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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6章 .君身似火妾为冰(一)


那一杯青玑髓入喉,魏文成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腹内直冲脑宫,精神不由得一振。

        除此之外,这杯酒倒也没有别的异处,他随即就放下心去,和秦尼姑、蒋自兴谈了些剑术拳脚之类。

        这一场酒吃到红日西斜,蒋自兴已经酩酊大醉,秦尼姑和魏文成倒是彼此对望一眼,却现对方脸上没有一点酒醉后的酡红色。

        秦尼姑向着魏文成说道“蒋庄主虽然醉了,然而这蒋家庄里贫尼还能做得主,便请郎君到庄中精舍歇息如何?”

        说罢,秦尼姑拍了拍手,便有两个垂髫女童手中打了灯笼走上来,替魏文成引路。

        只见庄中院落,点缀竹石兰草,青瓦白墙间别有一番纤巧韵致,倒不像是绿林中人营造得出的。

        那两个女童引着魏文成到了一处院落,只见竹风送凉,径满苍苔,掩映一座小轩。窗棂满嵌云母,地面全用似玉青石,一旁设着古树根雕琢的长几,上设一琴,琴身金徽玉轸,断纹如冰裂,琴腹处镌刻隶字两行,铭文是“翳龙门兮无枝,妃玉轸兮冰丝,与子期兮静好,偕百年兮友之。”后有一行落款,全系蝇头小楷,道是“皇庆元年中秋,天水子昂为仲姬夫人铭于鸥波馆”。

        魏文成把玩着这张古琴,信手一拨,琴声清越如凤鸣,不由得点头道“此琴甚好,当系赵子昂旧物无疑,不想秦姑娘也是一位知音雅人。”

        那两个女童只作不理,替各处点起灯烛后,向着魏文成一颌,随即退去。

        然而烛火映照之下,这两个女童看起来容姿秀丽,却是面色白里隐透青色,不像是活人肌肤,倒是像是盐鸭蛋外壳的那种青白色。而她们在烛火之下,却是一点影子不留。

        魏文成望了她们一眼,摆了摆手,摇头道“也不知道是什么山精鬼怪,被符令拘了来,替人端茶送水。只可惜,这些丫头还没有真正修成人形,全靠符令借形,不然今晚倒也不算寂寞。”

        正惋惜间,他忽然觉得一道热气从脑宫而下,沿着十二重楼直入脏腑之中,带着无边热气汇入了下腹之内。

        这股热气奔涌间,魏文成只觉得一股躁意从小腹升起,随即燃于骨髓,灼于肌肤,瞬间就让他燥热难耐!

        对这变故,他倒是应变得极快,顿时双腿盘了个五岳朝天,双手一合,一呼一吸间,将那股躁意一点一点收纳起来!

        但就算他反应极快,但是躁意涌动间,心神却是隐隐有散乱之兆。

        更不用说,他一身内息随着这股躁意,竟是纷纷有暴走之态。

        这一下,就让魏文成不由得暗叫一声“糟了,我练的那部功夫,本来就有阳亢过度之虞。那秦尼姑给我喝的那什么青玑髓,偏偏又有培元壮气,鼓动气血之效,结果就让我修成的那道真气再度造起反来!”

        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不顾其它,只是意守下丹田处,将全身游走的内气不断梳理,导回下丹田内。

        可随着他不断导引内气,一身气血也随之引入下丹田中,等若火上浇油,阳亢之态更甚!

        也亏他自从修了那部内功之后,这样的问题不是第一次遇到,也知道如何徐徐化解这种阳亢爆,几乎陷在走火入魔边缘的险境,才能够徐徐以水磨工夫缓缓梳理内气。换了旁人,只怕在这个时候,就要落入阳亢烁心之险,走火入魔而死。

        也不知魏文成盘膝端坐多久,只觉得自己身旁似乎多了一块寒玉,平静地吸收着自己身上几乎暴走的火性。

        然而这块寒玉也不是那么安分,它不断地在魏文成身周游走,有时还若有若无地在魏文成胸口、耳垂、面颊这些敏感地方轻轻磨蹭。

        魏文成再也经受不得这种挑动,猛地睁开眼,却觉自己身上衣物尽去,一具如玉身躯如蛇一般环绕着自己,只是头上光滑而无寸毛,正是秦尼姑!

