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9章 细作
对于周少瑜的‘志向’，黄承彦到是没什么想法，甚至还有点赞同。
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出仕的，何况这乱世，宁愿逍遥自在而不愿在其间浮尘的人就更多了，起码黄承彦就有许多这样的朋友。
此外，越是乱世，也就意味着会有许多出身一般的人搏出位，但这个前提是你得有足够的才华，那么开一间出院广收弟子，自然能收下不少人，哪怕只教出一两个爬至高位的人，那么留下的名望以及人脉就足以叫世人不敢轻视。
所以这也没什么不好的，唯一的缺点就是耗费的时间有点长。更莫说周少瑜此刻还年轻的很，远不到收弟子的时候。
相比起黄承彦，刘表的态度就不是那么好了。作为一方主君，没有哪个不希望自己网尽天下人才，虽说人家拒绝可以理解为性格如此不喜出仕，但同样也说明了，人家觉得你还足以让他动心。这怎么会叫刘表高兴的起来，难得起了爱才之心的说。
同样有些不满的还有大蔡夫人，虽然她的丈夫黄承彦同样不曾出仕，可这不代表真就喜欢男人如此，莫看嘴上不说，其实未必就没有羡慕甚至嫉妒妹妹的意思。蔡家妹妹作为刘表的夫人，在外间的地位，可比她这个一方名士的妻子可要高多了。
明显的，弟弟蔡瑁，也更亲近于小蔡夫人，因为助力更多。
所以若是有的选，大蔡夫人自然希望自己将来的女婿是出仕的，可周少瑜表现的坚决，表示此生绝无可能出仕，到是也没了法子。
一时间场面有些安静，看来这么个回答，算是要降低不少印象分了。
本来嘛，这么好的姻亲关系，刘表也起了爱才之心，若将来真能和黄月英喜结良缘，再顺着这道关系出仕荆州，迟早也会成为荆州最有权的一小撮。
当然了，再有权也就是刘家甚至蔡家的附庸，蛋糕就那么大，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将最大的一块给周少瑜么。
基于这一点，就算周少瑜是直接穿越三国，能够在三国出仕，那也不会投奔刘表，实在是其中关系复杂，权力网交错，想要爬上去太难了点。
还好，到底是黄承彦的女儿，而不是刘表的，此外男人当家，自然也以他的意见为主。只要黄承彦不反对就行，不过‘岳母’路线肯定也是不能轻易抛却的么。
“不知杰伦对于习武的女子怎么看？”黄承彦抿了一口果酒，然后用‘好酒’的表情来掩饰异色。“当然，并非是说只会武艺，其同样颇有才华。”
周少瑜眨眨眼，老实说，有点后悔该这么个假名了，总感觉怪怪的。而黄承彦的话么，这莫非是在说黄月英？
这妮子的传闻有许多种，只不过大多是后人臆想，其中有一条，就是黄月英拜了一位隐居深山之人为师，习的一身好武艺，本来对于这个版本，周少瑜是不相信的，可眼下看来，还真有可能是真的？至少会武这一点是肯定了，只是不知道身手具体如何。
应当也不会太夸张，观模样，黄月英也不过就是个少女，而且又不是每个人都是少女薇那般的奇才天赋。
而固有的印象，自然是在工匠方面的技术了，此外才华应当也不会低。
“晚辈从小备受族兄照顾，一有机会，便亲自教导。”周少瑜没有直接回答，到是又将自己的名头搬出来了。“族兄有言，这世间万物，皆可分阴阳，人亦然如此，男为阳，女为阴，相互结合便是道，此道理恒古不变。女子无才，则繁衍。若有才，可为贤内助，若多才多艺，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么？人生在世，短短数十年，若是太无趣岂不可惜，那么能够陪伴你大半生的伴侣，若是能够多才多艺，自然也会增添几分乐趣，总好过两人相对无言。
晚辈对此深以为然，若有才，则吟诗作乐，抚琴高歌，琴瑟和鸣。若会武，早起晨练，也不至孤身，你来我往，相伴终生岂不美哉？若能文能武，恕晚辈失礼，实在没有比这更好的伴侣了。”
