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青蛙领主
大家喝酒聊天，正闲谈着，突然窗外传来一阵甜美的歌声：&1t;/p>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1t;/p>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1t;/p>
芬芳美丽满枝桠&1t;/p>
又香又白人人夸&1t;/p>
多好听的《莫奈王曲》啊。苏玛听着柔美甜腻的歌曲竟然有些痴了。&1t;/p>
预言师的脸色微微变容，说道，莫奈王曲乃是蛊惑人心的魔曲。魔曲一出，必然有变天的劫难啊。&1t;/p>
卖花的老婆婆带着孙女沿街叫卖茉莉花，须臾来到了酒馆门前。&1t;/p>
红脸武士和黑脸武士仍然如泥塑般僵持着。&1t;/p>
小王子的护卫对卖花的祖孙喝道：不许进！这里是贵族的地盘。你们这些下里巴人泥腿子快滚远些罢！&1t;/p>
老婆婆见他们狗眼看人低，恼将起来，破口大骂。不由分说，带着孙女径直闯入了酒馆。&1t;/p>
护卫们还要阻拦，却被老婆婆啪啪啪啪四个清脆的耳光打得晕头转向。&1t;/p>
小王子向身边人问明了情况，笑道，就让她们进来吧。卖花的姑娘还挺标致呢。&1t;/p>
老婆婆带着孙女也来到了酒楼上。先向最近楼梯口的三法行推销茉莉花。&1t;/p>
三法行用大额日圆各买了一支。&1t;/p>
祖孙俩人又来到了小王子跟前。&1t;/p>
小王子讶道：卖花的，为什么你的莫奈花是白色的？&1t;/p>
卖花女笑道，咱这不是莫奈花。而是茉莉花。不过倘若见血了，就会变成黑色的。爷，要不要试一试？&1t;/p>
你的这些茉莉花，小爷都买了。还有你这个人，本殿下也包下了。以后跟着本殿下吃喝不愁如何啊？&1t;/p>
你也不怕丑？你能有几岁了。小女子可是有婆家的人呐。卖花女娇滴滴的道。&1t;/p>
突然街上传来暴喝。黑脸武士跟红脸武士已经打了起来。&1t;/p>
大伙儿一齐伸头往下看。红脸武士出拳迅猛。黑武士抱臂只守不攻。&1t;/p>
一轮快攻后，两人继续对峙。黑武士依旧抱臂。红脸武士围绕着他转圈，伺机进攻。&1t;/p>
小王子从窗口边退回，走近卖花女，伸手勾起她的下巴，垂涎道，以后你就是本殿下的人了。好不好？&1t;/p>
卖花女推开他，躲到了老婆婆的背后。&1t;/p>
老婆婆将小王子拦开，眨着浑浊的老眼笑道：殿下如果想收了我的孙女倒也不难。须得跟老身打一个赌。&1t;/p>
小王子拍掌笑道：有趣！有趣！你倒说说，咱们赌什么？&1t;/p>
老婆婆道：就赌街上的这两位武士谁能赢。如果殿下赌赢了，我的孙女便白送给您。&1t;/p>
小王子喜不自禁：若然赌输了，那便如何？你是要可可豆，还是要大南瓜？&1t;/p>
老婆婆嘻嘻笑了，老身什么都不要。她的眼中锋芒一厉，若是赌输了，你须自断一指，向老身赔罪。不知殿下敢还是不敢？&1t;/p>
小王子将胸脯一拔道：怎么不敢？赌就赌！说罢跟老婆婆击掌三下为誓。&1t;/p>
小王子来到栏杆前，打量楼下的比武。眼看黑脸武士落了下风，笑道：红脸武士能赢。&1t;/p>
老婆婆笑了。好。我赌黑脸武士能赢。&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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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街。红脸武士暴喝一声，已然是是搏命的招式了。这一招“恶虎抓”阴狠之极，专门叫人断子绝孙。&1t;/p>
黑脸武士见他出手狠辣，身形微侧，胳膊肘一轮，将红脸武士震翻在地。&1t;/p>
红脸武士恼羞成怒，爬起来，冷不防从胁下抽出淬毒的蓝色鱼骨刺刺向黑脸武士的眼睛。&1t;/p>