        此刻秦尼姑正附在他的耳畔,呼吸间气息甘香如麝,更有一股凉意沾着他的肌肤就化成暖暖淡烟,说不出的魅惑意味“郎君所学内功,将亢阳之力挥到了极处,若是贫尼再晚来片刻,只怕郎君要么就走火入魔、全身坐僵,要么就只能身入蚕室,步了太史公的后尘。却不知令师是何等无情之辈,却将这等大损人伦的功夫传给郎君?”

        魏文成嘴角微勾,摇头道“我修炼的辟邪剑诀,不借这阳亢之力不能打通奇经八脉,也唯有在此必死之境里才能摸着一线生机。若真想不开一刀切了那话儿,让那阳亢之力断了根,才是蠢人所为。”

        秦尼姑轻轻一咬魏文成的耳朵“则我欲助郎君一臂之力,可乎?”

        回答她的,是揽住她的一双手臂“师姑愿意肉身布施,固小生所愿耳。”

        ……

        ………

        魏文成醒来的时候,秦尼姑已经在床畔坐起,对镜梳妆起来。

        虽然省掉了梳理头这一道活计,可秦尼姑还是拈着眉笔细细描画娥眉。身后某人撑着额,打量着秦尼姑的动作,随即站起身将整个人都靠在秦尼姑身后,一手抓住了秦尼姑的手“师姑,画眉这种小事还是小生来代劳吧。”

        秦尼姑轻笑一声,随即偏过头来“郎君在家,对夫人也是这般画眉的?”

        魏文成接过眉笔,一面细细勾勒女尼的眉形,一面低笑道“小生尚未婚娶,看重的小娘子也已经化为披毛戴爪的异类,师姑却是小生第一个女人。”

        被魏文成这句话逗得一笑,秦尼姑一手按上了魏文成的胸膛,掌心在对方的胸肌间游走,反问道“天下狐女虽然十中有九都爱采补男子之真阳,润她下元之肾水,然而倘若一旦动了真情,倒不失良配。郎君天资英,禀赋独雄,除非那些久浸此道的老怪,哪个心里不爱?我却不信,尝过郎君滋味的雌儿,哪个还舍得放手。”

        魏文成干笑一声“若是狐女倒还好办,可惜对方兴趣独特,比狐狸精更让我难接受到了十分。”

        秦尼姑低笑道“总不会是鄱阳圣母门下那九江、白龙、广信三位夫人吧?那三位夫人都是鳞介水族修成,迟早有化龙之望,可惜只爱那等柔若无骨的人间俊俏少年,却不好郎君这等英伟男儿。”

        说到这里,她手指轻轻一捻魏文成胸口乳珠,吃味道“郎君虽也是炼气之士,然而道行较她们不啻天渊,真要惹上了,以水族阴物之身与郎君缱绻,只怕不过比凡夫俗子多支撑几年光景罢了。”

        魏文成摇头道“我却没有那等伯符之兴,悲风之好,师姑尽管放心就是。”

        说着,他握住秦尼姑的手,将那玉笋般的指尖送入口中轻轻一下,感慨道“什么虎爪龙鳞,哪有师姑这样的芊芊笋尖可爱?”

        说到这里,秦尼姑猛地站起身,一下子就将魏文成推倒在榻上,整个人都贴了上去“贫尼可爱的只有这双手不成?”

        ……

        ………

        总而言之,魏文成就这么理所当然地在蒋家庄住了下来,对外秦尼姑只说是昔年同修的道友,然而到底是道友还是道侣,那就是见仁见智之事了。

        之前,秦尼姑也曾带年少男子到蒋家庄小住,然而每每只招待数日,便请来人吃上一杯青玑髓,便把人打走,那些人走的时候也是懵懵懂懂,似乎全忘了这几天都做了什么勾搭。可这一次,却足足地招待魏文成住了小半年。

