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章 山村来客，往事不堪回首
甘国军怀着感恩的心，一片赤诚地出发了。
他驾驶奔驰GLC400SUV从成都平原向川东北山地的雒家村驶去，不是去扶贫，而是去报恩。甘国军是军人，是钢铁军人。回忆过去的苦难和峥嵘不是他的性格，他要做的现实得很，那就是把自己连长的儿子扶起来，成为一个响当当的人物。
雒小亿很兴奋。
他几天前就开始搞大扫除，把家里所有器具都洗了个澡、擦拭得干干净净，使之释放出光芒，让整个屋子变得格外亮堂。他还到镇上，买了猪肉、果蔬、佐料等。通知了岳父岳母到场迎接最尊贵的客人。
周丽娟的好心情从会师日保鲜到现在，她要一直保鲜下去。今天，她更是热情高涨，一早就参与到雒家的厨房工作之中。姑姑周秀英是大厨，姐姐周小慧是二厨，她顶多就是个帮手而已。不过，由此构成了一个组合，三周战厨房。
虎子的情绪也被大人的情绪调动起来，冲啊、杀啊的，一会儿学校操场，一会儿雒家院落，一会儿厨房，似乎比大人还忙。
雒小亿焦急地等待着。
王克志在张挂雒家村现代化种养殖科学园规划平面总图，自己各片区的效果图。雒小亿帮着递递锤子、钉子什么的，心不在焉。时不时，走出办公室，站在草场边，朝西北方向狮子梁看去。
盼苏耀南的时候，雒小亿也是朝那个山口看去。可是，今天的心情完全不同，他期盼等待的人身上承载着许多他亲身父亲的信息。这种特殊感知，只有他一人有，其他任何人都不可感知得到。
从小到大，雒小亿并没有因为没有父亲而悲戚过、而自卑过，也没有萌生过了解自己父亲的冲动与渴望。自从甘国军出现以后，他开始在心灵深处探寻父亲的信息，渴望了解父亲留在自己肉体与灵魂的密码。这些东西搞不清楚，他真的非常迷惘自己从哪里来，又要往哪里去。
甘国军是他了解自己父亲唯一的线索。
上天开眼，天道有道，让雒小亿与甘国军在茫茫人海中走到一起去了。这是巧合？不，它是必然。也许造物主在设置两个人的人生运行轨迹函数表达式的时候，早已确立了两条曲线相交的形态与时空条件。
一听到山那边传来喇叭声，雒小亿就要出来看一看。山那边已经N次传来鸣笛声，雒小亿N次走到操场，N次失望而归。
终于在N+1次的时候，从山口处转出一辆乌黑铮亮的SUV。是的，就是那辆奔驰GLC400城市越野车。
“妈，我甘叔来了。”雒小亿高兴地吼了起来。
全家人，还有周立娟和王克志这对知青小两口，纷纷走了出来，聚集在操场边迎接雒家的贵宾，或许也是雒家村的贵宾。
雒小亿把车引导到操场右边→_→
这是一辆高级城市越野车，跟苏耀南的车一样吸引着村民的眼神。又是哪位大官来了，村民是这样想的。就像看稀奇一样，周边院落的一些小孩和老人闻讯跟了过来……
虎子窜得很快，一直紧跟在爸爸的屁股后面。雒小亿上前拉开车门，甘国军下车后弯身抱起虎子。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爷爷，我叫虎子。那是我爸爸，那是我奶奶，还有我妈妈。”
雒小亿拉过母亲，对甘国军说：“甘叔，这是我妈妈。”
“嫂子，我是雒海军连长的一个兵啊，我叫甘国军。对不起您啊，嫂子，我来晚了。”甘国军两眼湿润，他强忍着不让眼泪冒出来。这情景怎能不勾起当事人的回忆呢？周秀英眼眶湿润，声音秒变……
“欢迎，我们欢迎啊！快去屋里坐。”周秀英扭过头去，立刻往物理走。
雒小亿说：“这是我的媳妇，周小慧。”
“甘叔，快到屋里去。”周小慧怀着崇敬的心说道，让后跟在母亲的后面朝屋里走去。雒小亿陪着甘国军走在后面，甘国军把虎子举得老高，喊道：“我们回家了～～～”
虎子举着手，兴奋地说：“我有爷爷咯～回家了～～”
甘国军掏出车钥匙交给雒小亿，说道：“小亿，你去把后备箱的东西搬回来，我给孩子买了点吃的。”
雒小亿接过钥匙，返回操场，打开后备箱，把封装好的一大纸箱搬了出来。他他纸箱扛在肩上，快步追了上去。
