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自暴自弃
溥承颐抱着老太妃的尸体，眼眶殷红，虽然痛苦，却没有眼泪。
他想哭，可是战场杀戮数年，心硬了，已经没有眼泪了，连痛楚都没有发泄之处。只能紧紧抱着老太妃，生怕尸体的温度凉下去。
津处怀和沧海缓缓上前，两人有些担忧说道：“王爷，节哀顺变！”
溥承颐没有回话，老太妃去世的消息一下传遍整个府上，所有人不知所措。
皇宫也收到了消息，派人前来慰问，并询问溥承颐如何安葬老太妃一事。
这天下午，沧海来过一趟朱槿关押的房间，告诉了她这个噩耗，然后匆匆离开。
朱槿呆楞在房间，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心里已经猜到这个最坏的结果，可当真的发生时，依旧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她哭了，哭得撕心裂肺，内心充满自责和内疚，如果不是自己的寿礼和奉茶，或许就不会出事；如果没有留在皇宫过寿诞，或许也不会出事；如过……。
老太妃的逝世，溥承颐的低落，所有事情都杂乱无章。
老太妃的尸体就静静放在房间一天，溥承颐忽然怨恨自己以前的决定就是混蛋。当初为了自私的怨念，诈尸，让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样的痛苦他终于体会到，可惜已经晚了。这一夜，他就这样陪在老太妃身边，最后一个亲人走了，脸上的精气神一瞬间老了十岁。
第二天，溥承颐还是决定让老太妃葬入皇陵，不动迁去晋州了。一来路途遥远，天气炎热，尸体没办法完善保存；二来，都城是老太妃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老王爷也葬在皇陵中。
皇后同意了，立即派人前来准备祭奠和下葬事宜。
经过两日的忙碌，老太妃终于下了葬，除了朱槿，所有人都参与加了葬礼。
她就像被人遗忘一般关在房间，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不知道，每日有人定点前来送饭然后收走，也没人管她吃不吃。
自从两天前沧海出现过一次，后面便再没来过。溥承颐更是，自那晚之后就没来过。
府中的闲言碎语每每通过送饭人能听到几句，都在说是朱槿害死了老太妃。
她即便听到了也不会有任何反驳，躺在床上已经两天没有动弹，要不是偶尔眨一下眼睛，几乎跟个将死之人差不多状态。
正是这个状态让她的内心平静下来，虽然自责和内疚，但是老太妃意外死亡的主观原因绝对和自己无关。不管溥承颐信不信她都不能就这样吃哑巴亏，这不是她的性格。
即便自己以死明志老太妃也不会复活，只会让幕后凶手更加快活，她开始正常吃东西。唯有找出真相才能解释自己的清白！
老太妃下葬之后，府上的事情溥承颐都没有理会，老太妃死亡背后的真相如何他也不管，整日在府中大醉。时而出宫去，流连花街柳巷，声色犬马。
津处怀劝过，无功而返，沧海只能一直跟随他，若是王爷再出意外，就彻底完了。
第三日，溥承颐和平常一样出了宫，轻车熟路的来到著名的花楼，叫来十数姑娘，满桌菜肴，十几坛清酒，他撕开封口便开始灌。只有醉了他才不会去想那些事，他才能忘了朱槿杀了自己母亲，才能忘了他深深爱着那个女人。
莺莺燕燕的姑娘们围在他身旁，推杯换盏，溥承颐拉着沧海一起：“喝！怎么不喝！”
谁能想到，在这如醉猫一般的男人竟然是镇压北匈奴的战王九王爷，也是这南朝仅剩的最后支柱，一旦倒下，诸侯并起，天下将大乱，到时民不聊生。
沧海终于忍不住，即便被砍头他也要说，将桌上的酒全数砸了。
一旁姑娘们吓得缩到一旁，溥承颐愣了一下，脸上涌上愤怒：“沧海！你想造反吗！”
