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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旧事


李大人步履轻快地行到后堂,在屋内扫了一眼,招手唤来下人问道:“刘张氏呢?”

        下人躬身回道:“被夫人安慰几句,已遣了回去。”

        “嗯。”李大人满意地点点头,见不到那个粗鄙的村妇,令他原本就明媚的心情更上了一阶,摇头晃脑地哼着戏曲坐到了椅子里。

        下人上了茶水便躬身退了出去,李大人举起茶杯正要喝上一口,却见明达自后院走进来说道:“大人,属下刚刚在堂上见到大人咳了好几回,已禀了夫人,夫人现下正在后厨炖汤,命属下来告知大人一声,莫要喝太多茶水饱了肚子。”

        李大人不由失笑,这明达乃是他前阵子救下的一位奇人,为报答救命之恩而献上了自己的忠诚,有时候却未免细心得有些让人无奈,他摇头道:“我咳嗽不过是为了掩盖笑意罢了,哪有那么容易就病了。”

        “笑意?”明达不解地看他,判案有什么好笑的吗?

        “呵呵”李大人还是忍不住笑,“我不过看着那谢敏学耍些小心机的模样实在好笑,这才有些忍不住了。”

        明达甚为不解,“他何时耍了心机?”

        李大人勾唇道:“他恐怕一开始便现了黄永安在陷害自己,这倒也正常,黄永安那个蠢材,就差将自己的心思全部写在脸上了,以谢敏学的聪慧机敏又怎会察觉不到!不过令本官有些好奇的是,他又是怎么知道应当如何去激怒那黄永安的?”

        明达回忆了一下刚刚堂上的情形,现那谢敏学的确是自进了衙门之后便一直对黄永安表现出十分不屑一顾的模样,好似他就是路边的一块顽石,连看一眼都嫌浪费眼神,如此想来,倒的确像是针对黄永安,上次僵尸之夜见到他时,还分明以为这是个脾性温和的年轻人呢,今日却在堂上却咄咄逼人,嘲讽十足。

        他不太确定地说道:“任何人被他那般对待,恐怕都不会有好脸色吧。”

        李大人摇头,“这事放在其他人身上,顶多也就是没个好脸色,黄永安却不同了,你没现他一直显得十分焦躁,好几次都被谢敏学辩驳得勃然大怒,根本无法冷静下来吗?这人啊,一旦陷入愤怒,焦躁的情绪中,便是再聪明的人也使不出什么高招了。

        黄永安此人,据说乃是整个福山县几十年来最为年幼的秀才,本官未见他时,倒还高看他几分,今日一见,实在名不符实。谢敏学想必也是过于高看了他,才会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去设局。”

        “设局?”明达不解,他分明也在场,虽觉得那谢敏学有些急智,却并未感觉到有什么阴谋在里面,哪里有“局”?

        李大人见他困惑的模样,为他解答道:“黄刘氏离家,丫鬟留下血书,钱袋的归属……这一切线索表面上看来不过是黄刘氏与谢敏学私通的证据,私通么,也不是什么大罪,于谢敏学来说,比起皮肉之苦,更大的问题反而在于他的名声,倘若坐实了这‘通奸罪’,谢敏学以后也便彻底与科考一途绝缘了。

        我最初以为,这黄永安宁愿污了自己的名声,也要将‘通奸罪’安到谢敏学头上应是出于这个目的,但如此一来,黄刘氏的证词便至关重要,于她来说,通奸罪可大可小,在衙门里虽只是受一番皮肉之苦,但黄家是否会容忍这样一个媳妇污了宗族名声,便是她要以性命相搏的抉择。这种事,除非黄永安握着黄刘氏宁愿舍去性命的把柄,否则黄刘氏定不会承认。

        基于此点,我便想到这黄刘氏恐怕已经遇害了,唯有死人才无法推翻自己身上的罪证,也唯有死人才是最可靠的证人。这杀人罪与通奸罪比起来,那才是能真正令谢敏学彻底无法翻身的污名。

        这黄永安早就打好了算盘,先是将通奸罪安到他身上,使得他百口莫辩,在旁人眼中成为一个令人不耻的伪君子,待到捕快们遍寻不着黄刘氏,再顺水推舟提出黄刘氏可能遇害的猜测,顺便建议衙门搜寻谢敏学住处,我猜,黄刘氏一定被他掩埋在附近,并且这地方还会有些标识,绝对并不难找!届时,即便证据不足,谢敏学也已乱了阵脚,再加上通奸罪在前,更加令人信服此人乃是个不将礼法道德放在眼中的龌龊之辈,想要翻身可就难了。”

        明达恍然大悟,“难怪大人命捕快们听到命令方可回返,却是在帮那谢敏学拖延时间!”

