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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贺向海定了离公寓不远的一家豪华酒店,预备给父亲和姑姑过年暂住,奈何他俩执意和程眉住在碧晴湾,向海追在他们屁股后,一路磨嘴皮子,磨到别墅门口,这两位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贺云岚携着贺云章走到门前,贺向海远远站着不肯上前。

        这所房子,这里面的人,他都不想再见。

        贺云章没理会他,抬抬下巴示意贺云岚敲门。

        “叔叔,姑姑,你们回来了!”

        程眉正跟着美食博主学做切面,听见声响,连手也来不及擦,两手沾满了面粉就来开门。

        “回来了。”贺云岚呼应着。

        玄关处已整齐摆了三双拖鞋及一双男士布鞋,旁边放了一把带把手和吸盘的椅子。

        “我自己照说明书装得,也不知道结实不结实?”程眉不大好意思地说。

        贺云岚摇了两下:“结实。难为你了,以后,这些粗活交给姑姑来。”说着她撸起袖子去帮忙做饭。

        贺云章坐上去自己换了鞋,单手撑起来时,椅子纹丝不动,可见装得稳固。

        拧紧螺丝,螺母,撞上扶手,对一个女孩子来说,能做好这些已十分难得,程眉还在外层包上一圈橡胶软垫,防滑又柔软,手感极为舒服。

        贺云章直夸程眉细心,朝在门口焦躁的向海瞪眼:“还杵着干什么?还不快进来?大冷天的,难道让门一直这么敞着?”

        向海想起那晚屋里的气氛和程眉的打扮,打心底里不情愿。

        “我先出去叫车,你们拿上行李。”

        贺云岚听了这话,往厨房去的脚步戛然止住,摸着漆得油亮的柚木楼梯,东瞧西看:“新房子这么大,住什么宾馆?浪费钱。”

        程眉双手交叠,低眉顺眼说:“你就让叔叔和姑姑在这里住吧,我会照顾好他们的。”

        “这不是照顾不照顾的问题。”

        “咳咳”贺云章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猛然剧烈咳嗽起来,贺云岚赶忙配合着赶紧拍他的背,程眉则转身取了温水。

        他们仨才是统一战线,全当向海是空气。

        nora来电话,向海到了门边又想要离开,回望了一下父亲和姑姑,他们捧着水杯,没人抬眼瞧他。

        向海反而不再犹豫,直接走到花园里。

        不远处程眉端着水,愣愣地站着,失神地望着向海消失的方向。

        贺云章贺云岚对望一眼,唯有叹息。

        “查得怎么样?”向海走到确定里面听不见,这才接起来问。

        几天前,向海发现公司股票有点古怪,让nora着手调查。

        “你没猜错,的确有人出比市价高50的价格从股东手里收购公司股票。”

        不经过董事会,大量购买公司股票,典型的恶意收购。

        任由事态发展,向海会被架空,最终失去公司控制权。

        两人商量了几分钟,决定回公司开个碰头会。

        收了电话,向海进屋,他们三人正围坐在一起说笑,气氛十分融洽。

        程眉倒了茶水,给贺云岚的是花茶,给胃不好的贺云章沏的红茶,正在冲的挂耳咖啡是向海爱喝的牌子。

        她把咖啡放在茶几上,温柔低语:“向海,你有事就忙吧,我会照顾叔叔和姑姑。你不要有心理负担,就当老乡来了,我尽尽地主之谊。”

        “这是你的家。”向海并不领情。

        贺云章瞪眼呛声:“什么你的家我的家?”

