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放下身段
被一个孩子这么说，即便他脸皮变厚了也挂不住，故作没有听见，催促着下人上菜。
饭桌气氛尴尬，小栗子不时瞪着一眼溥承颐，又因为桌前的美食忘乎所以。
栾彩音第一次和九王爷同桌用膳，不禁有些紧张。朱槿倒没有这样的情绪，只是觉得溥承颐变得有些难以琢磨，不知道他到底要干嘛。
四年前他的怪癖可是不与人同食一桌饭的，今天竟然主动坐下来，还吃得那么自然。
大家都没有说话，时间很短，却像是过了很长，外面天色渐暗。
饭间，朱槿随手将早先捡到的那本“相处技艺”的古籍拿了出来递给溥承颐。他原先还以为是什么紧要之物，接过一看，脸颊顿时尴尬，慌忙收起来。
这下老脸都丢尽了，难怪他下午一直找不到的，原来被朱槿捡去了。
他恨不得现在就离开，可他是谁，堂堂九王爷怎么能因为这种事情落荒而逃，内心强大的已经恢复冷静。
朱槿也不顾他的尴尬，淡淡说道：“王爷这些都是在上面学的吗？”
溥承颐刚平静下来的内心一下有陷入尴尬，面色一正，怎么可能承认，他故作镇定：“本王……本王做事何须学他人！那本古籍只是本王拿错了，是想看兵法之书的。”
他这模样朱槿反而觉得有趣，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九王爷。
朱槿和栾彩音吃饭时都是把面具取下的，反正他都知道了，也不介意。
正因如此，溥承颐这么久以来，头一次看到朱槿略微柔和的脸色，嘴角有一丝笑容。
注意到溥承颐在看着自己，朱槿赶紧收起脸上的情绪，放下筷子，轻轻擦了嘴角，把人皮面具戴上。
小栗子鬼精地看看溥承颐，再看看朱槿：“大琴姐，有没有觉得阿娘和黑脸伯伯两人都怪怪的！”
栾彩音摸着他的小光头笑道：“或许是饭菜没有合他们的胃口吧。”
小栗子一脸疑惑还想多问，朱槿见这两人也学会调侃自己了，轻咳一声：“还不快吃饭，天色都暗了，晚上还要去趟太子府。”
彩音闻言，疑惑问：“小姐，还要去太子府查案吗？”
“案子明面已经结束了，我们过去是给太子妃化妆，让她至少保持美丽离开。”
听到晚上能出去，小栗子顿时高兴起来，也没再管对面两人的别扭，囫囵吞枣的扒拉完碗中的粥：“阿娘吃完了！”
这才说了一句话的功夫，朱槿一脸无奈，再聪明的小孩还是免不了小孩心性。
沧海从太子府回来，来到西楼，见朱槿和溥承颐他们正坐在同一圆桌吃饭，一脸惊讶：“王爷，您这……？”
想说点什么又不知说什么，他跟随溥承颐十数年，还是第一次见他除了老太妃皇上王爷意外的人同桌。一转眼又看到栾彩音，内心不禁泛起一丝紧张和无处安放的手。
这是四年后第一次真正见到栾彩音，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轮到朱槿和小栗子一脸玩味的看向彩音。
溥承颐淡淡说道：“你回来的刚好，一会儿大家要再去一趟太子府。”
沧海也没多问过去做什么，微微点头，给朱槿打了声招呼，随后看向栾彩音，淡淡说道：“栾姑娘，好久不见！”
“见过沧海大人！”栾彩音起身缓缓一礼，刻意表现冷漠。
小栗子一个人嘟嘟囔囔：“大琴姐今天也怪怪的！”
小孩子的话总是最单纯的，栾彩音的内心莫名有些紧张。
朱槿见状，大家在这相互尴尬着，缓缓说道：“现在太子府吧，时间也不早了。”?这才缓解了大家的尴尬，沧海见栾彩音冷漠的反应，内心自然有一丝失落。
自己不该再有所奢望了。
