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生死，兄弟
易水一山谷中，大雪纷飞，一幡蓝色写着“燕”字的旗帜随飘扬。一道急促的喘息声从山谷外响起，一双颤抖不已的双腿正在向山谷前进。
此人正是阿纲，一上山谷，他便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无力的脚步也加快了几分。
“咝。”
地上一滑，阿纲立即摔趴倒在雪地里，骑在马上的是一个单臂将军，正是晏懿。
晏懿嘴角闪过一丝冷笑，连旁边的副将也是一脸不屑地看着阿纲。
阿纲抬头看了看晏懿，吃力地爬起来。
晏懿看着狼狈的阿纲，嘴角上再次浮现出冷笑，“哼哼……”
阿纲单膝跪在地上，头也看着地面，双手抱拳向上，道：“山谷前线被秦军包围，请将军派兵支援。”
听到没有人回话，阿纲再次道：“山谷前线被秦军包围，请将军派兵支援。”
“支援？”晏懿冷笑道。
“秦兵大约一万人，我们只有二千兵力，他们已经进攻了两天两夜，再不派出援兵，兄弟们就抵抗不住了。”阿纲道。
“一万秦兵？怎么与我得到的消息不一样啊，你们是不是作战不力，却夸大敌人的数量，以此来逃避军法罪责。”晏懿斜眼看着阿纲，神情非常冷漠。
阿纲看着晏懿，连忙道：“不……将军……”说着还向前跪走了几步，又道：“我说的都是真话，山谷前线真的是危在旦夕，如果没有援军，兄弟们就全军覆灭了。”
“全军覆灭？哼哼……你们的大哥，不是一向勇冠三军，号称百人敌嘛？”晏懿冷笑道。
只见阿纲双手撑地，乞求道：“晏将军，往日是我们兄弟得罪了将军，我在这里给将军赔罪了。”说着阿纲不断地对着晏懿磕头。
“现在知道认错了。”晏懿冷笑道。
“将军，求您了，铁大哥是为了燕国百姓在拼命，请将军看在大局上。无论如何，快点派出援兵吧。”阿纲继续乞求道。
“我不会派兵的。”晏淡淡道。
“为什么。”阿纲急道。
“哼哼哼……”晏懿嘴角一勾，道：“因为战争很快就要结束了。”
“什么。”阿纲一阵惊呼。
晏懿冷笑道：“赢政攻击燕国是为了什么。”
阿纲一脸震惊地看着晏懿，只见晏懿又道：“是为了报复太子丹派荆轲去行刺，而与燕国停战的条件就是……”
“太子丹殿下的……人头。”阿纲有些惊恐，他怎么也想不到，事情居然会这样展。
“我们大王已经接受了这个条件。”晏懿道。
“太……太子殿下……”
“你认为这个时候还有说要派兵去增援吗？”晏懿看着阿纲，冷笑道。
阿纲撑地的双手抓住一把雪沙，紧紧咬住牙关。他在害怕，如果不能带回援兵，大铁锤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良久，阿纲好像下了个什么决定一样，一下子跳起来，指着晏懿，大骂道：“混蛋，我们在前线战场流血拼命，你们却用自己兄弟的命，换来自己的苟且偷生！”
听到此话，晏懿冷眼看着阿纲，说道：“你知道，在战场上辱骂长官，是什么罪名吗？”
而阿纲却不一言，咬牙怒视着晏懿。
只听晏懿道：“杀了他。”
说着，后面便有十一个燕兵手持长矛慢慢地向阿纲围去。阿纲看着面前的十一人，一路后退，很快便来到了一处悬崖之上。
……………………
易水一高坡上。
无数的写着“秦”字的红色旗帜随风飘扬，旗帜后面站列着无数的秦兵，而前面则是一名身穿明亮盔甲的年轻男子骑在战马上和一名身穿黑色盔甲留着小胡须的男子，同样骑在马背上。两人都俯视着眼下的战场。
正面看去，左边的有胡须的男子正是王翦，而右边年轻的男子则是蒙恬。
蒙恬淡淡道：“面对我的万骑精兵……晏懿竟然只派二千名步兵做阻挡，这也太小看我们秦国的实力了吧。”
王翦看着眼下的战场，淡淡道：“他这样做，只有一个目的。”
“难道他想出奇制胜。”蒙恬冷笑道。
“恰恰相反，这是一步死棋。为了保住主将，牺牲其他的棋子。”王翦淡淡道。
“他们的主将为了自保，竟然这样做。”蒙恬冷笑，脸上满是不屑。就算是敌人，但对方这样的做法，这让他感到愤怒。
大雪纷飞，寒夜长长。战鼓浪屿，兵火连天。
秦兵依然如长龙般向山丘上进攻。
“锵……”