        贺云章一出声,贺云岚马上附和:“就是。宾馆又贵又不自在。你爸每天还要康复锻炼,小眉买好了复健自行车和沙盘,宾馆放不下不说,搬来搬去太麻烦了。”

        贺云章端起茶来,转到落地窗那边,只用背影对着他,意思很明确,他不走。

        向海看着程眉殷勤地给贺云岚倒茶,红色的素馨花让他想起那天晚上她给的那杯泡着玫瑰的水,不由剑眉倒竖,目光如炬一点点从程眉脸上扫过。

        程眉赶忙低下头,委屈巴巴地站着。

        “程眉,你出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恶意收购的事刻不容缓,赶回去处理之前,必须和程眉摊牌,不然这边一拖,逸敏那边就遥遥无期。

        “有事在这说。”贺云章贺云岚双双站起来。

        贺向海鞋也不脱,径直走到程眉边,拽起她的胳膊,将她拉进了小客房,反手锁上了门。

        “向海,你干什么?弄疼我了。”程眉娇滴滴地叫喊。

        向海松开她,不耐烦地开口:“你到底想干什么?”

        程眉大眼睛懵懵懂懂地:“什么干什么?”

        向海指门:“我们已经分手了,你没必要搞这些。”

        “我只是好心。”

        “好心?”向海冷笑,“收起你的好心。”

        程眉大感不妙:“你什么意思?我,我怎么听不懂!我要出去。”

        转身拧门把手,向海将她拉回去,甩到沙发上。

        他本来不想说,可现在她不依不饶,甚至拿他的家人做筹码,犯了他最大的忌讳,叫他如何能忍?

        “他们为什么这么及时来嘉西?是你冒充jc给他们打电话,对不对?你算到了我会出车祸!”向海脸色阴沉,他从来不以恶意揣测人,对程眉也一样,可从多年前针对逸敏的谣言到逸敏被推到露台,一桩桩一件件,由不得向海不怀疑。

        “你为什么会预见?你给我喝的茶里放了什么?你对刹车油门做了什么?”

        向海毫不留情一步一步逼问着,刀子一样的目光像要在程眉脑门上挖出个洞来。

        “我没放。我怎么会害你。我接叔叔和姑姑,只是想给你惊喜,我只是喜欢你,向海,我不想分手,我舍不得你,我想留住你。”

        程眉情真意切,大颗大颗的泪珠挂在白皙惊惧的脸上。

        她在向海面前总是这样一副无辜又人畜无害的模样。

        她美丽端庄,可是哭起来又足够楚楚可怜,总能让男人升起怜爱之心,就是犯了天大的错,也能被原谅。

        她抓住向海的手,紧紧贴在脸上:“向海……我没有做。你见了逸敏对不对?她一定对你说了什么,你才这样怀疑我!”

        向海毫不留情抽出手,更阴冷地说:“事到如今,你还这样冥顽不灵,逸敏从来没说过你一句不是,她一直在维护你。”

        “维护我?”程眉止住眼泪,一颗晶莹的大泪珠挂在下眼睑,“她抢走了我的未婚夫,还说维护我?”

        “程眉,说过多少次,我们之间与她无关,你不要歪曲事实,说什么抢不抢的。我们分手归根到底是什么原因,你我心里有数。你自己看。”贺向海从手机里调出十几张图,地上的红毯和装饰,一看就是会展中心通往露台那条路,只不过来自各种刁钻不明的角度。

        程眉倒吸一口凉气,她没想到贺向海连一个小拖地机上的摄像头都能提取出图片来。

        “推逸敏出露台的是路琳的助理没错,路琳现在这样纯属咎由自取,可是,她也没说谎,你答应过她,五分钟就放逸敏出来,可是你,非但不放,还加了一把锁。”

        贺向海说起这些,心尖隐隐作痛。

        差一点,他就永远失去她了。

        “你的裙子和她撞色,她二话不说换下来。她已经在远着我们,是你,没有矛盾创造矛盾,事事都要盖过她。光这也就罢了,为什么要把她关在露台?逸敏好歹是你同学,曾把你当做最好的朋友,你怎么就下得去手?”

