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五章 曹宫人

转眼间快到年关，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一日一日的熬了过来，独自一人空守着冰冷的昭阳宫，耳边却传来宫外的嬉闹，听闻皇上为了合德高兴，命人建造了“飞行殿”，“宵游宫”，多多，多的我渐渐麻木，心中趋于平静，直至死寂。

        一声婴儿的啼哭，划破了永巷的长空，宣告了一个新生命的到来，也宣告了后心愿的破灭，卫美人终于顺利诞下龙裔，然而当侍女出“公主”二字时，后欣喜激动的脸顿时一黯，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反应如此之大，当侍女看到后不豫的表情时吓得噤声，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后才反应过来，转而欣笑淡然道：“快抱来给哀家和陛下看看。”

        饶是公主，陛下不同于后，脸上仍是喜色，看着怀中的公主，不禁眉眼带着笑道：“取名安宜吧，以后就是朕的安宜长公主。”

        一众嫔妃忙笑着随声附和，眼中却是有松了口气的，有艳羡的，也有淡然的。

        随后的卫美人被晋封为卫婕妤，行了册封礼，入住了鸳鸾殿，成了一宫的主位。如今永巷中高位的嫔妃，只赵昭仪合德，卫婕妤卫歆儿，许娙娥许媛，皆独居一宫。

        饶是六宫的奉承礼物涌满了鸳鸾殿，后却自公主出生那日，再未踏入鸳鸾殿一步，只象征的遣了一般的宫人送了礼物探望。对于后而言，没有用的便是弃，哪怕那颗弃是汉室的公主，皇家的血脉，也是不中用的。

        皇上终究是高兴的，日日也会遣人去鸳鸾殿送各种珍奇古玩。时不时召唤卫婕妤携公主前去见驾。而卫婕妤也是不忘我的恩，自坐完了“月”，每日都会携安宜长公主来昭阳宫请安。一呆就是一日，渐渐地日长了。我便似是看着长公主长大的一般，心里也渐渐暖了起来，对卫婕妤的好感也就日渐多了。

        然而不知是不是后日日在佛前祈祷久了的原因，永巷中一道惊人的消息，让永巷再一次陷入喧嚣。石渠阁中一个管理宫中书藏的女官，曹宫人有月的身孕，而不久披香殿许娙娥也诊出两月的身孕。

        这一刻石抛入永巷的深潭中，惊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荡漾开来。而后早已高兴的前去探望，仿佛即将迎接两位皇一般。

        “曹宫人已封上家人，如今住在石渠阁的偏殿中。”宫中规矩森严，宫女就算怀了龙裔，要晋位也是不能一跃而上的。

        我看了看侍书欲言又止的样，便拨弄着面前的一株月白山茶道：“有什么就吧。”

        侍书微微一顿，然后看向我道：“听闻曹宫人得幸那日，是……”侍书眼中躲闪了一下道：“是陛下从昭阳宫离开之时。”

        我手中微微一顿，愣了许久，然后继续修剪着枝叶。心中苦涩一笑，他是生气，因为失落么？

        “而且……”见侍书有些犹豫许久。方你嗫嚅道：“听那女有分像主，六宫的人都不屑的很，她是借了主的光才……”

        我猛地抬眼看向侍书，侍书不由吓得身一颤，忙跪地道：“奴婢错话了，主恕罪。”

        看到侍书惊吓的样，我才察觉到自己的反应大了。我摆了摆手，没有话，只幽幽看向眼前这株嫩白的山茶。久久的发愣，直到听到侍书的轻唤时。我才摆了摆手淡淡道：“都下去吧。”

        待众人退散，只留我一人时。我心中的苦涩漫溢开来，终究我心中念着他，他心中念着我，却走到至今的地步，虽然衿和侍书多少有些埋怨他的冷心，可我却知道，受伤更多的却是他，如今已不知究竟是他欠了我，还是我欠了他。已经许久没见过他，一切都恍若隔世，脑海中只停留了与他的初次相遇，那般岁月静好。

        “来人。”我轻轻一唤，衿便推门走了进来道：“主？”

        “你可见过那女？”我淡然一问，衿回道：“未曾。”

        我微微颔，然后将案上的山茶轻轻一推，然后道：“将这株山茶送到石渠阁去，就山茶有清火养阴之效，本宫身不适，不好前去探望，这就是本宫的心意。”

        衿微微垂道：“是。”完便端了山茶欲去。

        我淡淡道：“再挑些颜色好的新缎，前儿非常室送来的几匹就好，再并着几枝珠钗，告诉曹宫人，本宫身好了就会去探望她。”

        衿微微一顿，然后抬眼看了我一会，方道：“是。”然后退了下去。

        虽然六宫皆知我已失chong，但因着合德盛chong，六宫在我面前仍是恭敬有礼，不敢僭越，而非常室的崔恩因为我往日待他不薄，因此也晓得报恩，向来有了新进的好东西都会亲自送到昭阳宫来，没有短过，终究我是失了圣意，也还算过的安然，相比于许多从高位跌下的，我已是好了许多。

        转眼半月，我前往石渠阁探望过那曹宫人，不得不，初次一眼，我也生生愣在那，侍书有分像，我却觉得有四之五分。一袭浅紫烟罗纱，芙蓉髻，桃花面，倒让我惊讶了许多。然而不同的是，她却多了几分妩媚风情，流光回盼间有些合德的娇媚，只是比之合德却逊了几分，然而生着与我相似的容貌，举手投足又显着合德的妩媚风情，却不知究竟是劫是缘。

        不得不，看着眼前与自己相似的人，心中总有些莫名的闷然，因此我便只稍稍逗留浅语了几句，便带了衿她们回宫。原本我以为曹宫人应当是颇得圣眷的，然而皇上却少有去石渠阁，只日日遣了人去送物事，而衿告诉我，曹宫人除了那一日的露水之幸，便再未得陛下眷顾，而她终究争气，怀了龙裔。

        除了后殷勤探望，陛下却是淡淡，而合德贵为一宫昭仪，掌协理事务，也从未去看过，就连遣人探望也未曾有过，如此连着六宫对石渠阁也就淡淡了。

        至于许媛，因着废后和许氏家族的缘故，后也终究是淡漠的，皇上时而去探望，合德却也不曾去踏足，六宫便也都怏怏的。

        而我也只淡然自己的，每日在昭阳宫中，同前来请安的卫婕妤和安宜长公主日渐亲切起来。昭阳宫外的一切热闹，仿佛画中的一般，我只是看画的人，画中的一切却是与我无关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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