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摊牌
少女自然是未九九。&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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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九九见过他无数次，但他是第一次见到未九九。&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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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九九修道有成，隐隐有出尘之感。岁数与下陈无牛虽然差不多，还显稚嫩，但那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意味却更加明显。&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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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美丽的道姑，你怎么跑到我床上来了？”下陈无牛傻傻地问。&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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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一”未九九又气又恼，忽然起身，挥出玉手，扬手一巴掌搧在下陈无牛的脸上，然后掩面而去。&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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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小纸团落进下陈无牛的衣襟。&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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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陈无牛显然没注意到这一细节，摸着被打得有能微微烫的脸，说道：“道姑果然与常人不同，问句话就会被打脸，好在有种香味沁人心扉，也不算全亏。”&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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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子不太饿，而且觉得特别有精神的下陈无牛第一次主动走下黑玉台。&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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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便开始练功。&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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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练的是“擒龙手”。睡梦中树叶小人演示过，行功动作如同镌刻在他脑海，他只需要依样画葫，演练出来就是。&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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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看起来简单，做起来难。树叶小人抓小蛇时看起来轻快飘逸，一气呵成，事实上其中包括了三十六个动作。&1t;/p>
他做第一个动作便被难住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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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动作也很简单，左腿画圈，右手成瓜，从身后伸入圈中。&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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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从身前进去很容易，从身后进去就太难了。腰要避位，手要长。这两点他都无法做到。&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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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没想过要取巧。因为他知道，这“擒龙手”应该是一种武技。大道三千，武道也是其中之一。他没有开道之资，便只能从别人开出的道路上老老实实地行走。&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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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从忙懵懵懂懂中清醒过来，肯是也脑海里那粒种子芽生长的原因。这是山神给他的种子。他已真心实意地拜了山神为师，山神要他好好修炼种子带给他的功法，他自我要听。&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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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擒龙手”的姿势很古怪，练起来很难，少年仍然下定决心练下去。&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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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门口站着平真子。&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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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门右侧有一个小玉球，玉球正着淡淡的莹光。三灯大士正通过玉球看着少年。&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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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都很吃惊。&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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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虽然练着拙劣的功夫，但他身体上溢出的那一缕缕细微的莹光却掩饰不掉。&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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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开始用各自的秘法查探着少年的身体。&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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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身体已成灵体，但不是什么“真灵之体”，而是“垒灵之体”。&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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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垒灵之体”与“真灵之体”一样稀罕。只不过“真灵之体”可作灵材入药炼丹，“垒灵之体”是道家一种炼体奇术小成之后的成果，能将所有灵气，灵材快吸入身体，增加肉身的强度和修为。&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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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身体天生吸引灵材，不要说用来炼丹，就是站在灵材面前也会自动吸收掉灵材的灵气，使之成为废品。&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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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大惊失色。&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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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虽然用心不良，但是在少年身上却花费天大的代价，却换来如此结果，怎能不惊。&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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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灯大士施出遁术，极赶到洞里。&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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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寿辰有限的平真子显然受不了这种折磨，脸上忽然多出许多褶子，无力地依在调壁，对三灯大士说道：“天意如此，不可逆转，我逆天转命，反而失去轮回的机会，我认命了，他是我拜过道祖所收的徒弟，便是你的师弟，我去后，你便代师授艺吧！”&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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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三灯大士将平真子扶到黑玉台上。&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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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修为虽高，性子也淡薄，甚至有算计平真子之心，毕竟有数干年的师徒情份在，见平真子如此颓废，似手也生出恻隐之心。&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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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弟之事，你毋担心，徒儿一定好好照料，如今你寿辰未尽，便安安心心作个平常老人，等着仙去吧，”三灯大士安慰道。