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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27章 待宰羔羊


吴鸾感到头痛欲裂,脑袋里乱哄哄的,身上一阵一阵的冷,好像是数九寒冬的天气里躺在雪地上一样。他想抻过被子来盖在身上,却偏偏动不了,一着急就睁开了眼睛。

        吴鸾的第一个反应是:世界怎么是颠倒的呢?第二个反应:怪不得这么冷,周围都是大冰块儿,这是要冻死老子吗?

        等他渐渐清醒过来,才现自己大头冲下被绑着。周围是半人高的冰块儿,自己正好被围在了中间。这一惊吓,酒也全醒了。

        “喂,有人吗?”吴鸾扯开嗓子大喊,“快把老子放下来。”

        一个身影靠近,吴鸾视线所及是那人的小腿。他费力地歪着脑袋,也只能看见那人的腰。

        吴鸾感到血液都涌到头部,脑袋跟要炸了一样,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哪儿来的孙子脸都不敢露,把你爷爷倒吊着当咸鱼晾么?有种你把我正过来!”

        那人伸手一拨那个木头架子,架子转起来,吴鸾果真大头朝上了。他转动脑袋四处打量,这是一间破旧的屋子,坚实的墙壁上没有窗户,屋内的一张长条桌子上放着几支蜡烛,跳动的火苗映在冰块儿上,诡异中带着一种莫名的仪式感。

        对面人的脸在昏暗的烛光中显得阴森可怖,一双冷酷的三白眼白眼球多,黑眼球小,被这样的眼睛盯着看,不自觉地就会觉得脊背冷,好像一条吐着毒信的小蛇游走在后背上。

        长这么大,吴鸾还没吃过这种亏,色厉内荏道:“你知道老子是谁么?说出来吓死你!”

        那人嗤笑一声,声音冷峻如刀锋,“我知道你是国舅吴鸾。”

        吴鸾怔了一下,“行啊,你小子有种,知道老子的名号,还没吓尿裤子。你小子是不是缺爷爷,把老子绑来算什么?我又不稀罕你这个孙子。你乖乖跪地上磕两个头,再把爷爷送回去,爷爷看在你年幼无知的份儿上还能饶你一条性命。”

        十二跟看跳梁小丑一样,抱臂站在几步开外,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吴鸾,他不似在看一个人,倒像是野兽看着自己到手的猎物,在想着从哪里下嘴。

        吴鸾一低头,差点儿没背过气去,这才现自己一/丝/不挂地呈“大”字型被手脚摊开地绑在一人多宽的一个木头架子上。

        对方穿戴整齐,自己却坦诚相见,这个实在是件很尴尬很难为情的事情。吴鸾一时羞愤难当,骂人的话冲口而出,“死淫贼,臭流氓,头顶长疮,脚底流脓的杀才,剁碎了喂狗,狗都不吃的杂碎,男人的玩意儿你又不是自己没有,你脱老子衣服做什么?”

        十二被骂得有些无奈,下意识地开口分辨,“我捉你过来时,你就是光着的。”

        吴鸾还想开口再骂,就见那人手中突然多了一把小而薄的刀,从吴鸾的胸膛一路滑到下面。吴鸾一时禁了声,自家老弟被人拿刀比着,再硬气的人也不觉吓软了。他立刻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从善如流道:“哦,是这样啊,那我便不怪你了。”

        十二又笑了一声,不屑道:“还以为你多硬气,原来也是个软蛋怂包。”

        吴鸾不服,“要不咱们两个调过来试试,你让我见识见识什么叫硬气!”

        十二不理他,不紧不慢地拿刀在吴鸾身上比划,锋利的刀刃泛着森冷的光,所到之处汗毛都竖起来了,起了颗颗粟粒。

        吴鸾提心吊胆,生怕他一失手,自己身上就会多一个窟窿,身体抑制不住地哆嗦起来。

        十二手里的刀划回来停在了吴鸾心脏的位置,刀尖下压,皮肤上立刻出现一个凹痕。“还没见血就快吓尿裤子了,倒真是让我觉得失望。”

        “那你也得给我穿上裤子,不然就尿你身上了。”吴鸾苦着脸道。

        十二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站到射程之外。

        身上的压力消失,吴鸾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他一向是煮熟的鸭子肉烂嘴不烂,此刻没有刀比在身上,脖子又梗了起来,“其实我不是怕得哆嗦,是冻的。这位壮士,咱们打个商量,屋里冷得很,给我披件衣裳成不?要不你把我放下来,等我暖和过来,咱们再慢慢聊。”

        十二的目光扫过周围的冰块儿,眼中满是莫名的疯狂和亢奋,“你知道周围为什么要摆上冰块儿吗?”