        而旁人看来,魏文成这厮不但一点不见精力亏损的模样,反倒精神越健旺,闲暇时便与人比剑取乐。可是他身法诡异如魅,剑招变化迅捷无伦,无一人是他一合之敌。

        蒋家庄的这些江湖人,也看出魏文成来历不凡,不是之前那些秦尼姑偶尔引至庄里取乐的雏儿可比,对这位看似浮浪子弟的家伙多了几分敬畏之意。

        就连秦尼姑收的小徒弟,蒋自兴的宝贝女儿蒋金花见了魏文成,也要喊一声师叔。

        这一日正逢重阳佳节,家家蒸重阳糕,饮菊花酒,佩茱萸香囊登高。

        秦尼姑和魏文成虽然不至于还要避疫气,却也不能免俗地对饮了菊花酒,又耳鬓厮磨了一番。

        正在酒酣情热时候,秦尼姑却突然感慨道“你我虽为炼气士,能消受数百年人世不能有之乐,终究都是旁门,不成正果,难窥仙道。此刻你我嘲谑世人登高祈福无谓,然而你我在劫数到来之时,又较此辈又何不同?一旦想起此事,实在叫人恨恨。”

        魏文成不老实地一手探入僧衣,轻声笑道“师姑的法术精奇,出入青冥也非难事,蓬莱方丈信步可至,怎么突然想起这话头来?”

        秦尼姑微微轻咛一声,摇头道“四海五岳诸名山,凡有真仙所治之地,皆为洞天,不与凡俗往来。你我所学不正,难窥此间门径,只得与莽荒异类为伍。然而那等妖仙如鄱阳圣母等辈,要么修为深厚、法力通天,自诩前辈,要么就占山为王、不识顺逆,早晚必遭天诛,我安肯与他们为伍?我虽然也常引诱阳气壮盛男子交接,但必用我独门炼就的青玑髓补益他们元气,再混淆心神,放人离去,两不相害,始能保全领数百载,却术仅止此,不得上参大道,诚可叹耳。”

        魏文成听了,微微摇头道“师姑这般感慨,我倒是想起一事,倒要和师姑仔细商量一番。”

        说着,他一指东南方向说道“南岳衡山支脉,有一玉屋洞,乃是紫阳真人昔日炼丹之所。紫阳真人道成之后,将那玉屋洞弃置不用,只叫衡山中一头成了气候的老猿看守。近年来,我在衡山游玩,偶然见那老猿跪迎一位紫衣道人入洞。那道人去时,那猴子欢喜无地,又搬了许多石头堵了后洞。我疑心那紫衣道人便是紫阳真人,那老猿必然领了他的法旨,在玉屋洞内看守什么宝物,若我们合力去玉屋洞内,纵那老猿有几分神通,也不是你我的对手……”

        他的话没说完,秦尼姑已经嗔道“休要多言,那紫阳真人成道多年,他的宝物岂是你我可以觊觎的?一旦事,却如何收场得了!”

        魏文成摇头道“师姑这就见得不是了,若真是紫青灵文、天府奇珍,理应收藏仙府,却叫一只不脱人形的猴子看守什么?纵然玉屋洞中有宝,想来也不是什么紧要之物,说不定只是赐予门人后学的法宝道书一类,无关大碍。你我也不过力求参学上乘,讨个机缘,又不是为非作歹,便仙人慈心,也不至于追究的。”

        秦尼姑想了一想,还是摇头道“不妥不妥,此事再也休提,若惹下真人遣仙官拿你,周天广大,你又躲去何方?”

        说到这里,秦尼姑口气又转软道“文成你所修乃是剑仙一脉,本不该参修异学,使一身功夫不纯。但你如今这样说,不过是羡慕我的变化之术。也罢,我便将法源秘录传与你,此书所载虽然不过地煞变化。但呼风唤雨、遁甲挪移、撒豆成兵之术无不齐备,纵然不成神仙,也堪为帝王师。你我仗此神通,再择一有根底、有大福命之人辅佐之,以那开朝奠基之外功,未尝不能补内养之不足,成就仙业,却好过去劫夺紫阳真人之物!”

        云空之上,却是猛然传来一声闷雷,雷声中有人不知是呛住还是笑住道“不敢去打劫紫阳真人,倒敢去打老朱家皇位的主意?这秦尼姑倒是有意思,本以为只是个没事拐骗壮男玩房中术的妖尼,想不到心中还有这么大的志愿。要我说,这秦尼姑心心念念要造反成仙的宏愿,总不至于她祖上是明成祖时候,在山东起兵的白莲教佛母唐赛儿一脉?说起来,宁陵地处河南,倒是和山东离得不远,这秦尼姑剃了光头也不是佛门中人,所学无非道家旁门之术,倒还真有几分唐赛儿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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