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歧路——七情六欲之杀
然而下一刻女丑便被打烂了头颅！
“没用的！烛阴请的是死擂，这个老泥鳅看起来谁也不得罪，实际上最为阴险狡诈，不是个东西！”
天吴狂笑，“冷无锋，你不是要杀了我吗？自己出来打啊？我会一点点将你碾死，让你明白这世界的本质！”
女丑的残念直接被天吴打散，冷无锋再次接管身躯，最后一点火灵之力供给了头颅的重生。
只是刚刚长好的瞬间，天吴九一拳轰烂了他的胸膛，连同心脏也打得粉碎！
少年双目圆睁，死死盯着面前古老刺青的粗壮胳膊，双手指骨尽数断裂也没能阻止天吴打穿他胸膛的拳头。
这一刹那，似乎万物俱寂。
一切都将要陷入黑暗，唯独痛苦、怨恨、悔恨、愤怒……人世间所有最最黑暗低沉的情绪如同烈毒在灵魂中翻滚。
让他一次又一次品尝那足以令众生成魔的痛苦和凄楚。
强大到难以抗衡的敌人是何等轻蔑不屑。
处身事外围观的看客是怎样的嘲弄讥笑。
渴望依附他的弱者是如何地唾弃这所谓王，是如何将他推上这刑台，是如何地憎恨他！
明明是知道自己族群终于有王要来庇护，所以才放弃野外赶来巫咸城的，不是吗？
现在这个无能的王者就要死去了，他们也会步入他的后尘，被诸神屠杀了！
都是他的无能才导致人族灭亡的！
要逞能庇护什么族人，结果却连自己也保不住！
都怨他，都怪他，都恨他，都尽管来杀了他，辱没他，欺凌他好了！
妄图挑战神灵的威严，最终招致的不过都是嘲笑和死亡罢了！还一同赔上了所有人的性命！
他自出现的那一刻，就该死！
“死……”
少年抻动了一下脖子，含糊地吐出一个嘶哑的字眼。
“不错。他们都想着你死，都是你的错。”
天吴忽然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如果不是你的出现，人族还能活很多年，繁衍很多代，说不定还有能翻盘的机会。
但自打你来的那一刻，众神竟然都有了陨落的预感。从那一刻起，人族就不可能再活下去了。都是因为你，都是你的错，你该死。
你可能都不知道，属于你幼神的躯壳是用谁的神躯蕴养，汲取谁的血肉塑造你一身皮骨，吞噬谁的神魂给你天生神位的灵魄！让你一出生就天然有炼化神王的威能！
你知道因你而死的神王有多么强大吗？即使他的能力不可能被你继承……”
“天吴！”
烛阴低沉的声音在魁梧男人心底响起，带着强烈的告诫之意。
天吴嗓子眼卡了一下，少年猩红的眼睛似乎一点点在变暗，“他……的一切都用来制造了你这种废物，你根本就不该出现，早点去死好了……”
冷无锋的眼眸已经彻底变作一片漆黑，反而倒是眉心隐隐泛赤。
“你以为你现在的挣扎还有用吗？我之所以折磨你到现在就是为了欣赏你可怜的姿态，让这万千人神都看看你的下场……”
少年眉间出现一点猩红。
“究竟是活着痛苦还是死亡可怕呢？你什么看法……”
那一点猩红断开，下面一侧再次冒出一个红点。
“你不觉得活着很难吗？死亡才是万物的终点……”
第二个点缓缓拉长，变作一横。
“而你根本不该出现，你毁了所有……”
一横下面又接着画了一个竖折。
“你为什么还不死？”
天吴突然问道，就像是脾气暴躁得再也憋不住，哪怕烛阴的怒斥声提前从他心底再次响起，都没能阻止他这么问。
“你为什么还不杀我？”
少年眼珠缓缓转动，如果不是离得足够近，天吴差点没注意到他全黑的眼珠动了。
“我已经在杀你了，你应该已经死了才对……”
“那你为何不接着捏爆我的头颅，碾碎我的肉身？”
“没必要，你的心脏已经被我打烂了……”
“那你为何不抽离我的魂魄，用来点你们天帝的走马灯？”
“那都是气话……”
“闭嘴！”烛阴再也没忍住，怒喝声直接炸响在天吴耳边！
“晚了。”
纯黑眼睛的少年缓缓抬起头颅，嘴角咧开一个单纯的笑。
他眉心最后一笔猩红已然点落，赫然露出一个刺目赤红的“忘”字！
一股难以形容的道韵从他周身弥漫开来。
就像黄泉路旁的鬼泣，忘川河上的冥雾。
万物凋零时枯寂的白骨，众神陨灭时谪落的寒星。
天道都坠落般的灭顶之灾，宇宙都归于混沌般的黯淡之际。
无论怎样变幻都脱离不了死亡这一真意，尽管如何想象它都直指毁灭之道。
