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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敌遁


因为一直都是在魔障般疯狂地叫嚷着“敌袭”而对周边地一切充耳不闻,张知秋是在马匪们开始换马之际被张朝晋从矮墙后直接拖倒拉走的,滚了满身地血泥。

        从之前地经验来看,紧随这最后地冲刺而来的,必然将是漫天密集的箭雨,此刻的张知秋手无寸铁,而张朝晋也仅仅只是有一把随身地腰刀,对于刁钻、凶狠的集群弓箭,几乎没有任何地防护力。

        相比与蛮族,马匪们不仅仅是战力较弱,在弓箭方面更是与蛮族相差甚远,但即便如此,也绝非是辎重营的官兵们可以与之正面相抗衡的,张朝晋若非急到极致,也是绝对不会采用如此激烈地手段来对待张知秋的。

        按照张朝晋今天所获得的经验,当战马进入到最后地冲刺阶段之时,最多只需几息之后便会有箭雨落下,而他此刻所要做的,便是抢在道路被箭雨封死之前,将张知秋先拖到一个较为安全地所在。

        事实上,由于张知秋的建议,所有大小粮车上的挡板在先前地战斗中都已经被拆卸下来充作了临时的挡箭牌,而这些挡板也确实是不负众望地有效保护了一线地士卒与役夫们,使他们在漫天地箭雨中仍然可以从容不迫地将手中的长枪使出吃奶地力气投掷出去。

        比起射箭而言,投枪几乎可以说不需要什么技巧。

        一个合格地弓箭手,至少需要一个天赋不错的人三年地苦练不辍,而辎重营的役夫们练习投枪,则平均只有不到三刻地时间,大约相当于四十五分钟。

        不是没有更多地时间去练习,而是张知秋担心太多的练习会伤及肌肉,倘若届时接敌时役夫们却因为手软骨酥而出不了手,那才是真叫一个杯具。

        不过,投枪也可以算做是一个易学难精的技术活,在达到平均水准线之后,任何一厘米距离的提升,都是要付出一般人难以想象地巨大代价的,而这种提升,在辎重营当前地状态下几乎没有任何地意义。

        在战场上来说,最大地杀伤力源自于最大密集度的火力——无论是箭矢、火枪、还是张知秋地山寨版标枪、乃至于士卒本身地密集程度,都是遵从于这一个准则的,而杀伤力的大小,取决于整体地平均实力而不在于少数地杰出个体。

        但是,在眼下这个时刻却不要说是什么投枪,就连挡板也因为要与大同援军去抢时间而被重新地装回车上,以运载那些缴获地物资了!

        对于张知秋而言,比较走运的是此次这些马匪们并没有如同以往一般先行射箭,而是直接地挥刀马踏联营!

        张知秋在事后也曾认真地复原过此次战役,对于半天云的这种选择,他也不得不承认是最为合理有效的选择:马匪的人员结构五花八门,但总体实力和体力却是不比蛮族的八旗士卒,如果是墨守成规地先行放箭的话,他们必然会需要有一段缓冲以恢复体力的过程。

        而辎重营,在那一刻所最需要的,却便是这么一小段时间的缓冲!

        事实上,因为急于吃下眼前这块从天而降的大饼,不仅仅是辎重营那些少量地准重甲步兵卸去了盔甲,就连对阵骑兵时最有杀伤力、也最为有效地长枪兵们,此刻却也几乎是赤手空拳地手无寸铁——因为他们要以区区数百人在最短地时间内来监管和接收将近三万名役夫所上缴地物资!

        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当半天云的骑兵终于席卷而来的时候,辎重营内唯一还有一战之力的,便是始终都甲胄在身、兵器在手的张继宗所属黑衣士卒了,而他们也确实是于第一时间便冲上了第一线的。

        其实是不冲也不行——早在五十米开外的时候,半天云便也已经锁定了这队看起来极其精锐地黑衣士卒了,而且他们看起来也是此时整个辎重营内唯一具有战斗力的一只武装了,半天云下意识地将他们视之为是张建东的亲兵侍卫。

        在任何时代,亲兵都是不会远离自己的主将的,半天云此刻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首先拿下辎重营的首领张建东!

        在冷兵器时代,领兵将领地重要性是现代人所无法理解的,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只要一军主将阵亡,那么这只队伍的失败便几乎已经是注定了的!

        半天云的心头火热,咬牙切齿地用战马撞飞了似乎是打着“杀人先杀马”地主意率先冲上来的黑衣小旗,紧接着不顾胸脯鲜血淋漓地战马的哀鸣,反手将左翼扑来地另外一个黑衣士卒持刀地手臂一刀劈飞!