黑脸武士原地不动。&1t;/p>
红脸武士惨叫一声，伏在黑脸武士的肩头，身躯不动了。他的面容扭曲而夸张十分滑稽古怪。高大结实的身躯慢慢地从对手肩侧滑了下去。&1t;/p>
黑脸武士移开两步。盯着地面上的红脸武士，竟然七窍流血而死。&1t;/p>
现场一片沉默。&1t;/p>
良久。一个穿着公服的卫士奔过来指着哈兰吉道：你闯大祸了！知道这个人谁吗？他是六殿下身边的红人兀兆思。&1t;/p>
原来红脸武士的名字叫兀兆思。他在决斗中被哈兰吉杀死。可是明眼人一看便知道兀兆思是中毒而死的。&1t;/p>
这是生在玛雅圣历3214年7月7日的事情。食尸鸟展开黑色的巨翼飞过中央广场，飞过武士的头顶，留下一片死亡的阴影。&1t;/p>
黑武士擦干骨刀上的血迹，准备离开现场。&1t;/p>
突然人群中一人大喝：站住！杀了人就想逃走吗？&1t;/p>
哈兰吉转头一看，是一个穿着公服的虬髯大汉。他的脸上有一道醒目的刀疤。哈兰吉认出来，知道他的名字叫铁怖。&1t;/p>
铁怖走上前，用手指在兀兆思的鼻子上探了探，站起来道：你当街斗殴，持刀杀人，已经触犯了《虎爪王法典》第十四款：杀人者抵罪。来人，将哈兰吉抓起来！&1t;/p>
四个衙役走上前来，夺走他的骨刀，扭起哈兰吉的臂膀，用剑麻制成的绳索套住他的脖子。&1t;/p>
且慢！一个年约三十六七岁的衣着朴素的汉子走出人群。他的腿部略有残疾，拄着一根拐杖。身后跟着两个十多岁的童子。&1t;/p>
哈兰吉一看，只见来人面容清秀不俗，头戴蓝色包巾，胸前挂着三串不同颜色的植物种子串成的项链，脚底蹬着一双用骨针缝制的简易鹿皮靴。&1t;/p>
铁怖立即挺直了腰杆，陪笑道：原来是四殿下。嘿嘿。小人不知四殿下也在这里。&1t;/p>
来人正是虎爪王的第四子完雀公子。他的神色颇温和，是一个宽柔之人。&1t;/p>
完雀公子笑道，他们是自愿比武，生死勿论。不算违背国法。况哈兰吉曾经是蓝天太子的护卫，他的父亲诺古丹是对王室有过大功的人。你们不要太为难他。&1t;/p>
铁怖唯唯诺诺，一挥手。衙役解下了哈兰吉身上的绳索。&1t;/p>
哈兰吉揉揉手腕，向完雀道：多谢殿下搭救。&1t;/p>
完雀公子从衙役手里取过骨刀，递给哈兰吉，笑道：走吧。随我进去喝两杯。&1t;/p>
哈兰吉接过骨刀，将九寸长的骨刀插进腰下的布袋里。&1t;/p>
完雀公子携着他的手并肩进入了莫奈酒馆。两人从东侧楼梯上了二楼。&1t;/p>
苏玛起身，迎上前去，招呼他们一块喝酒。&1t;/p>
完雀公子也不客气，带着哈兰吉，在众人身旁拣了位置坐定。&1t;/p>
在上次的宫廷晚宴上，蜷鼻见过四殿下。知道他是一个宽柔温和的人。&1t;/p>
苏玛遂将哈兰吉和蜷鼻介绍给了对方。&1t;/p>
冉牙子跟哈兰吉的父亲诺古丹的私交不错。两人是数十年的老朋友。冉牙子的侄女便嫁给了诺古丹作了填房。&1t;/p>
哈兰吉便给老预言师敬酒。&1t;/p>
冉牙子问起他的父亲身体状况如何。又说改日一定拜访。&1t;/p>
侍应生又端上来两碟青菜，一碟烤青蛙，一碟又咸又辣的鹿肠，还有一大盆鲜虾汤。&1t;/p>
几个人喝着酒，相谈甚欢。&1t;/p>
哈兰吉感谢四殿下的救命之恩。酒酣耳热之际，一个动了爱才之心，一个动了归附之意。&1t;/p>
久闻四殿下贤明通达，是个爱才之人。敝人仰慕殿下人品高洁，心折已久。如蒙不弃，哈兰吉愿意从此效忠殿下。说着，离开座位，单膝跪倒，深深拜了下去。&1t;/p>
四殿下立即俯身搀住哈兰吉，道：快快请起。日后你我当以兄弟相称。&1t;/p>
两人举杯痛饮。一连喝了八杯金兰酒。&1t;/p>
小王子也举杯恭喜王兄招揽到了好的人才。&1t;/p>
酒过三巡，便再次说到了虎爪王的梦魇。&1t;/p>
四殿下推荐了本地非著名的术医岱夫瑭，给虎爪王做了肾摘除手术。说到这次可怕的手术，苏玛的脸色不由得苍白。她的身子似乎在抖，父王该不会有事儿吧？&1t;/p>