        “不知道。”吴鸾老老实实地回答。

        十二不无得意道:“因为我一早现周围越暖和,血流得越快,死的也快。温度低,血便流得慢,伤口也容易凝结。”

        吴鸾一脸呆滞,“我小时候书读得不好,你说的我没听懂。”

        十二耐心地解释,“人在承受酷刑的时候,不会仅仅因为疼痛而死,只会因为伤势过重,流血过多而死。若是我能控制着你流血流得慢,你便能多挨一段时间。”

        吴鸾还是一脸的蒙逼,“你能说人话吗?我还是听不懂。”

        “没见过你这么笨的!”十二无奈。游戏的乐趣便在于让对方充分意识到危险,从而心生恐惧,十二很乐于让吴鸾了解到他的天才构思,“简单的说,就是我要用手里这把刀杀了你,却也不想让你死得太快,为了增加趣味性,我要延长杀你的过程,让你虽然痛苦,却不会因为失血过多而很快死亡。换句话说,我要将你慢慢地折磨死。这回,你能明白了吗?”

        为了防止吴鸾接着问很多的废话,十二抢先解释,“你不用问我为什么要杀你,有人要你死,我来执行,就这么简单。”

        “哦,我现在不是很迫切地想知道谁要我死。”对于这点,吴鸾倒不是很纠结,“死都死了,我变成厉鬼自己去查就成了。只是我有一点技术上的问题想跟你探讨一下。”

        十二不料吴鸾如此谦虚诚恳,“你说说看。”

        “不出血又让人痛苦的方法有很多种,不一定非得用刀。”吴鸾琢磨着说道,“这个你肯定比我有经验。比如说骨头断了就比皮肤表面流血痛,也不会很快死,为什么你一定要用刀割我呢?”

        “因为我喜欢看鲜红的血液从人的躯体上流出来的样子。不过你的说法很有创意。”十二觉得吴鸾在这个时候还能提出这样的学术性问题,也委实是个人才。

        “那也不见得非得用冰块。”吴鸾不以为然,“割开来再用针线缝上,一样痛得要死,却不会死得很快。再或者弄盆炭火来,放入烙铁,割一下再用烧红的烙铁焊住伤口,便不会流血而亡喽。”

        十二还真听进去了,点头道:“有几分道理。”

        吴鸾趁热打铁,“我告诉你这些,可不是让你在我身上试的。我只是想让你明白学无止境的道理,多动动脑子会有意外的收获。”

        十二满脸歉意,“你的道理讲得很好,不过我真没有时间再去找针线或是生一盆火。”

        “没关系,爷不着急。”吴鸾一脸的轻松,“那就约下次吧,先送我回去,定好日子再聚。”

        十二的脸色徒然一寒,目露杀气,“下次怕是没这么容易能请到国舅爷了,所以还得委屈您凑合凑合,咱们就这次做个了结。”

        吴鸾语重心长,“你知道么,我这个人向来是不将就的,人这一辈子就死这么一次,你好意思要我凑合吗?”

        十二懒得再理他,“再说下去,天就亮了,咱们还是抓紧办事要紧。”说着,脱去外衣。

        “喂喂喂,你干嘛?”吴鸾赶紧闭眼扭头,“我告诉你‘士可杀不可辱’。你要是用刀割我,老子大不了叫得惨一点儿。但你要是想侮辱我,老子咬舌自尽也不让你得逞。”

        十二看着吴鸾的一身小白肉儿,“本来我只是想脱了外衣免得溅上血,你倒是提醒我了,你长得还挺俊的,虽然不是我最喜欢的类型,不过我也不是很挑剔。”

        吴鸾瞪大了眼睛,随即愤懑道:“你也忒不挑食了,做人要坚持原则!”

        他的手如果没被捆着,这会儿一定在扇自己耳光了,“你能当我刚才什么也没说吗?”