        程眉身子僵直,一动不动。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却在她面前装不知情。

        他掩饰得那么好,聪明如程眉都让他给蒙蔽了。

        越隐忍的男人越可怕。

        程眉自知辩不过,索性不说话,一个劲瑟瑟发抖。

        贺向海关掉手机:“程眉,我们之间到此为止。给你的补偿我不会食言,你替我们家还的两千万,我会按照银行最高贷款利息给你,如果你不满意,有什么都冲我来,不要动逸敏也不要利用我家人达到什么目的,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

        说完,贺向海打开门。

        门外,贺云章和贺云岚侧着头,显然在关注着屋里的动静,冷不丁向海出来,他俩直起身,一脸云里雾里。

        “爸爸,姑姑,公司里有急事,我先回去。一会司机来接你们。”贺向海犹豫了一下,偏了偏头,“程眉,帮他们收拾一下。”

        这些事,他还是不想让爸爸和姑姑知道,就让他们留着对程眉的好印象。

        贺向海走后,贺云岚三步并两步跑进房间,只见程眉半边靠在椅子上,受了极重打击,两行泪水滚滚而下。

        贺云岚蹲下去:“孩子,怎么了?”

        程眉嘤地哭起来:“姑姑,向海不要我了。他说他要苏逸敏,不要我了。”

        程眉抽抽噎噎,贺云岚抱着她,“不会的,不会的。”

        “向海说是我动了他的车,是我害他出车祸。”

        “胡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家,怎么懂这些?”

        “向海说我接你们来是利用你们,呜呜,我没有,姑姑,我真的没有,我只是想和你们一起过年,想给向海惊喜,我还想接向晚回来,我只想家人团团圆圆。如果有别的想法,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程眉嗓音自带独特的蛊惑力,加上哭得梨花带雨,抽抽噎噎赌咒发誓,更让听的人感同身受,陪着她一起心伤。

        “我知道,我们都知道。向海不是这样的,他明事理,姑姑会跟他好好说。”

        经此一番,贺云岚贺云章坚决不走了,还商量着一起去接康复医院接向晚。

        “好孩子,别生气了。”晚上,贺云岚给程眉夹了一块红烧肉。

        程眉为了保持身材,从不吃这种油腻腻的玩意,而且贺云岚还用自己的筷子给她夹菜。

        程眉夹起来,放到嘴边,突然呕一声,扔掉筷子往卫生间跑。

        贺云章说快去看看,怎么了?

        贺云岚刚挪开椅子,突然想到什么,问:“哥,你不觉得小眉和我们吃饭总是放个小碗涮油么?”

        “好像是。不会生什么病了吧?”

        “什么病闻见油腥就干呕?”贺云岚凑过去,声音压得很低,“你说小眉会不会有了?”

        程眉抹着嘴,走回餐桌边,舀了点稀饭,喝了两口,发现四只眼睛盯着她。

        “怎么了?“

        “没什么。小眉,想吃什么,千万别客气,跟姑姑说,姑姑一定想办法给你做。“贺云岚喜笑颜开,越看越觉得程眉就是怀孕了。

        程眉狐疑了一会,弄明白怎么回事,心里很快有了计较。

        不澄清不承认,既不隐瞒也没欺骗,他们误会成什么样也和她无关。

        “好的。谢谢姑姑。”程眉低着头娇羞地答。

        吃过饭,程眉抱歉说现在关键时刻,她不应该哭,可是,向海对她有误会,挽回不了,她很伤心。

        贺云岚搂着她,心肝肉地喊,说她是贺家功臣,他们作为长辈一定给她撑腰。

        “我也知道,向海一定是听了什么人的话,上了坏人的当,才怀疑我的。我不怪他。”

        贺云章踱着步,拐杖哒哒哒地点在地板上,听了这话,哒哒声停了下来。

        “我知道不是你。”

        贺云岚抬头问:“哥,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是谁在害咱们小海?”

        “不知道!”

        贺云章并不想让贺云岚知道太多,这个妹妹缺乏判断力,极容易被人蒙骗蛊惑,惹出冲动的麻烦来。

        贺云章支吾过去,只说贺家不会亏了程眉,春节他哪也不去,就在这。向海还认他这个爸爸一定会来。

        “他不来,我权当没这个儿子。”

        贺云岚从贺云章转移重点捕捉到一点信息,虽没说出来,已笃定是许漱石干的。

        那向海听到的谣言,一定也是他散播的,许家老狗就是想拆了这个家。

        “我知道,我样貌比不上逸敏,家世也比不上,可是我对向海是真心的。只要向海肯回来,我,我什么都不计较。”程眉说着,又一抽一抽快要哭出来。

        一听到逸敏两个字,贺云岚暴跳如雷,“有我在,她休想进我们家门。”

        赌咒发誓,就差把贺家祖宗请出来替程眉主持公道了,程眉得了这乖,总算破涕为笑了。

        向海上了车,还没开出一百米,已叹了好几口气。

        他不忍将受伤的真相告诉爸爸,可是不告诉,又怎样让他接受逸敏呢?