一个燕兵刚砍死一个秦兵，这时他后面突然出现另一个秦兵向他砍来。
“砰！”
大铁锤一锤把那个秦兵砸死，那个燕兵听到声响，转身一看，道：“敌军已经攻进了营地，阿纲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顶住，援军会到的。”大铁锤道。
这时，一声惊喜的声音传响了整个战场：“秦军撤退了！”
所有人都看向山!丘下面，只见大股的秦兵正在向山下退去。那燕兵看向大铁锤，道：“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嗯？”大铁锤一时也摸不着头脑。
“是不是我们的援军到了。”那燕兵欣喜道。
说着，大铁锤和那个燕兵来到山丘边上，向正在撤退的秦兵望去。
“奇怪。”
“怎么了，大哥。”那燕兵有些迷惑。
“你看，秦军阵容齐整，丝毫没有受到袭击的样子。如果是援军到了的话，应该不会这么平静。”大铁锤分析着。
“那我们怎么办。”那燕兵急道。
大铁锤看着退到山腰的秦军，不知道在想什么。只听身旁那燕兵伸手一指，大叫道：“快看，前面有人出来了！”
“踏踏踏……”
战马蹄声缓缓响起，渐渐踏入了每个燕国士兵的心中。
兄见一个明亮盔甲的将军驰马在中间，左右各有一秦兵骑在战马上，一手举着火把，正在向燕国驻地走去。
“来的是蒙恬。”大铁锤凝神一看，道出了来者的身份。
“蒙恬？”那燕兵看向大铁锤，又向边蒙恬来的方向，道：“听说他是秦国实力仅次于王翦的名将，非常年轻，有人称他为天下俊杰。”
说着，蒙恬已来到离丘顶只有五十丈处，霸气道：“燕国守将，出来说话！”
“他在玩什么花样？”那个燕兵怒视着蒙恬，愤恨的说道。
“我去会会他。”说着，大铁锤便踏步出去。
“铁大哥。”
“铁大哥。”
“铁大哥。”
“大哥，不要去。”那个燕兵和后面的燕兵都担心蒙恬耍花样，担心道。
“有话就说。”大铁锤来到蒙恬面前，道。
蒙恬嘴角一勾，冷眼地看着大铁锤。
“笑什么笑，有话就说。你是来打仗，还是来相亲的。”大铁锤看到蒙恬的冷笑，高声道。
“哈哈……”听到这话，后面的燕国士兵都笑出声来。
“被彻底包围，两天两夜都没休息过。兄弟也死的死，伤的伤，你们已经死定了。”蒙恬冷眼道。
大铁锤低头不语，只听蒙恬又道：“但是如果你们投降的话，我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听到这句话，后面所有的士兵都你看我，我看你，然后都看向大铁锤。
投降，二千兄弟拼命死战两天两夜，现在死的死，伤的伤，而对方却说投降可以放他们一条生路。不管对于哪方而言，都是天大的讽刺。
“投降？”大铁锤看着蒙恬。
“这是你们唯一的机会。”
“燕国的士兵不认识这两个字。”
“这就是你的选择？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蒙恬淡淡道。
大铁锤没有理会蒙恬，转身欲走，只听背后的蒙恬又道：“你难道就不为这些跟着你的兄弟着想，也让他们白白送死？”
大铁锤一愣，抬头看向前方的兄弟，个个狼狈不已，但他们的眼神中却没有一丝害怕。
大铁锤道：“他们都是燕国的男人，我了解我的兄弟。”说着便向前走去，边走边道：“我在山上等着，你们随时可以进攻。”
“哼……”蒙恬冷笑一下，道：“我的话你听不进，或许有个人的话……你该听听。”
说着，黑乎乎的秦军阵营中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他每走一步，就会出清脆的锁链声。
“这是……”
锁链声越来越近，“啊！”一个燕国士兵惊乎。大铁锤扭头一看，只见那人已走到了蒙恬身旁，抬起头道：“大哥，我说过，我会回来的。我……回来了。”
“啊！”大铁锤惊讶无比。
此人正是前去求援的阿纲，此时他双手正被锁链锁着。
“阿纲！”刚才和大铁锤站在一起的燕兵惊叫道。
“阿纲，怎么回事！”大铁锤道。
“大哥，我答应过你，一定会在天亮之前回来的，我……回来了。”阿纲越说头就越低。
“你不是去搬援兵了吗？”大铁锤道。