        “不能。”十二又脱了一件,“我的兴致已经被你勾起来了,我现在觉得你越看越顺眼,不享用一下实在可惜。”

        “享用个屁啊!你有病吧?老子可是个如假包换的男人!”吴鸾气得头都竖起来了。

        “我男女通吃,不忌讳这个。”十二答得理所当然。

        “哦?我也是。”吴鸾若有所思,“既然咱们这么有缘,倒可以交流一下经验。”

        “交流经验就不必了。”十二伸手揪住了吴鸾的头,迫他仰起脸来,“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个选择。”

        “真的么?”吴鸾迅地权衡了一下,须臾下定决心,“那我选上面!”

        “嘶……”十二倒吸了一口凉气,跟看怪物一样地看着吴鸾,“你以为我废了好几天的功夫绑你过来,是为了让你奸我的?”

        “那你让我选什么?”吴鸾不明所以地问。

        “我让你选是‘先/奸/后杀’,还是‘先杀后/奸’!”

        吴鸾吃惊地张大嘴巴,随即扯着脖子大声喊“救命啊!救命啊……”

        十二陶醉地听着吴鸾声嘶力竭地喊救命,直到他喊哑了嗓子才好整以暇道:“正餐还没开始呢,留着点儿气力一会儿再鬼喊鬼叫。不过我好心提醒你一句,这里是地窖,你喊破了喉咙上面的人也听不到。此刻那些官兵正在大街上四处寻你,却没人想到你就在他们的脚底下慢慢受死,是不是想想就觉得有趣。”

        吴鸾在尖叫的间歇哭丧着脸道:“我觉得一点也不有趣。”

        眼见十二一点点地逼近,一只手已经搭在吴鸾的腰间,另一只手去掰他的腿,一向乐天的吴鸾也感受到了绝望。

        千钧一之际,地窖的铁门被撞开,吴鸾只觉得眼前一花,屋里已经多了一个人。来人身披一件暗色的披风,屋内本密不透风,他的长和披风却无风而舞,向后飞扬。满身的杀气,如来自地狱的修罗。

        十二瞳孔一缩,面上露出几分惊讶,“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找来了。”言语间,手腕翻飞,指间的小刀比着吴鸾的脖颈,不过轻轻一用力,吴鸾颈间白皙的皮肤便被划了一个口子,殷红的血珠渗了出来。

        吴鸾杀猪一样地叫。

        “不过你来得正好。我便当着你的面杀了他,你又能耐我何?”十二狞笑着,“不过是我多玩些时刻,少玩些时刻的区别。这场较量,你怎样都是输。”

        吴鸾这才看清来人竟然是云绝,大惊失色,“你来做什么?”他沙哑着嗓子道:“你快走,不用管我。这人就是个疯子,别死一个再搭上一个。”

        云绝看着他,皱眉不语。

        吴鸾更加焦急,他扭动着身体往十二身上凑,粗粝的麻绳磨破了手腕儿和脚腕儿也浑然不觉,“快快快,这位壮士,爷都等不及了,你不是说对爷有那个意思吗?爷成全你!喂,你专心点儿行不行?别老看对面那个小子,那小子就是一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的,比爷差远了!”

        云绝忽然笑了,笑容绽放在他绝美的脸上,如一缕阳光照亮了阴暗逼仄的地窖。

        吴鸾都看傻了眼,随即哀鸣,“你笑什么?生怕他看不上你么?你没见他眼都直了,还不快跑!”

        吴鸾还真是冤枉了十二,若说十二看上云绝实在是无稽之谈。二人自幼相斗,为了争一碗饭一块儿馒头而打得你死我活。云绝再美,在十二眼中也只是当年那个阴狠毒辣,背后使阴招儿的小子。

        再者细雨阁的规矩,弑杀同门为大罪,阁中会派左右护法出山清理门户,将其带回阁中受万箭穿心,万虫噬骨之刑。所以即便十二真的垂涎云绝,也不敢以身试法,去冒这个险。

        十二冷眼看着云绝,“你要耍什么花样?是想用你自己来换他吗?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上你的当。”

        云绝随手一扬,手中的大/麻袋“嘭”地一声落在地上,激起尘土飞扬。他淡淡道:“那我用他来换吴鸾可使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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