这个省亲会，是一个老兵对牺牲战友的缅怀；它勾起了一个女人对自己男人的怀念；更激发了一个没有父亲的男人对自己父亲形象的构造。
眼泪是省亲会的主要元素，也是省亲会的重要载体。
周秀英没有言语，无法言语，她一进屋就去了厨房，先自己洗了一帕脸，那也只是暂时揩去涌出的眼泪。几十年守寡的屈辱和心酸，融进了每一滴眼泪，能忍得住吗？
忍不住！
她尽量让自己的身体保持平衡，尽量呼吸得慢一点，均匀一点。她把事先准备的崭新毛巾拿了出来，把脸盆里外都冲洗一遍并擦拭干净，香皂盒也洗得干干净净，香皂是新撕开的。然后，提起蜂窝煤炉上的烧水壶，壶嘴对准脸盆冲下热水，用手试了水温到合适温度。
“他叔，洗帕脸。一路辛苦了！”周秀英热情地说道，声音早已变调。
甘国军眼睑上也是粘满泪花的，正需要洗帕脸调整一下情绪与生理反应。他放下虎子，走到洗脸架，以军人的风格和气势洗着手脸，洗去的不是一路风尘，而是想洗去战火硝烟的生死记忆。可是，欲盖弥彰，泪水在毛巾的掩护下喷涌而出，权当是洗脸水了。如果你没有上过战场，你不会有这样的感受，更不会有如此情怀。
你不是军人，你不可能感同身受，甚至觉得有矫情之嫌而嗤之以鼻。可是，你完全错了！你理解不了什么是过命的交情。你更理解不了战火洗礼和生死交错，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如果你能体会的到，你的眼泪早已飞流直下三千尺。
虎子抱住甘国军的腿，蹦跳着……
雒小亿已经摆好桌椅，置好碗筷。周立娟自觉担负起传菜的任务。周小慧与婆婆在厨房炒菜。忘记伤痛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停地干活。
雒小亿煨好酒，岳父岳母也到了。
“甘叔，这是我岳父周国栋，这是我岳母杨春秀。”
“幸会！幸会！请坐。”周国栋热情的招呼客人。
甘国军抱着虎子入席了。周小慧要抱走虎子以便让客人好吃饭，可是虎子表现出强烈的反对，不干！雒小亿说：“你这么大了应该有自己的座位，你赖在爷爷怀里会影响爷爷吃饭的。这样，你挨着爷爷坐，多好啊！虎子有自己的座位了，爷爷也跑不了，两全其美啊～～～”
虎子听懂了，他从甘国军怀里梭了下来，紧挨着，像大人一样坐着。
甘国军要求全家人都上席才动箸。厨房三周都上席来了，可以举杯动箸了。但愿举杯不提伤心事，酒醒尤为喜事多。
第一杯酒。
“第一杯，我们全家，及村里支教扶贫两知青周立娟和王克志热烈欢迎我甘叔光临雒家村和我们雒家。干杯！”
第二杯酒。
甘国军提壶，他说：“对不住大家，也请大家原谅。这杯酒，我要单独敬我嫂一杯，你们看可不可以？”
鼓掌～～～
“嫂子，你是一位有担当的妻子，你更是一位伟大的母亲。你培养出这么优秀的儿子，革命后继有人啊！我高兴，啥话也不说。干杯！”
甘国军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一饮而尽。周秀英也站了起来，慢慢地、慢慢地把这杯酒喝完。
“他甘叔，你酒喝好。孩子陪你们喝，我去厨房忙哈。”周秀英离开餐桌去了厨房。周小慧起身欲去，被雒小亿叫住了，“小慧，你坐一会儿，陪大家喝酒。”并使了个眼神。
第三杯酒。
甘国军提壶在手，没有放的意思。他说：“我这次来，就是来帮助小亿建设现代化牧场的，希望能得到大家的支持”
鼓掌～～～
“周书记，你是我连长的亲家，我也可以叫亲家吗？”
“可以，亲家，喝酒。”
“好啊！亲家、亲家嫂、王主任、小亿、小慧、立娟，大家干杯！”
你来我往，觥筹交错，没有人提及过往。喝着未来的酒，喝得高兴，喝得开心！
老少爷们四人都醉了，剩下的残局由女人们打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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