“我今日就是要造反，您现在还有一点气节吗？男子汉大丈夫当胸怀天下，老太妃走了大家都很悲伤，可自暴自弃就能让老太妃活过来吗？如果老太妃看到你这副模样，想必她有多失望！九王府的声誉在您手中完了！”沧海一口气把想说的说了出来。
原以为能骂醒溥承颐，可惜，没有任何效果，溥承颐只是自嘲笑了一声：“与我何干？所努力的一切根本就一文不值，本王今后便是纵情花酒，享乐主义其余一切与我无关！重新拿十坛酒来！”
沧海殷红着眼睛，鼻子一酸，曾经最崇拜的人落得这般下场，该怎么办才能帮助他！
溥承颐颓丧的行为被所有人收入眼中，皇后松了口气，溥孝庄庆祝大功告成。
肖凌儿正准备解决下一个目标——刘燕娇，她现在可还是正王妃。
宫内的巫蛊之案还在继续，原本打算老太妃寿诞之后联合众臣阻止皇后的计划现在也停了下来。所有官员岌岌可危，生怕哪天内务太监搜到自己府中，搜出人偶。
夜晚，沧海将大醉的溥承颐送回白虎宫，随后出宫去找津处怀，现在能信的也唯有津处怀。
两人碰面，他们的担忧一样，今日皇后又以巫蛊之罪抓了一批大臣关押在大牢。
沧海跟津处怀说了近几日溥承颐的状态，一日比一日差。
津处怀皱着眉头，他最近几天也想了好多办法，可惜并不觉得有效：“眼下只能你随时跟着王爷，希望他尽快振作起来。”
沧海点点头：“目前也只能如此了，对了，追杀良妃那伙人有什么进展吗？”
说起此事，津处怀这才记起来，最近因为乱糟糟的事几乎都忘了。他微微点头：“基本能确认那批杀手出自雾中楼，只认钱不认人，手段极其卑劣。若是能腾出手来，想必查到幕后之人并不难，只是眼下这情况。”
沧海明白他所说，目前还是巫蛊案和溥承颐的情况最为紧要。
两人再聊了些其他话题，沧海这才准备离去。临离开前，津处怀忍不住问道：“良妃最近如何了？为何一直没听你提起？我不相信她会加害老太妃。”
“我不相信良妃会加害老太妃！只是最近我都没去见过良妃，没脸见她，她帮过我们数次，而我却什么事都帮不上忙。并不知她如何！”沧海一脸自责。
津处怀幽幽一叹，他又何尝不是：“你回吧，有事随时出来找我！”
说完，沧海便离开了司隶府，赶着去栾彩音栖身的营中，没想到她已经知道老太妃去世的消息。他一过来便追问朱槿的情况。
沧海怕栾彩音知道朱槿的情况之后冲动行事，便说了谎，只说现在宫里混乱，朱槿让她再待一段时间，等回晋州时再叫她。
栾彩音半信半疑，她想进宫见一面朱槿，沧海随便扯着说老太妃正要下葬搪塞过去。
他不擅长说谎，也不敢多留，怕露陷，确认她没事便急匆匆离开了。
沧海回到白虎宫，还是决定去向朱槿说一下最近的情况。
朱槿此刻正在房间发愣，她心态已经自己调整过来，只是一直待在房间不可能有任何发现，正一筹莫展时，安静了几日的门外，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
门外传来沧海的声音：“良妃！”
朱槿听到沧海的声音，急忙走到门前：“小海吗？你终于过来了，最近几日怎么了？”
沧海叹了一声，将最近的情况一一说了一遍，主要说了溥承颐已经自暴自弃的状态。
朱槿脸上露出一抹担忧，她能够理解溥承颐那种悲痛，不单单是老太妃去世，更多是因为认定自己暗害了老太妃，成了他的杀母仇人。
“是沧海没用，帮不了王爷，也帮不了良妃！”沧海声音满喊着自责。
朱槿回过神，淡淡笑道：“和你没关系，你帮我给王爷说一声，我要见他！”
沧海愣了一下：“良妃这时候见王爷会不会有些不妥，我怕会激起王爷的愤怒！”
“没关系，你也想王爷早日振作不是吗？”朱槿说道。
她在听到溥承颐的情况时就已经想到唯一能让他恢复的办法了。
就是恨她，唯有愤怒和恨才会让人忘记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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