        母亲体弱多病,父亲一个人又要赚钱又要照顾他们娘俩,辛苦忙碌,家中很多事都交给他处理,渐渐地,父子处成了“兄弟”

        他和父亲一贯心意相通。

        父亲从来都是最理解支持他的,就像高中时,和逸敏谈恋爱,被他知道,也不点破,只是每个月多给他好几百生活费。

        向海不明白,为什么父亲非要阻止他和逸敏,反倒撮合甚至强迫他和程眉?

        他明明知道,儿子喜欢的人一直只有那一个啊。

        或许,爸爸被十年前许漱石那狂风暴雨的疯狂举动吓怕了,怕贺家再一次遭受灭顶之灾。

        可今非昔比,他有了事业和人脉,不是当年站着挨打无法还手的少年。

        十年前许漱石不肯委屈逸敏,十年后,看到他的努力,他的真诚,还能一直铁石心肠吗?

        不会的。

        为了逸敏,他愿意拿出足够的虔诚,足够的委屈,和许漱石达成和解。

        “嘟嘟嘟……”电话在手里震动。

        又是nora。

        “贺总,我的车在解放西路环岛这抛锚了,恐怕要晚一会。”

        nora家里有事,刚请了两天假,又不得不赶回来。

        向海听她耳边呼呼的风声和此起彼伏的喇叭声,应该是车子坏在马路中央了,她估计被暴躁的鸣笛声吵得头都大了。

        “先叫救援,把车挪走。我在办公室等你。”

        “好的。”

        此刻,逸敏还坐在天台上,她不知道坐了多久,一直到耳边传来保镖给许峤打电话的声音。

        再不走,许峤就要仍下许家咄咄逼人的“老爷们”过来了。

        “楼下有商场,我想逛一会,买点东西。”

        许峤迟疑了一下,说道:“早点回去。”

        逸敏很想现在就问他,你知道橙郡家园吗。

        可是他声音嘶哑疲惫,显然亲自上阵和老家伙们唇枪舌战,这时候跟他翻旧账不太合适。

        她无心逛街,只是不想回许家,随手买了两件小玩意好应付许峤。

        前面出了事故,堵车了,逸敏执意下车,冒着寒风在街上缓缓而行。

        橱窗里流光溢彩,欢快的新年歌曲不绝于耳,她隔绝在人群之外,一路低头闷走,好像整个世界与她无关。

        走了四十分钟,竟然走到了橙郡家园门口。

        破败的铁门锈迹斑斑,歪歪斜斜地靠在水泥剥脱的外墙上,三分之一埋在枯黄的杂草里。

        路到这烂得不像话,坑坑洼洼不说,还有一股尿味。

        逸敏踏着黄泥路走进去,站在两栋20层没有刷外墙的高楼中间,仿佛被两座大山迎面夹击。

        没有装门框玻璃,一排排窗户黑洞一般。

        风在楼缝里加速,从她身上呼啸而过,隐约有烤红薯的香味。

        是谁来这种地方烧烤?

