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那一方囚笼
云七没有去百鸣书院。
云七对整个上元京产生了兴趣。
礼亲王府派来的管家叫蒋四，是个三十开外的中年人。他的父亲是王府大管家蒋石。多年来跟在父亲身边做事，使得他对府中事物的处理得心应手。短短几日，他就让整个府邸运作起来，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
小九真是都城的地头蛇，带着云七和武氏兄弟将都城的方方面面都转遍了。那令牌实在好用，没有进不去的地方。三人大开眼界，对都城的繁华有了更深的印象。
云七专门让小九领着去了玉石集市。虽然那里玉石种类很多，但仍没有云七所要寻找的特殊玉石。偶尔发现一丁点，也不能起多大作用。这含有修炼物质的玉石实在太少。可这里已经是整个大陆最大的玉石集市，这里没有，那要到哪里去寻找？云七没有一丝头续。
换了个思路。云七决定去百鸣书院求学。
百鸣书院位于都城正北。书院占地很大，汇聚了整个大蒙皇朝年轻精英。云七随小九来到百鸣书院，自己一人进去，书院不允许携带随从，书童也不行。
云七有卫氏送给的举荐信，那是书院正式的入学凭据。门卫放云七进去，指示他可去督学那里办理入学。
云七顺着学院大道，按门卫指引的方向前行，不敢随意分心。学院毕竟太大，走丢了会浪费时间。好在不久，就看到了门卫所说的督学楼。这下云七安心了，怎么也得先办理了入学才行。
云七快步进入楼中。此楼居然还有门卫。再次将来意说明，云七得到了满意答复：
“副院此时正忙，你可在那里等候。你的号牌是九号。”
云七放眼望去，在前方有一大厅，门上写着“等候”两个大字。云七拿着号牌进入大厅，寻了个角落坐下。这里已经有些人，四散着坐着，手里都拿着号牌。想来副院很忙，都采用这种排队制度，只是不知是否都是来办入学的。
过了许久，才轮到云七的九号。云七急忙进去。
“见过副院大人。”
云七恭敬行礼，随后将举荐信递上。
“哦，你想修何学问，或者可有熟悉的导师？”
副院随口问道。
“学生没有相熟的导师，想学习大陆通史和大陆地质方面的学问。”
“哦，这可是很偏门的学问，学院没有单独的分类，你可随周老夫子学习。我给你下个文书。你拿这个文书到楼下事务处领个学生牌子，就可以去周老夫子那里学习。”
说完，提笔写了一封文书。
云七接过文书，拜别副院，来到楼下事务处，领了百鸣书院的学生令牌。随后根据指引，找寻这位周老夫子。
云七在学院大湖边找到了周老夫子。
周老夫子正在垂钓。
这时已经是春夏交接时分，气候很好，正是垂钓的好时节。云七不愿打扰周老夫子，只是远远的站定，观察老夫子钓鱼。
过了不久，老夫子钓了一尾小鲤鱼，收杆起身。
“你过来，有什么事情？”
“见过夫子！”
云七恭敬的给夫子施礼。
“我是学院新来的学生，欲拜在夫子门下学习。”
“哦，我研究大陆的变迁与发展。现今对这方面关注的学生很少，看你如此年幼，为何对这方面有兴趣？”
老夫子很纳闷，他属于研究性质的学者，很少有学生来学习这方面的知识。
“学生想了解这广阔的天地，想知道外面的世界。”
“嗯？”
老夫子眼中焕发出神采，慎重的打量了一下了一下云七。
“你这说法让人心动啊，现今的人，只关注眼前的世界。有你这样心志的，不多！”
老夫子又将绑好鱼食的鱼钩甩入水里。
“你去学院图藏馆，先将这些方面的书籍观看明白，看能否找到你要的答案。有不明白的再来寻我，我给你解答。”
说完，再不理睬云七，沉浸在垂钓之中。
云七又施了一礼，转身去寻找图藏馆。
周老夫子心中略有波澜。他是少有的知道这个世界底细的人。学者研究的越多，越容易知道真相。周老夫子在多年前就得到了准确论断，这方世界是一所囚笼！可那又能怎样！人们依然平静生活，安居乐业，万物生长不见亏缺。人，所处地位不同，所识所见所想都会不同！
这位新学生，给他感觉有些不同。他能找到真相吗？找到真相又能做什么？这方天地，可不是那么容易打碎的！
云七又问询了几位遇到的学生，终于找到了图藏馆。他有时怀疑与武氏兄弟呆的时间长了，智力会有所下降。武氏兄弟的路痴状况传染性是如此的剧烈，像他这样的世外高人，都无法抵御迷路的侵袭！