阿纲伤感了一会，对大铁锤道：“你真的以为晏懿会派兵来援助我们？”
“晏懿这个混蛋。”大铁锤握拳咬牙道。而燕国所以士兵都陷入一片迷茫中，他们心中唯一的希望，被瞬间击破。
只听阿纲又道：“从一开始，我们就是被他利用报复的棋子，不只是晏懿，而是整个燕国。”阿纲越说越激动，大叫道：“这其中，还包括我们为之卖命，高高在上的……我们燕国尊贵的大王！”
“住口。”大铁锤大喊道。“别忘了，你是燕国人。”
“他们永远都不会来救我们，我们的大王，会在乎我们的生死？他为旧求和，连太子殿下的性命都可以用来交换。”阿纲悲凉道。
“你说什么！”大铁锤很是惊讶。
“抛弃自己的士兵，看着他们浴血奋战，自己却逃之夭夭。”说着，阿纲弯腰，双手撑着膝盖，凄苦道：“大哥，我们被抛弃了。”
整个易水，都被黑雾掩盖，蒙恬冷眼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太子殿下，他……”。
“大哥……”阿纲的眼泪不禁流出。
“砰！砰！砰！”
战鼓声突然响起，秦军从半山腰缓缓移动。阿纲微微抬头，道：“他们要准备进攻了。”
“你们没有选择了。”蒙恬高声道。
“我的决定不会改变。”大铁锤坚决道。
蒙恬冷笑说道：“还在期待那永远不可能生的奇迹吗？你们真是可笑，也很可怜。”
这时阿纲站了起来，看着地面。背后传来蒙恬的声音：“你也要跟着你的大哥，为燕国卖命？”
大铁锤静静地看着阿纲，只见阿纲坚定道：“不……我的决定和我大哥不同。”
“哼。”蒙恬冷笑道：“总算也有……”
“吁……”
蒙恬话还没说完，阿纲突然向后一闪，拉住蒙恬右边那个侍卫的马疆，然后身体便马肚向上一转，一脚踢开马背上的侍卫，站在马鞍上。双腿再一用力，双手握拳举起，跃向另一个侍卫。
“呃……啊！”阿纲用手上的锁链绕住那个侍卫的脖子，然后双手一转，那侍卫立即落马死去。
蒙恬冷眼看看这一切，却没有做什么措施。之后阿纲又握拳向蒙恬跃去。蒙恬手中长戟一动，对着阿纲一刺，阿纲以手腕中的锁链做抵挡。
“锵。”
锁链瞬间被长戟尖端刺断，而下一刻，阿纲顺着蒙恬的手肩来到他的背后。蒙恬冷眼向侧面一斜，大铁锤担心地看着阿纲。
阿纲冷冷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蒙恬，还未采取任取攻击举动。剑光一闪，“铮。”蒙恬佩剑已经刺入了阿纲的胸口。
“啊！”所有燕国士兵都出惊呼。
阿纲冷漠地看着蒙恬，大铁锤却静静地站在原地。
“生在燕国，是老天的决定。但是与大哥做兄弟，是我自己的决定。”阿纲道。
“哼。”蒙恬嘴角一勾，长剑一拔。
“啊！”阿纲立即掉在地上。
“阿纲！”山丘上的士兵大喊道。
“哼。”蒙恬冷哼一下，便收回长戟，一拉缰绳，调头向秦国阵营走去。
大铁锤咬牙看着这一切，阿纲慢慢地抬起头，向大铁锤爬去。
地上但白雪，片刻便染成了红色。阿纲抬起右手，“阿纲！”大铁锤大喊一声。立即跑过去握住他的手。
阿纲抬头看看大铁锤，断断续续道：“我答应过大哥，我一定会在天亮之前回来……我……做到了！”
大铁锤听到阿纲的话，不禁流出流泪水，左手一挥泪，道：“没有实现对兄弟的承诺，是大哥对不起你们。”
而蒙恬则慢慢地回到营阵，一路上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纲道：“这场战斗，不是为了所谓的大王，而是为了燕国男人的尊严……大哥，你教给我的……我终于明白了。”
阿纲又道：“大哥说的哪一天，虽然我看不到，但是……大哥一定要坚持下去，那一天，一定会来的，我相信！”说完，阿纲在大铁锤手中的手便松了下来。
“燕国这是自取灭亡。”王翦看着前方淡淡道。
“在我们的攻击下，还能支撑这些多的时辰。这些人，也算不容易了。”蒙恬道。
王翦道：“被自己的国家彻底抛弃，是他们最大的不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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