        需要指出的是,这些身为军中“宪兵”地黑衣士卒,一如现代的宪兵通常只配手枪般全部都是只配着绣春刀,虽然看起来威风凛凛,但若在与骑兵的对阵中,那就是个渣!

        是役,忻州营虞侯张继宗所部团灭!

        黑衣士卒们的拼命,多少给其他的官兵们争取来一些时间——他们于第一时间一哄而散,四处地去寻找自己的武器,虽然狼狈,但客观上却也避免了被马匪们一举集中消灭的结局。

        说到这里,必须要指出的是,虽然是由于辎重营的全部人马贸然出营才导致了这次悲惨地屠杀,但是那些正自堆砌在辕门前的杂物与车辆,却也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阻碍马匪行动的作用。

        如果半天云此刻仍有足够地兵力的话,这些杂物与车辆绝对并不足以成为其前进的障碍,但是对于目前仅有二百余人、且有着将近三分之一伤患的马匪们而言,辎重营无论是人还是东西,都显得有些太多了!

        事实上,由于一直都是扮演着督战队角色、而始终没有参与之前战斗并由此而得以保持着巅峰体力地黑衣士卒们的搏命之举,已经身心俱疲地马匪们的战斗力也呈急剧下滑地状态,这也导致了在之后地战斗中,辎重营的军民们大多都是伤而不死,虽然伤亡的数字很大,但最终阵亡的却并不太多。

        在战事将起的时候,张知秋便被张朝晋连拉带拖地扯到了储粮区一个不起眼的军帐之内,在那里张知秋见到了身穿一身普通士兵服饰地张建东和平民装扮地张继宗。

        战事随即展开!

        自感抱愧的张知秋不愿意在帐篷内接受张建东精锐卫队的保护,在意图将在附近一辆改装粮车内瞭望敌情的卫兵替代下来未果后,干脆直接爬上了此地最高的一个粮跺!

        战事从一开始便陷入了白热化地阶段,被半天云打的措手不及地辎重营从一开始便陷入了崩溃之中,如果不是因为唯一地出口处被马匪们所占据的话,所有地役夫们定然已经是跑的一个不剩了!

        战斗地结束,一如它的开始时那么地突兀。

        半天云是在自己占据着绝对优势的情况下,突然间主动地开始与辎重营军民脱离接触的,张知秋惊讶之余大喜,不顾死活地从潜身地粮跺上站了起来,远远地却是看到了从大同方向所升起地一柱笔直地狼烟!

        这一次,应该是大同地援军真的快要到了!

        一般来说,除边关地烽火台之外,明军并没有使用狼烟告警的习惯,反倒是在草原上的蒙古人经常使用这种手段,而通常在草原上活动的马匪们,显然也是学会了这一招招数。

        看着再次开始陆续换马的马匪们,张知秋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地喷涌而出!

        从小到大,张知秋从没有象这一刻这般地恨过一个人,而这时在他的心中,半天云和他的马匪们便已然被张知秋视之为此生不死不休的仇人!

        是役,辎重营的三万役夫付出了将近一万的伤亡,其中死亡人数将近千人;忻州营几乎人人带伤,战死士卒超过三百——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所有这些伤亡中的九成以上,却确实都是由半天云这二百多人的“回马枪”所造成的!

        而辎重营的战果却更为惊人:此役共杀死大金国正白旗甲喇额真索额图以下蛮族官兵九百八十七人,各族马匪七百六十三人,无俘虏。

        事实上,在被计入蛮族官兵的战绩中,真正的正白旗士卒只有五百余人,其余的都是主体为关外汉族所构成的“包衣奴才”,其中包括有少量地朝鲜人和蒙古人,但这些人也剃头日久,因此一贯也是被明军以蛮族来报功的。

        从杀敌的效果来看,超过九成的蛮族是死于投枪之下;而那五百具踏张弩,尽管使用它们地忻州营士卒非常地手生,但那孤注一掷地一轮近距离攒射,却仍然是直接地干掉了三百名以上最悍勇的马匪!

        相比之下,由传统地弓箭给马匪们所造成的伤害却是极其地有限,在辎重营地弓箭手上千名役夫总计射出数万枝最好的雕翎箭之后,给马匪们所造成的,却大多只是一些战斗中都不减员的轻伤员罢了!

        箭矢虽然好,但这些射箭的人却是太无力了,即便是被正面射中,只要不是倒霉地正中要害,蛮族与马匪们都极少有毙命的。

        当然,即便是射伤,也还是极大地削弱了蛮族与马匪们地战斗力的,否则只是在第一次被冲击的时候,辎重营就有可能会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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