这还真是，叫人意外的答案，而且表情也好，语气也罢，都极为真诚。
虽说眼下的观念，还不至于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但多半也是不喜女子太有才的。此外肯定的一点，就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既如此，那么活泼好动甚至习武拳打脚踢的，那肯定更是不喜。
所以纵观历史，有才女之名的女子不知凡几，而武艺出众的，却寥寥数人。
如此一来，周少瑜就更好的分析知晓黄承彦的心理了。
首先黄月英的相貌就不符合时下的审美。完事还习武，不仅如此，还痴迷于奇技淫巧。几项相加，就更难嫁出去了。这般的情况下，眼见到了待嫁的年龄，不愁嫁才怪。
然而现在，居然出现一个文武双全的翩翩君子，不仅觉得黄月英漂亮，还觉得她会这么多反而是好事。怎么不叫人心动。
然而周少瑜却没想到一点，那就是过犹不及。
周少瑜表现的太完美了，仿佛就是为了娶他们家女儿特地出现的一样，契合的不能再契合。搞得有种梦幻似的不真实，反叫人不敢相信了。
还好，很快就有了一个缺陷。那就是在进一步谈话当中，周少瑜虽没敢说已经娶妻，但却坦言已经纳妾。这个是没办法隐瞒的，毕竟身边还带着妹子呢，只是没带到黄家来而已，身处襄阳，只要有心，黄家人不可能查不到。
未娶妻而先纳妾，这种情况，除非是年岁的确不小，否则大户人家一般都不会出现。这主要是为了顾及未来正妻的想法，虽然只是个妾，但谁也不喜欢刚嫁过去，家里就有一位‘老人’了么。此外就是容易给人轻浮不稳重之感，年纪轻轻的就纳妾，不是好‘色’又是啥？
当然了，不纳妾不等于没女人，众所皆知，通房丫头嘛，虽说通房丫头在婚后有不少都会抬为妾侍，可只要不是婚前就没问题，哪怕其中的区别并不大，可好歹也是个名分和尊重的问题。
而在黄承彦他们看来，考虑到周家底蕴不厚，有此不妥之举倒也正常，而且相比起先头的优秀契合，这点问题也算不得多大的问题，说到底妾侍就是妾侍，身份差距还是不小的。
又留了周少瑜片刻观察，随后端茶送客。
刚一走，刘表就皱眉对黄承彦道：“杰伦此子，你如何看？”
黄承彦一抹长须，不确定的回应说：“以我之间，应当并非细作。”
此话一出，却是让在座除了刘表之外的人全部吃了一惊？细作？这个词都出来了，能不吃惊么。于是黄承彦只好对此作出解释，都是家人，总该知情才好。
刘表与曹操的关系，绝对属于敌对，二者摩擦不少，只是曹操的主战场在河北，才没有真正的大冲突。而刘表也一直以防备孙权为主，毕竟后者没事就来打一下。
然而现在的情况却是，袁绍已逝，其子不争气内讧，曹操趁机夺下邺城，袁氏败亡已经进入了倒计时。一旦曹操平定北方，不用想都知道下一步将会南征，而荆襄重地，势必是曹操的首攻对象。这一切的到来，至多不过几年的时光罢了。
所以说，本着凡事不打无准备的仗原则，曹军从现在就开始布局，也并非什么难以理解的事。
今日出现的优秀年轻人，自称周董字杰伦，乃是周少瑜的族弟。而周少瑜是谁？曹操的师兄弟，曹操底下的重要谋士，虽然出现在人前的次数相当稀少，但没人会否认他的重要性，无他，单那慧眼识人的本事，就足够叫天下群雄无比的眼热，谁还不想自己手下人才多一点。
而反过来，黄承彦的荆州的地位也很特殊，首先其自身乃是名士，有一定的号召力，其次与刘表是连襟，夫人又是荆州大族蔡家的女子，虽然不曾出仕，但该有的地位该知晓的信息情报一点也不差。
假设周董是曹操特地派遣过来的，且顺利迎娶黄月英在荆州扎下一颗钉子，那么将来曹操攻荆州时，所发挥的作用可想而知。光是借着黄家女婿的身份，就有的是机会和时间去暗中接触拉拢荆州官吏。