一行人出了府，朱槿察觉到沧海的情绪低落，放慢脚步，给他淡淡说道：“彩音一直没能从以前的事情走出来，认为是她害了丈夫和父母。所以一直拒绝任何人走进内心，这么多年除了我和小栗子，你是唯一能让她在意的人。如果你只是随便一点事就想放弃的，那就趁早算了，她不会轻易接纳一个人。”
沧海闻言愣了一下，朱槿这番话的意思自然不是劝他放弃，是希望他坚持。如果他因为这几句话和彩音的冷漠就放弃了，那他们确实没有任何机会。
沧海微微握紧拳头，一脸认真说道：“谢谢良妃，沧海不会放弃也不可能放弃的！”
朱槿欣慰点点头，淡淡一笑，眼角眯起来：“放心，我会帮你的！”
沧海此刻觉得良妃并没变，重重点头嗯了一声。
小栗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伸过来小光头：“方脸叔叔放心，小栗子也会帮你的！”
两人见小孩一脸认真，顿时忍俊不禁，朱槿戳了一下他的额头：“小光头，你懂我们在说什么，还不到大琴姐姐身边去！”
“哼！”小栗子轻哼一声，很不满被当成小孩，“我当然知道，方脸叔叔喜欢大琴姐。”
被他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即便沧海也忍不住脸颊一红。
“人小鬼大！那就靠你了，小大人，可别帮倒忙！”朱槿也不跟儿子掰扯，这性格像及了某人。
栾彩音和溥承颐走在前面，注意到身后三人，不知道他们在谈什么。
说着，几人已经来到太子府，朱槿三人赶上前。太子府仅剩几名廷尉的士兵在守着，偌大的太子府格外的安静，府上的人在结案的一刻都散了，人走茶凉。
朱槿明白人性如此，并不会对眼前这落寞的太子府有什么感触。
几人直接来到放置尸体的房间，溥承颐和沧海在门外等候，朱槿、栾彩音和小栗子在屋内帮忙，这些年后两者也一直帮忙、学习，都是他们在身旁帮忙。
看着太子妃狼狈、丑陋的面容，都说自缢死亡是最丑的死法。
朱槿先帮她恢复正常面容，梳理头发，让小栗子和栾彩音帮她换下干净的外裳。自己到一旁从香囊中取出妆尸需要用到的药水和粉饰，回到尸体旁，两人已经换好外衣。
她便开始为尸体打底粉，上药水清洗痕迹，为她涂上鲜艳的红色，抹上粉妆。
颈部的缢沟戴上首饰遮掩，最后点睛之笔，画上眼线和眼影，美艳绝伦。
朱槿自己都忍不住暗叹一声，可惜她为了那个不值得的男人牺牲了自己和腹中胎儿。
世间之事不可能件件都分得那么清明，很多事情都是无解的，朱槿也不想去探明这些事，知道越多越觉得人性的丑陋。
“阿娘，你怎么哭了？”小栗子蹲在一旁看着朱槿眼中泛着泪光，关心问道。
朱槿笑着摇摇头：“阿娘没哭，只是有些感触女人的命运。”
小栗子和栾彩音并不知道太子妃腹中有孩子，所以并不是很理解她的话。
但他们都在身边，栾彩音有些担忧：“小姐，你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彩音，不要自己硬扛，不愿留在凤阳我们就离开吧！”
朱槿见到他们两人大小脸围着自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好了，真的没事，帮太子妃穿上新鞋就走了！”
门外溥承颐和沧海能听见她们的谈话，他们知道朱槿是为太子妃不可避免的命运和可怜的未出世的孩子惋惜。
如果不是萨拉哈，朱槿也会是和太子妃同样的命运结果，只是引发的事不一样罢了。
溥承颐不禁内心自责，知道四年前到底给朱槿造成了什么样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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