        “帮?”李大人“呵呵”一笑,“我可不是在帮他,不过是想看一出好戏罢了,这出戏若是太早收场,我还有何乐趣可言?”

        明达认真地说道:“不,大人明察秋毫,断案神,胸中自有一番丘壑,从不错判任何冤假错案,乃是明达见过最为睿智与仁慈的大人!”

        呵,想不到明达对自己的评价这么高啊……

        胸中自有一番丘壑……吗?我还……存在那个东西吗?

        手上的茶杯已温,舒展的茶叶在淡褐色的茶水中沉沉浮浮,好似自己这么多年来明明灭灭的意志与抱负,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没有尽头却又不肯放下……

        “大人?”

        李大人倏然回神,怅然一笑,没有尽头便没有尽头吧,总比彻底绝望来的强一些。

        明达有些不安,“大人,可是明达说错话了?”

        李大人笑着摇头,将话题继续说回此案,“谢敏学明明可以一开始便拿出自己病时的证据,证明血书不实,他却偏偏要先一一推翻其他证据,不过是为了先将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黄永安身上,坐实他陷害自己之事,如此一来,一旦黄刘氏失踪的事情传来,众人先怀疑到的便会是黄永安,而他也便不好再提出黄刘氏已遇害的猜测,否则便是引火烧身,反令自己陷入险地。”

        明达叹息道:“想不到谢敏学居然如此急智,但那黄永安为何如此针对于他,他二人可有何难解的仇恨?”

        李大人道:“是否有仇恨,我是不清楚,不过黄永安视谢敏学为眼中钉,肉中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二人早在靖安私塾时便常被拿来作比较,黄永安自幼记性奇佳,别家的孩子还在蒙学时,他便已能熟背四书五经,而谢敏学更为聪慧,他不仅会背,还能理解其中深意,两相比较,自然是谢敏学更为出众,往往便压了那黄永安一头,及至后来谢敏学离开靖安私塾,黄永安都一直未有甘心,妄图真正地压他一头,因而才会分外忍受不住谢敏学的不屑与嘲讽。不过这谢敏学既已失去记忆,理当不会记得这段往事,又是如何知道该怎样迅激怒黄永安,令他丧失理智,轻易陷入自己设下的局中,倒是令我有些不解。”

        明达沉吟一会儿,猜测道:“兴许只是歪打正着罢了,这谢敏学连自家田地与宅子给了谁都不知晓,应当确实是失忆,而非装出来的模样,再说,他装失忆于自己又有何好处呢?”

        李大人轻轻把玩着手中的茶盏,饶有兴致地道:“他是否装病我不知道,不过他说起谢同留下的那笔银子被他大哥拿走的猜测,倒是令我想起一些有趣的事来。”

        “当年,我初次见到谢同,便已觉此人极不简单,其谈吐,气势,礼仪,智慧,此番种种都令我生出一种见到同类的错觉,这哪是区区一个夫子能有的模样?可此人的背景却偏偏一干二净,干净得甚至有些不正常,再加上……”

        他顿了顿,继续说:“如此一个人物,甘愿终身止步于一介秀才,偏安于福山县一隅,做些教书育人的无聊之事。而他的两个孩子就更有趣了,大儿子刚愎自用,愚钝不堪,小儿子却聪慧异常,机智过人。这样两个孩子,谢同居然唯独对大的那个偏爱有加,小的那个则弃如敝履,甚至给他起了个‘二狗’的别名,说是什么好养活的贱名,呵……这话若是放在福山县里任何一人身上都能令我更信服一些,谢同么,我绝不相信!”

        明达沉吟道:“大人的意思是……谢家父子身上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李大人勾唇,“岂止他们,这福山县的水可深着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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