海市蜃楼系统吗……居然让他给逃掉了！”
懊恼的捶了一下扶手，对方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如果情报被泄露出去，他们也许还会受到其他袭击。作为卡嘉莉的保护者，他不能够放任这样的隐患存在。
“够了，奇萨卡，就这样吧。”
身后传来一阵无力的声音。奇萨卡回过头，只见卡嘉莉一脸悲痛，却强忍着不发作的表情。接二连三的打击，让这名少女已经处在了崩溃边缘。
“好吧。”
奇萨卡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即命令道。
“通告全舰，发布二级警备状态。说不定外围还有接应部队，小心被人偷袭。”
“是。”
－－－－－－－－－－
在距离草?号后方的宇域，有一艘与它如出一辙的战舰。
“真是个派不上用场的家伙。”
看着被从金色机的驾驶舱中抬出来的艾伦，吉纳的眼中满是不屑。
那份密令正是他通过约翰，发给艾伦和艾莉卡的指令。没想到这直接促成了艾莉卡的叛变，就连艾伦也失败了。
只要杀了卡嘉莉，他便是奥布正统的继承者。丑恶的野心已经让他不顾一切，可艾伦的打草惊蛇却让对方警觉了起来。对比一下双方的战力，虽然遗憾，但这次恐怕只能到此为止了。
“那么……”
部下的疑问让他重新把思绪拉回到艾伦身上。他们是在航行途中发现的金色机，那时艾伦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海市蜃楼系统也因为能源耗尽而关闭。该说是运气好吧，如果没有遇到吉纳，艾伦毫无疑问会因失血过多死在狭小的驾驶舱中。
“不过，话随如此。就这样让他死了的话，蜜纳那边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吧。现在还不是那个时候。也差不多，该去拜访她一下了……”
说着，那张与蜜纳相同的脸笑了起来，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找人给他医治一下。如果还是死了的话，这也算是他的命运了吧。”
“是。”
最后轻蔑的看了一眼躺在担架上，脸上几乎没有一丝血色的艾伦后，吉纳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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