不是刘表、黄承彦二人多想，而是委实的确有这个可能。主要还是周少瑜表现的有点过了些，怎么都感觉是专门为了来娶黄月英而来的么，又恰巧是曹操站稳邺城之后的时间点，如何不叫人多疑。
当然了，黄承彦觉得其不是细作，也是有一定理由的。
固然一切看起来挺巧，但首先一点不能否认，那就是周少瑜的确非常有才华，可谓文武双全，不然刘表也不会起爱才之心。也正因为如此，反而会觉得不是细作。
本来嘛，这么个人才，还很年轻，潜力十足，有着广大的前途，留在身边培养重用不好么？反而派出来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一旦暴露身死，难道不可惜？
就算曹操仗着手下人才众多，不在乎。可他的师弟周少瑜呢？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有着大好前程的族弟送死？就算是想搏出位也不用这么做吧，凭借周董的才华，得到重用本来就是迟早的事，谁不知道曹操唯才是举？
反正黄承彦觉得，若是黄家出这么个人才，肯定会安排最稳妥的路线，爱护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放出去，还是细作这种危险的事情。
不过想是这么想，却也肯定不能，谁还不怕个万一么。万一还真就是细作呢？是吧。
在座的两位大老爷们还是准备继续考察一下，毕竟难得出一个这么好的女婿人选。可大蔡夫人却一脸担忧道：“稳妥起见，还是当做寻常晚辈罢。”
额……这么做也没什么不可，的的确确就是那句话，稳妥，可未免觉得可惜了？
然而没曾想，却是一直不曾说话的黄月英忽然捂嘴噗嗤一乐，笑了起来。
“阿丑何故发笑？”黄承彦奇道，到是没有责怪的意思。
就这么一个独女，而且很是聪慧，黄承彦还是很宠的，现在又没外人，所以这个失礼的举动倒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如此简单的问题，明明只需确认一件简单的事便可知晓真相如何不是么？”黄月英巧笑道。“假设周董是细作，那么一切的前提，必须建立在其待在荆州的情况下，可若是压根不愿意待在荆州呢？若是奴没有记错，周公子不仅无意于仕途，亦不会留在荆州，他不是明说了么，愿云游天下，看一看世间的大好河山。寻师访友，增加自身的阅历与见识。既如此，又怎么会是细作呢？”
好嘛，刘表和黄承彦顿时面面相觑，居然还没有一个小女子看的透彻，还真是。
不过倒也怪不得他们，刘表身为荆州之主，自然要谨慎，这已然成为习惯，遇见事情，往坏的方面想总归是没毛病的。而黄承彦虽然不曾出仕，但因为姻亲的关系，自然也要站在这个角度来想问题。
而黄月英却简单了，她只需观察与自己合不合适即可。
这多少也有点当局者迷的意思吧。
“不服老不行咯。”黄承彦好笑的自嘲一句，端起酒杯抿上一口，好笑的看着黄月英，道：“依你的意思，莫非是已经看中那周董了？”
“非也，终究不过一面而已，若是可以，奴到是想多见上一见。”黄月英嘴上说着非也，可实际上还是在表明第一印象还是不错的么，不然怎么还会想着多见见。
于是黄承彦就苦笑了，若是寻常女子，又怎么会有这么胆大的想法，未出阁的女子会见男子，传出去名声可不怎么好听，何况还是黄月英本就愁嫁的情况下。
然而话说回来，若是黄月英与寻常女子无一二般，黄承彦怕也是不会那般宠她了吧。
罢，既然如此，我就舍了这张老脸，主动邀请一番又如何？总好过让黄月英自己去邀吧。黄承彦可是一点不觉得黄月英不会这么做的说。
跑广州了，啧，真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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