        她转到后面,楼后搭了两个简易的竹棚,两个衣服上满是泥污的小孩正围着一只汽油桶。

        桶里烧着木柴,上面盖着铁篦子,四五个红薯在火苗上炙烤。

        孩子们正小心翼翼地把烤好的红薯拨出来。

        看到有陌生人,还是个很漂亮的小姐姐,小孩不动也不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逸敏,待看到逸敏身后戴着墨镜,冷着脸的保镖,吓了一哆嗦,大一点的直接往彩棚里跑,小的张开衣服想兜着红薯,却被大的扯进去,红薯啪地掉在地上,她喊“我的红薯“,挣扎着要回来捡,被哥哥教训:”不许出去。“

        “逸敏走过去,捡起滚烫的红薯,孩子的眼睛紧张地盯着那香喷喷的红薯,生怕逸敏吃了。

        逸敏轻轻地塞到她手里,“不烫嘴了,快吃吧。”

        孩子想接又不敢接,逸敏正楞着,出来一位穿得鼓鼓囊囊面目慈祥的老奶奶。

        “你是谁?”老奶奶慈祥中透着警惕。

        逸敏报上名字,再掸了掸红薯上面的沙砾,递过去:“孩子们的红薯,掉地上了。”

        老奶奶看她冻得手通红,穿着打扮也不像坏人,以为又是来暗访的,心里防线放下,倒了半搪瓷缸热水给她,转身又生火做饭去了。

        逸敏顺势跟进了棚屋。

        两张床,一个做饭的液化气灶,餐具摆在地上,两个通风炉烧着煤炭,上面坐着水,并排几张桌椅放着其他生活用品。

        一盏不知道从哪儿牵过来的电灯,是这所简易房屋的光源,兹拉拉的,时断时续。

        孩子们没有其他娱乐活动,坐在旁边翻花绳,她放下搪瓷缸,和她们玩起来。

        幼时经年累月的住院生涯,让逸敏在这项活动中造诣非凡,创造出了很多独特的样式,随便露一手就收服了俩小孩。

        逸敏一步一步,耐心地教他们,孩子们很快成功翻出三角形五角星和大宝船,欢欣地跟奶奶炫耀,屋子里一时间欢声笑语,气氛一下子变得和谐,逸敏这才和老奶奶搭上了话。

        “奶奶,你们为什么住在这?”逸敏好似很随意地问,实则心里突突地,生怕被老奶奶看出端倪。

        老奶奶笑脸立马拉了下来。

        “还不是天杀的开发商闹得?我们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地征了,一辈子积蓄加上贷款全砸房子里了,本以为一家人能住上有电梯有户口的楼房,谁知道碰上这挨千刀的开发商,楼没盖完卷钱跑了。我们没地方住,孩子们上不了户口,儿子儿媳还起早摸黑赚钱还贷款,你说天底下有这样的事吗?”

        逸敏听了浑身发凉,这地方年轻人都受不住,何况老人和孩子?

        “zf不解决吗?”

        “解决!开过好几次听证会,希望有企业接下来,谁知道这帮狗崽子没一家愿意,最后zf让我们业主筹款自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张罗了一阵又一阵,到最后总不了了之,就这么一直拖着。”

        许漱石当年远避异国,到现在不回来,逸敏起先只是怀疑他插手了上面的事,得罪了人,如今看来,何止插手,他为了发泄仇恨,竟然和zf对着干了。

        不要命了,他不要命了,为了莫须有的仇恨,毁掉几百个家庭一辈子的积蓄。

        他对待无辜者尚且如此,对向海肯定变本加厉。

        一定是他对向海的车动了手脚。

        太可怕了!

        已经病入膏肓,依然不肯放下仇怨,放过向海。

        贺云章说得对,这一次向海侥幸逃脱,下一次呢?他会怎样对他?

        逸敏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她颤抖着留下一笔钱,说是给孩子们的压岁钱,这笔钱应该够让他们住到宾馆,熬过这个寒冬。

        离开时,小女孩突然双手抱住她的腿,仰头问:“阿姨,你什么时候还来?你能再教我翻绳子吗?”

        逸敏蹲下去,握住她的手,柔声说:“乖,跟着奶奶住到暖和的地方去,等手上的冻疮好了,阿姨教你翻一个最好看的,好不好?”

        小女孩甜脆地应:“好!妈妈说到了春天,我就不会长冻疮了。阿姨,春天是不是快到了?”

        逸敏望着不远处在料峭寒风中摇晃的柳枝,嫩黄细芽已探出了头,纵使寒风料峭,不久后也是春色满园。

        她低头,喃喃道:“是!春天很快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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