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离乡的前奏
次日上午。
雨停了，但天空还阴沉沉的。
栗易海和燕双同乘着一座轿子，来到了雪饮家的门口。
栗易海撩开轿子上的窗帘，一指一座破旧的土墙农家小院，说道：“夫人这就是雪饮的家了，此事就拜托夫人了。”
此时，正好有侍女上来，从外面打开了轿门。燕双冲栗易海微微一点头，然后回应给了他一个很自信的笑容，就弯腰走了出去。
……
……
雪饮家的篱笆小院内，燕双坐在土房子中，坐在雪饮的对面。她颇为好奇地打量着屋子里所有的摆设，那表情就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初到大城市一样。
但是，燕双却并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而且恰恰相反，她自幼就生活在大城市里，见惯了都市的繁华。当她初次见到传说中简陋的农舍的时候，自然是新鲜感大起。
燕双打量着雪饮的家。她见为数不多的家具虽然破旧，但桌椅摆放的却十分的整齐合理，就连桌子上的物品也是摆放的有规有矩。给人的整体感觉是整洁，燕双并没有一丁点不舒服的感觉。
雪饮猜不出这位气质不凡的贵妇为何大驾他的寒舍，起身为燕双倒了一杯茶，放在了贵妇的面前，什么也没说。
本来按照雪爷爷生前教给他的待客之道，雪饮是应该说一句“栗夫人，请用茶”。可是雪饮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因为他怕贵妇会嫌弃那口粗砂茶碗。再有一点，雪饮也叫不出“栗夫人”这个称呼，因为栗商不接受这个姨娘。
没有出乎雪饮的意料，燕双只是看了看桌上的茶水，接着说了一句：“谢谢。”
然后又说道：“你叫雪饮是吧？”
“是。”雪饮很是意外，心想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但又转念一想，肯定是栗易海告诉她的。
想到栗易海，雪饮的心中便开始忐忑不安起来了，他猜测，这位贵妇极有可能是帮栗易海传话来了。
“很好听到的名字，跟一种神兵利器‘血饮’一个读音。”燕双接着说道。“那你认识我吗？”
“认识。”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燕双看着一脸迷惑的雪饮，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听，然后便开始讲起了一个故事。
贵妇燕双讲的是这样一个故事：
十年前，在比奇城军属大院里有一对青梅竹马的青年男女，他们曾在情窦初开的年纪里就私定下了终身。可是后来，男子却被比奇皇宫里的公主看中，然后，帝王便下了一道旨意，招男子为驸马。
男子找到女子哭诉说，其实他很无奈，他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他唯有屈服，才能继续活下去。
如果他抗旨不遵的话，全家人就要面临被砍头的危险。
男子请求女子，不要说出他们之间私定过婚约之事，因为帝王家最忌讳这些——在玛法大陆上拥有最高贵血统的帝王家族，是不允许他们的配偶和其他低贱血统种族的人有任何沾染的。
听到男子一番诉苦之后，女子隔了好久才说话。她对男子说，这是你的人生际遇，娶了皇族公主，你便会一步升天，前途不可限量，我答应你……
后来，男子走后，女子独自一人哭的撕心裂肺。
……
说到这里燕双的神情越来越哀伤，眼眶中似乎还有晶莹的东西在闪动。
雪饮注视着贵妇那一张浓妆艳抹的面孔，隐隐猜测出了什么，然后他问道：“这是你自己的故事吗？你到这来的目的，不只是为了给我讲这个故事吧？”
然而，燕双并没有回答，而是说道：“其实成全一个人，并没有那么伟大。”
他的声音很小，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好像这句话是她说给自己听的。
雪饮不知道怎么接话了，干脆就不再问什么，也不再说什么。但是接下来，燕双整理了一下情绪后，她抬起头问雪饮道：“你是个聪明人，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雪饮没有回答，因为他心里已经明白了。
然后，燕双接着又说道：“其实，爱一个人并不一定非要和她在一起。只要她幸福，你便也是幸福的，是这样吗？”
雪饮认真地想了想，感觉贵妇的这话似乎很有道理，正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他本来想点头，但最终还是没做出任何的反应。
“听说，你要离开家乡去从军。那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永远回不来，难道要让栗商永远孤独地等你一生吗？”燕双终于表露出了她登门拜访的真正目的。
“我答应过商儿，我一定会回来的。”雪饮回答道。
“我说的是你万一回不来呢？”燕双逼视着雪饮问道。
雪饮被这双犀利的眼神盯的有些发虚，因为他心中也没底。
“以后，不管我是否能回得来，在这期间，如若商儿嫁了他人的话，我也绝不会恨她的。只要她能幸福，我便欣慰……你刚才说的不也是这个意思吗？”雪饮紧接着这样回答道。出口成章，说的很顺当，因为这是他的心底话。他早就这样想过的，而且不止一次。
“可是，你和栗商的‘订婚契约’还在，谁又能娶得了栗商？栗商又怎能嫁得了别人？”
“你是什么意思？”
“这是一份‘解除婚约’的协议书。”贵妇说着，从腰间拿出一张纸卷，摊在了雪饮的面前。“只要你在上面按个手印，栗商便可恢复自由之身……其实两个人的感情，并不是靠一份‘订婚契约’来决定的。如果栗商愿意等你，即使没有‘订婚契约’，她一样能等你一生……”
听到这里，雪饮看着木桌上那一张写着密密麻麻字迹的纸卷，终于完全明白了眼前这位贵妇的来意。
但是，他又不置可否地感觉贵妇的话说的很有道理。
是的，雪饮以前还真没想到过这一点。
对于要离乡去从军的决定，这些天来雪饮是已经下定了决心。但是，他还真没想过，万一永远再也回不来，他和栗商的“订婚契约”还在，栗商不可能有嫁给别人的机会。
因为在这个大陆上，人们是把契约看得无比重要的。
雪饮想，他是忍不心看着栗商孤独一生的，他怎么忍心看到她不幸福……
“好，我按手印。”
雪饮突然说道。说话时，他尽量控制住情绪保持平静，但语气里还是带着些许的哽咽。
与此同时，贵妇燕双嘴角却是升起了一抹笑意，瞬间即逝，如流星般。但是，还是被雪饮瞧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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