图藏馆居然是一群巨大高楼的联合体，占地很是宽广。楼与楼之间还有云带相连，可以在高空进行楼群转换。
云七彻底呆滞。他觉得应该把小九带来稳妥点，否则一旦在里面走失，实在不好出来。
云七想了一会，没进入图藏馆。他还是心怯了。他转身向学院外方向走去，还是想办法把书童带进来才对。
云七回到府邸已经深夜。他对自己的认路能力再次有了觉悟。他不禁感叹自己的想法多么英明。如果耽误在图藏馆，估计回来都是几日以后了。路痴，真是他的硬伤。
云七将蒋四唤来，让他赶紧去礼亲王那里再要一份百鸣书院的荐书。他要带着书童去书院，否则太耽误时间。
小九果然没辜负云七的期望。有书童寻路，一切都变的简单起来。云七在图藏馆寻了一处安静雅间，开始研读起周老夫子交待的图书。
小九寻来了一辆推车，将图藏馆中云七感兴趣的书籍一车车送过来，又一车车送回原处。云七的记忆力已经相当强悍，基本上是一目十行，书本上记录的事情都归纳在脑海里。
小九很纳闷，为什么公子头脑这么好还老迷路。武氏兄弟也一样，本事越来越强，方向感越来越差。小九不禁有些自得，我虽然本领不行，可我认识路！
过了些时日，云七基本对整个大陆有了清晰的认识。所有书本在涉及大陆的起源和外部空间上都很模糊。这个大陆只有两个皇朝建立后的通史，在此之前，语焉不详。大陆的变迁只涉及大陆本身，外部的世界根本没有记载的。这完全不对，难道从来没有人去过外面的世界？
云七整理了一下所学习到的知识，又去找到周老夫子。这次，周老夫子正在自己的教所看书。
云七将自己的发现告诉周老夫子。随后问道：
“请老师解惑，我等存在的这方天地是否唯一天地，为何没有更长的通史？”
周老夫子很是诧异，他实在想不到云七是怎么在如此短的时间就发现这个问题的。
“哦，那你的理解呢，是否从书中找到了答案？”
“学生没有。学生认为天地应该无限广阔，书上所记载的天地，太小。”
“哈哈哈”
周老夫子放声大笑。
“不错，你果然非常人！”
“那日我就在想，你多久能发现这个秘密，或许三年，或许永远！谁料你不到半月就已经发现。你可知，天妒英才？”
云七一愣。周老夫子怎么这么说？这和问题无关啊！
“你如此优秀，如果不往着上面考虑，将来必会有大成就！然而我要是不告诉你，你又必然感到不公，我也愧为人师。你若知晓，恐怕会毁了你的心境！”
周老夫子走到云七面前。
“你告诉我，你确定要知道么？”
云七没有犹豫，俯身一拜。
“请夫子成全。云七将来无论怎样，和夫子无关，是云七自愿。”
“好！有勇气！”
周老夫子又回到桌前。
“你想的是对的！无限天地，无限天地！何为无限，无穷尽！东方大陆虽然两大皇朝，属国无数，但仍称不上无限天地！”
周老夫子有些激动，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这方天地，充其量只是真实天地的一小部分，甚至于一小部分都不如，只是一颗微尘！”
云七不禁点头，这和他的猜想一致。
“世人皆愚昧，生活在这里已经很满足。却不知天地压制了万物的发展！你可知那池塘的鱼与海中之鲸的区别；那庭院的鸡犬与那山中猛虎的区别！”
云七如雷贯耳，顿时心中清明。这才是他苦苦追寻不得的答案，为什么他没法再进一步。
“夫子请接着讲，学生拜服！”
说完，云七又深施一礼。
“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也不愿放弃。多年探索，四处寻访，终于得出结论。我们这方天地是被人封锁的，或者说，是被人圈养的天地！”
云七大惊，这怎么可能！
“或许你不相信。当年我带人乘船出海，历经数年，始终无法出海万里！换过无数方向，最终都是在大陆万里之内海面转圈！这就证明，这里是个囚笼！”
“我们生于斯，养于斯，原不该有非分之想。可我不甘心！凭什么我们要受他人安排，凭什么要夺取我们拥有天地的权利，凭什么我们要受到这样的束缚！凭什么不让我们打破这方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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