小王子于是责备起完雀公子来。不该推荐岱夫瑭为父王看病。这位岱夫瑭胆大冒失，竟然擅自割除了父王的脏器。手段也太可怕了！&1t;/p>
苏玛突然捧着脸呜呜地哭起来。是我亲自邀请岱夫瑭为父王看病的。没想到会是这样！&1t;/p>
完雀公子长长地叹息一声。我确实推荐了岱夫瑭。可是没有让他擅作主张给父王作肾摘除手术啊。&1t;/p>
说到虎爪王的梦魇，便不能不提蓝天大殿下的疯自杀而死。蓝天大殿下死了，可是莫奈卷轴却不见了。他的府第被仔细搜查了十遍也没有找到。&1t;/p>
说到莫奈卷轴，苏玛的眼光蓦地一暗。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1t;/p>
小王子便带着酒意问道，莫非有人盗走了莫奈卷轴？&1t;/p>
大家用期待的目光一齐看着哈兰吉。&1t;/p>
哈兰吉摇头道，不敢欺瞒老世伯和两位公子。莫奈卷轴根本不在我的手上。当日蓝天大殿下宠爱戏子库库尔坎。莫奈卷轴很可能在戏子的手上。你们为什么要怀疑哈兰吉盗走了卷轴呢？&1t;/p>
蜷鼻像傻子一样问道，莫奈卷轴到底是什么东西啊。&1t;/p>
老预言师说道，莫奈卷轴也叫作莫奈王梦魇图。据说是莫奈王身陷囹圄之时，用千年翼蛇的蛇皮绘制成的一幅画轴。更离谱的说法是魔王猢斑用莫奈王的人皮绘制成的画轴。无论如何它都是一件稀世奇宝。谁得到了莫奈卷轴，便可以获得羽蛇神的部分法力。如果能够破解莫奈王梦魇图的秘密，就能获得羽蛇权杖。一旦羽蛇权杖到手，嘿嘿，往小处说可以统一玛雅地区，往大处说可以成为天下的大主宰。&1t;/p>
蜷鼻这才听明白了。原来莫奈卷轴有这么大的法力啊！他轻轻地叹息。想来连日的梦魇不断，跟莫奈王梦魇图的丢失有关了。&1t;/p>
当他们谈到那几个艳照杀手时，蜷鼻的心里一抽一抽的。因为这两个乔装改扮的卖花祖孙和旁边的讨饭花子就是艳照杀手。她们虽然易容改扮了，还是能认出来。&1t;/p>
突然长街上传来一阵骚动和狗吠声。暴风雨伸头一看，只见一个红色涂身的贵族领率领两百多名手执长矛的宫廷武士朝酒馆方向冲来。&1t;/p>
哈兰吉眉头紧皱。他知道六殿下不会放过自己的。&1t;/p>
四殿下将左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放心吧。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他们伤你一根汗毛。&1t;/p>
我倒不是怕死。只是家中尚有老父和妻儿子女。&1t;/p>
两人举杯一饮而尽。&1t;/p>
我只怕你为了救我，反倒将自己搭了进去。&1t;/p>
酒馆的前后门和两个侧门已经被六殿下带来的宫廷卫队堵住了。二十余名巴兰武士站在楼下的大堂里。鹿旺斯带着四名护卫怒气腾腾地登上了楼梯。&1t;/p>
完雀公子和哈兰吉仍然安坐自顾言谈。似乎没有注意到六殿下的存在。&1t;/p>
六殿下在一旁站了片刻，见他们浑不理睬，走上近前，也不理论，直接掀翻了桌子。&1t;/p>
完雀公子呵呵一笑。哟！原来是六弟。为什么这么大的脾气啊？&1t;/p>
鹿旺斯指着哈兰吉道，这个人目无国法，用卑鄙手段杀了我的护卫。我要拿他回去问罪。&1t;/p>
他们两人是比武切磋，生死勿论。完雀公子用牙签挑了一只乌雀蛋送入嘴里，笑道。我看这事儿就揭过去吧。&1t;/p>
不就是一个杀人犯吗？犯得着四哥为他撑腰吗？鹿旺斯别过头去，冷冷地斜视着完雀公子。&1t;/p>
六弟执意拿人，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吧？说着递上一杯龙舌兰酒。&1t;/p>
无论如何，这个犯人我是要定了。说着推开完雀的大手，退后两步，冲武士们道：拿人！&1t;/p>
四名武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手里各拿着绳索就要捆绑犯人。&1t;/p>
