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准说那两个字
“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听筒里那清晰可闻的江水拍岸声，唯独没有了一向痴缠他的陆云暖。
“陆云暖？”
季鹤野的询问得到的只是一片没有人回应的死寂，仿佛想到了什么，他手指一松，手中握着的手机重重摔落在地上。
一个小时后，一个男人战战兢兢的立在季家大厅里。
“告诉我，那个女人去了哪里？”
这人正是将陆云暖送去金溪涯的司机，迫于季鹤野带来的压迫感，只好将所有的话和盘托出。
“那位小姐身上还流着血，像是心灰意冷，让我送她去了金溪涯，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季鹤野的脸色一瞬间难看无比。
冬日正盛，天降大雪。
“少爷，搜救队已经在金溪涯没日没夜的搜了三天了，没有找到陆小姐半点身影，他们说……落入江水之中，尸体早就已经不知道被冲到什么地方了，按照现在的情况，能够找回来的几率微乎其微。”
寂静的房间里，看到颓然坐在地上的季鹤野，管家面露不忍的劝道。
“不准说那两个字。”
冰霜一般的言语从季鹤野的口中挤出，管家愣了愣，片刻才反应过来他不想听的是哪两个字。
见他将手中的酒杯扔到一边，满身酒气，跌跌撞撞的起身向外走，在他迟疑着想要跟上去的时候，季鹤野声音尤为的冰冷：“不准跟着我。”
纪宅走廊深处，是陆云暖曾经的房间。
季鹤野走进去，一把将门锁上。
这里还留存着陆云暖的气息，季鹤野想到陆云暖的最后一句话，眼尾漫出可怖的薄红，无意识的跪倒在了 坚硬的地板上。
“陆云暖，我还没有好好折磨你，我还没有看到你痛苦万分，我不准你死，你回来……”
五年后。
清瘦翩跹的身影一路风风火火的进了圣德幼儿园的办公室，陆云暖的神情很焦急，刚才电话里，幼儿园的老师告诉她，儿子在学校打了人。
大米一向身子孱弱，性子更是安静，怎么可能跟别的孩子动手，但她想不了太多，挂了电话便快速的赶到了办公室。
刚到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吵闹声。
趾高气扬的嗓音刺破陆云暖的耳膜传过来，其中有一句赫然是：“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你这个野种病秧子来欺负我的儿子，像你这样恶毒的孩子，迟早老天要收了你！”
砰！
办公室的门被狠狠推开，声响震耳欲聋，里面的人惊惧不已的看着几步快速走进来的陆云暖，还未等他们有所反应，极为清脆的啪的一声，让所有人更加震惊。
陆云暖甩了甩因为用力过度而被震得生疼的手腕，一双澄澈的眸充满了寒光看着方才骂了大米的那个女人。
“你敢打我？”
那人反应倒也快，几乎在回过神的一瞬间，便不管不顾的要扑过来，被幼儿园的老师及时拉住，才没有与陆云暖厮打起来。
陆云暖没有给她半个眼神，垂眸动作细致的拉住了大米的手。
没有人知道当她听到有人骂大米是病秧子的时候，她的内心有多难过痛苦。
当年，大米能活的下来原本就是奇迹，她这五年的精心呵护，才让自己的孩子得以平安长大，怎么能被别人用这样的话谩骂侮辱？
大米那与某人极为相似的眉眼几乎没有任何的波动，只是冷冷的看了正叫嚣着要给陆云暖好看的女人，反握紧了妈咪的手。
“妈咪，我没事，你不要担心。”
他越是懂事，陆云暖心底越是酸涩。
“老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云暖对自己儿子的性子再清楚不过，他本就瘦弱，轻易不会跟别的小朋友动手。
“还能是怎么回事？你生的野种跟你一样的秉性，没有爸爸教果然没有教养，都是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贱人，我儿子说他几句怎么了？难道说错了吗？”
那女人仍在捂着脸颊叫嚣着，在她说到野种与爸爸这些字眼的时候，大米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你说什么？”
做妈妈的将这些话挂在嘴边，可想而知她的儿子会对大米说出什么侮辱的字眼来。
陆云暖眼底绵延出极为凌厉的冷色，两步走到这对母子面前道：“给我的儿子道歉。”
“痴心妄想，凭什么要我的儿子道歉？”
陆云暖眉眼间的冷冽越发清晰：“我再说一遍，道歉！”
母子二人都被她的压迫感摄住，一时竟然没有人说话。
“若是不道歉，我会采取我的手段，报警调出监控录像来，到时候你的儿子说了什么 ，所有人都会知道。”
能将自己的孩子送进圣德幼儿园人大多身份不低，陆云暖赌眼前这个人不敢冒这样的险。
“你……算你有本事！”
那女人果然脸色一变，半晌后，留下一句道歉和类似于威胁的言语，带着自己的孩子扬长而去。
带着大米回到公寓之中，陆云暖一眼看到站在门外的修长身影。
“程风？你怎么来了？”
五年前，若不是程风将她救回来，这个世上不光不会再有陆云暖，也不会有大米的出现。
程风温润一笑：“我来看看你们。”
开门进到客厅，陆云暖突然接到电话去了阳台，等回来的时候，目光所及是程风细心陪着大米画画的场面。
温馨的场景令她微微一愣。
“程风，谢谢你，要不是你时常来陪大米，我一个人真的力不从心。”
无论何时，孩子需要的从来不只是父母其中的一个。
“幼儿园的事我听说了，云暖，大米已经五岁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做他的爸爸。”
陆云暖倒水的动作顿住，身子一颤。
等她倒好水转过身来，神情一如往常，笑道：“大米时常念叨你，只不过你的公司事忙，有时候我真的不好意思麻烦你。”
这话明显比刚刚多了几分疏离。
眼眸黯了黯，程风嘴角自嘲的勾起。
圣德幼儿园对大米来说已经不再适合，趁着这两天没有多少工作，陆云暖为儿子办了转学。
新的幼儿园虽然比不上圣德的名气，氛围却好不少。
“云暖？”
刚办了转学手续出来，陆云暖便听到一声惊喜的呼叫，下意识的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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