&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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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真子抬起手，无力地向三灯大士挥挥，示意他出了洞府，这才盘坐一阵，恢复些精神，注意力又到了下陈无牛身上。&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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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陈无牛仍在练他那看起来很是拙劣的功法，根本没注意洞中的事。&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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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真子就在那里静静地坐着，灰白的双眼一片静寂。&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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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折腾了半天的下陈无牛还是未能将两个动作连贯起来。他肚子饿了，这才停下了修炼。&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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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饿了，”他对平真子说道。&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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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真子从身上摸出一把玉瓶，放到少年面前，说道：“这是我能提供给你最后的灵材，你先吃一粒。”&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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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打开一个玉瓶取出粒丹丸放进嘴中。丹丸入口即化，化为灵源散的身体的经络和血脉。他习惯性地在黑玉台上盘坐下来，又要运起《塑灵诀》修炼。&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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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以后，你不用修炼《塑灵诀》了，因为《塑灵诀》对你已经无用，”平真子说道。&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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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们的缘分快尽了，我得跟你说些事情，”平真子说道。&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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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虽年涉世未深，却已感觉到平真子与任日的不同，脸上难得地露出恭敬之色，说道：“师父你讲。”&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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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是修道之人，我们这一脉，修的是长生道，所谓的长生，就是永恒地活着，只有仙人和真神才能有无穷的寿命，仙道修仙，神道修神，道不同，目标却一致。我们修的是仙道，追求的是长生，长生的基础是现在活着，并想法让自已能继续活着，这就是我们的大道道基，简单地说，就是求不死。”&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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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真子说道这里，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修道的本质就是让自已能活，并活得长一点，我已是三世转灵，现在的我已在这一界活了五万多年，所谓的转灵，就是夺舍，在躯壳无法存活时，灵魂出体，使用秘法夺舍别人的灵魂，借体存活，现在，我这具身体又快没用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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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收我为徒，难道是想夺舍我？”少年问道。&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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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舍有许多要求，你并不符合条件，我收你为徒，本意并不是要夺舍你！”&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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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真子看着少年，竟然没从他眼里觉一丝的担忧和害怕，忍不住问道：“你害怕么？”&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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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怕，只要一看到你就怕，”少年避开平真子的眼晴说道。&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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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真子的嘴角扯了两下，有些愠怒地说道：“我是你师父，河对面的俗世讲天地君亲师，师父的位置是放在神龛上的，你只能尊敬，不能害怕，怎能象防贼一样防老师？”&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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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来没想过要拜你为师，你这个师父是自己找上门来的，”少年抬头偷偷眇了老道一眼：“无事现殷勤，非奸即盗。”&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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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真子听了这话，有些想笑，却笑不出来。过了好一阵子，才说道：“我得承认我的眼光，能收到你这么聪明的徒弟，其实挺不错，但我是修道之人，一心求道，我求长生，想的便是自己能活着，并且活好活久，那有功夫将心思用在收徒上面，要获得我的传承，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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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能不要你的传承？”少年小心地问。&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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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真子斜眼问道：“为何？”&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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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道不怎么样，天下的人，谁做的事不是不是为了活得更好更久？谁都在你说的这种道上，你这道人人都在修，太普通。”&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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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真子怔了怔，又皱了阵眉头，才说道：“人一生下来，有了意识之后想的便是活好活久，只有在活不下去了才想着怎么死，天下众生，皆入我道，我这一道，果然是大道。”&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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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真子似乎有些兴奋，腰似乎直了些，说道：“吾道不孤，所以你如果真能继承我的衣钵，定要好好修行。你防贼一样防我，其实也没做错，我道求长生，所作一切皆为我的长生，收徒自然也只是为我自己，能看出这点，算你有点眼光。”&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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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三世，只求长生，第一世并未收徒，第二世明白些转世修行的道理，知道转世之后道资会降低，为了自保，收了一个徒弟，这是第三世，这一世我并无收徒之念，之所以收下你，是因为你体质特殊。”&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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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一门有一秘法，叫牧羊登天，意思是将一种特殊体质的人当羊养，养成之后入药练丹，丹成之后，服用丹丸便可羽化成仙，增加无数寿辰，而你，正是这种体质，我把你其实是当羊对待的。”&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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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听到这里，脸上露出惨色，小心地问：“这种秘法，你既然肯讲了，那就是到了已经不用隐藏的时间，莫非是羊已大了，到了该宰掉吃肉的时候，你想将我当灵材炼丹，我只想问问，是怎么个炼法，我惨不惨？”&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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