天吴此刻甚至发自内心地认为生而沉痛，死才恒古唯一！
“我就想问问，为什么你不接着杀我呢？……是和因我而死的，那个你所谓强大的神王有关吗？”
少年断裂扭曲的手指扣在天吴肩膀上，如同死尸一般冰凉，顺着胸口洞穿的手臂往前走，红得发黑的血液涂满了天吴胳膊，竟然也是冰冷。
“你究竟死了没有？”
压制住从心底散发的凉气，天吴似乎陷入了某种执念。
“按道理讲，我应该是死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还能动还能说话……难道是因为我不讲道理？”
少年再次凑近天吴的面孔，语气森冷，“还是说，你们那个强大的神王，他是不…死…神王……”
“这世上没有绝对不死的生灵！”
如同被激怒，天吴突然狂吼起来。
“但一定有你杀不死的神灵。”少年随之接上一句。
“完了，命数已经逆转，我们最有可能杀死他，与他实力差距最大的时刻已经消逝。”
远在高空之上的烛阴这样说道。
“可他还在擂台上。”句芒不知何时踏着升高的枝条走来。
“没用的，天吴这蠢货，他将成为第一个被祭奠的巅峰实力神王。要么就比他更强，要么就让自己永远也不被找到。”
烛阴的语气头一次夹杂这样的无奈和恼怒。
“既然没什么好看的，我先回去处理内乱了。”相柳说的是他捡回来那窝蛇。
其他神祗都看向擂台，只见少年身上沉郁的死气凝作实质，犹如滚滚黑烟瞬间将擂台覆盖！
没人看得清里面发生了什么，而天吴只知道手上一轻，挂着的人已经消失了。
而视野一片黑暗，以神灵之目竟然都看不清三丈之外！
双目漆黑的少年眉心忘字猩红似血，他正站在天吴身后，手执长剑。
“吾为死亡而存在。”
仿佛能斩断万物的巨大黑色剑芒扑向天吴，而他好似早有预料，身影蹿动到百丈之外。
然而下一刻那纯黑剑气就撞上了他额头，就像他所有的移动轨迹最终都通往了死亡那样，散发着毁灭气息的剑锋，无可避开！
“因毁灭而生。”
天吴调动层层水魄化作巨大盾牌，然而毫无用处！
剑气在刹那间化作一道烟雾，瞬间穿过盾牌，又在即将接触到天吴的一刻凝作实质，如电光转瞬即逝！
强大的神王发出一声哀嚎，层层瞳孔最外三环瞬间崩裂消失！
“吾誓要杀掉所有生灵。”
数十道同样的毁灭剑气同时直奔天吴而去！
“让你们为吾今日之死……”
天吴一头撞上王擂结界，原本只撞开了一道裂缝，却在他即将撞第二下之际自行碎裂！
有神在出手救他！
“陪……葬！！！！！！！！”
天吴飞出擂台，依旧有两记剑气撞在他身上！剩下的五重瞳孔骤然崩裂四道！
庆幸之余，天吴侧头向后瞥了一眼，澎湃如海潮般的黑雾蜂拥而至，瞬间化作成百上千道毁灭剑气！
寂灭真魔剑意——七情六欲之杀！
众神眼中神王天吴被无尽漆黑剑气活生生斩了上万次，然后连半点肉沫也没剩下，统统倒卷而回。
于是，生死已分，胜负立现，万籁俱寂。
七重擂台同时碎裂消失，磅礴的黑雾出现在巫咸城上方。
冷无锋的头发不知何时已经长了回来，黑发如雾妖冶舞动，他缓缓半蹲空中，俯视下方。
所有被注视的生灵同时下意识屏住呼吸。
“七…日…礼祭……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单手撑在空中，发出夸张到歇斯底里的狂笑。
“这样吧……你们现在都可以逃了。我会追杀你们七天，七天之后我就离开。怎么样？比起天吴来说，我是不是已经很仁慈了？”
少年站起身，黑发垂至脚踝，猩红的忘字镌刻在眉间，赤得烧灼人心。
有自知之明、实力弱小的神灵已经偷偷摸摸开始离开。
下一刻天光大亮，掌控昼夜的神灵已经离开，毕方也消失不见，只有遮天蔽日的神木之上，还站着掌控草木生发的伏羲氏之子。
“啊……执念不死……固执之欲，很好。”
少年仰头看着那神灵，微微一笑。
笼罩整个巫咸范围的黑雾同时化作上万道寂灭剑气，目标直指神木。
“所谓七情六欲之杀，是……但凡你拥有七情六欲，就别想逃过这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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