四殿下按住了鹿旺斯的手背，盯着他的眼睛道：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哈兰吉现已是四哥的贴身护卫。你若是拿他，也得先问问四哥同意不同意！&1t;/p>
四哥故意为难我是吗？那好！兄弟的情分到此为止。有种的，你我今日一决生死。说着，拔出了黑曜石刀。&1t;/p>
完雀尽量保持着克制，呵呵笑道：在老预言师和北方使者面前，奉劝弟弟还是冷静为妙。你的火爆脾气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1t;/p>
死瘸子！别以为自己年长几岁，便处处压制我。这些年来，你都立过什么功劳？我鹿旺斯战功赫赫，可不是吃素的！鹿旺斯用黑曜石刀对着完雀公子不依不饶。&1t;/p>
刀尖指在鼻子前。四殿下羞辱难当。脸上红一阵白一阵。&1t;/p>
小王子胡瑟和九殿下鸠颜豁在一旁冷眼旁观。小王子拍掌道，妙极妙极。我从来没有目睹过四哥跟六哥的手段高下呢。&1t;/p>
苏玛见这个驾势，向着屋角道，蛙叔，你还不露身吗？&1t;/p>
啪！一只大手掌重重拍在酒桌上。暴风雨吓了一哆嗦。住手！屋角吞云吐雾的汉子腾地站了起来。他的身躯略嫌肥胖，挺着硕大的将军肚。大汉缓缓转过身来，掀开了头上的斗笠，露出一对大泡眼尖拱嘴的丑陋之极的枣褐色面孔。&1t;/p>
原来是蛙叔。小王子嘻嘻笑道。&1t;/p>
这人便是位列四大领主之的青蛙领主牧昆。因为酷爱吸烟，被坊间戏称为“吸烟的青蛙”。青蛙领主是一位百战名将。在蒂卡尔没有人不知道他的威名。连歇斯底里夫人都畏惧他三分。&1t;/p>
青蛙领主是虎爪王的同母弟。为人性情耿直，廉洁自律，颇获虎爪王的信任。他的身材不算高大，还有点臃肿，然履力过人，据说有万夫莫当之勇。他今年约莫四十来岁。一张紫红的面颊，两只鼓突的大泡眼。鼻子塌陷，嘴巴偏偏前伸。五官不算俊朗，还略嫌滑稽。他的嘴里总爱叼着一根烟斗，作吞云吐雾状，不时出哈哈大笑。这是一个天生的乐天派。他跟绿蛙夫人细荷的爱情故事被蒂卡尔人在茶余饭后津津乐道。&1t;/p>
他的妻子细荷是乌夏克吞的贵族，因为战乱沦为蒂卡尔的种花奴隶。每当夜深人静时，他总会听到一个女子凄惨地唱着一曲《谷莎尔》。美妙的歌喉和凄哀的身世深深地打动了青蛙领主的恻隐之心。两个人在神经花园擦出了爱情的火花。他们一个是领主，一个是奴隶。身份差异悬殊。即便是娶她为妾都要承受世俗的巨大压力的。由于玛雅的贵族不能娶平民和奴隶为妻，否则就会丧失国君或领主的资格。青蛙领主因此放弃了王位，不过战功赫赫的他保住了领主的资格。从此他更加获得虎爪王的信任了。&1t;/p>
青蛙领主大踏步上前，怒容满脸地道：大虎爪王还没有死，你们就在这里动刀子。大敌当前，你们却同室操戈。我真为你们悲哀！&1t;/p>
完雀公子先惭愧地垂下头。&1t;/p>
鹿旺斯放下了黑曜石刀，铁青着脸道：哈兰吉杀了我的属下。&1t;/p>
哈兰吉于是跪倒在地，自请法办。毕竟所有的祸事都因为他而起。完雀公子乃替哈兰吉说情。&1t;/p>
青蛙领主吐了一个大大的烟圈。我在楼上看得明白。两人在酒馆前的街上徒手比武。红武士突下死手，攻人下阴，还用剧毒鱼骨刺偷袭，被哈兰吉反击刺死。可谓死有余辜。这事儿怪不得哈兰吉。&1t;/p>
鹿旺斯手按刀柄，不服气地道：难道我的人就白死了不成？&1t;/p>
青蛙领主面色一沉。你是一位殿下。做事要符合法度。回头让四殿下陪你一点“物累”。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1t;/p>
鹿旺斯自忖斗不过青蛙领主，抓起桌上的酒杯，一口沽尽，将酒杯狠狠掷在地上，带着属下气咻咻地去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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