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胡须拉渣的男人
“那基本确定是意外事故了。”柳颖一边合上笔记本，一边嘟囔了一句，“我就说嘛。”说着起身准备离开。方皓和我都站起来准备送客。
“还有件事情。”柳颖正要出门，忽然扭过头来说，她的神色有些犹疑，忽然改口道，“那就这样吧。方总留步，程总，麻烦你送我下去一下。”我感觉到她有话对我单独说。
在电梯中，我突然感觉我之前的判断有些偏差。眼前的这位女警外表给人一种精明强干的感觉，但有些外强中干的嫌疑。究竟是个女人，我心里静静地想道。
“柳警官，为什么前天做笔录不把这些问题一起问了，今天专程跑一趟来公司呢？”我有些纳闷地问道。
“我觉得没什么问题。”柳颖耸耸肩，“但是有个人说这件事大有蹊跷。”
“谁？”我的心里一怔，感觉血液上窜，涌到了脑门儿。
“一个、一个朋友。”柳颖的脸上浮出一片红霞。
送出电梯，走出公司大楼，柳颖才悄声对我说道，“你是方皓的朋友。我觉得有件事应该告诉你，但是这件事应该跟殷婷婷死亡没有什么关系。我、我想问点其他事。”
“什么事？”我的脑子有点大。
“殷婷婷的尸体经过仔细查验，发现她的阴道内有精液。并且可以断定，她死亡当天与人发生过性行为。”柳颖说这些话时有些难堪。
虽然这事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但是转念一想也不难理解。方皓和殷婷婷新婚燕尔结束之后，感情逐渐变淡。两人三观不合、形同陌路。随后，殷婷婷长年十天半月都不回家一次，在外跟其他男人鬼混也不无可能。
“这……不会是和方皓。”我想了一下，七月七日全天我都跟方皓呆在一起，回道，“你想问什么。”
“当然不会是和方皓，不然他们也不会大闹道情绪崩溃了。”柳颖立即回道，“我想问的是，她不是深爱方皓吗？为什么还在外鬼混？”她无法理解。
我想了想，回答道，“付出真爱得不到回报，于是自暴自弃，在外风花雪月，用性爱麻痹自己，或者满足想要报复爱人的心理吧。”我尝试着解释了一遍。这些我懂，我是过来人，我在大学时也经历过一场刻骨铭心的恋爱。不过柳颖不一定懂，看样子，她是情场新手。
柳颖果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口中却喃喃地说道，“无法理解。”
“不过，我的朋友还是建议将残留精液保存，提取dna。他认为很重要。”柳颖耸耸肩，叹了口气。
“你什么朋友？”我有点诧异，同时感觉她和她口中的朋友感情不一般。
“普通朋友。”她微笑着说，脸色有些发红。离开之前，她和我互留了电话，以便她以后还有什么疑问好联系我。
她的这位朋友一定是位高人。一下子便抓住了殷婷婷死亡的几个疑点，虽然我的牵强解释柳颖能接受，但只要她跟她的朋友一汇报，肯定无法过关。我的解释连我自己都不相信。她的朋友……看她的表情，一定是对这位高人五体投地，并且心生爱慕。
快到下班时就真相大白了。当时快六点半了，方皓将明日即将出国考察的事情准备妥当后，和我正准备离开公司，柳颖又来了，这次身边带来一名男人。
男人将近四十岁，头发杂乱无章，胡须拉渣，只有眼睛闪现着智慧的光芒。上身穿着镶嵌着小白点的黑底短袖t恤，下面穿着牛仔短裤，膝盖上有破洞。脚踏一双凉鞋，十个脚趾头都在外面，活像一个在大街上做推销的落魄中年。男人有些不情愿地走在前面，柳颖半推半搡地走在后面。
方皓皱起了眉头，我暗自感到好笑。
大家在方皓办公室坐下。
“这位是我们公安局的刑事案件侦查顾问，李肆先生。”柳颖给我们做了介绍。
“刑事案件侦查顾问？”方皓眉头皱得更深了。他不明白二位的来意。
幸好公司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否则这样一位推销模样的中年男人来到公司一定会带来风言风语。漂亮的女秘书正要下班，看到总经理办公室来了客人，赶紧端茶进来。我照例将门关好。
“我是受香城区公安分局所托，就殷婷婷死亡一事做些调查。”胡须拉渣的李肆先生开口道，他的语气不紧不慢，“希望二位知无不言。”
等我和方皓都点头后，李肆问道，“方总，请问你和殷婷婷的关系是否真如程总所说？”
方皓脸上浮出一种无奈的神情，随即缓缓点了点头。
“那殷婷婷有没有什么仇人之类的？”李肆紧接着问。
“我可不知道。”方皓回答，“我跟她只有夫妻之名，她的一切社会关系我都不清楚。”
“那她跟一个叫做苏楠的人走得很近，甚至正在秘密交往。这你也不知道了？”李肆皱着眉头紧追不舍。
“她跟谁交往我都不管。”方皓不由得提高了嗓门儿，“我们各过各的，井水不犯河水。”他的右手不住地捏玩着。
柳颖眉头微蹙，紧紧地注视着方皓。很显然，从女人的角度出发，她是对方皓的冷淡很是不满。
“这件事情疑点颇多。”李肆总结似地说道，“首先，殷婷婷独自在暴雨中呆了整整一个半小时，实在匪夷所思；其次，两只烈性犬直接扑上去直奔咽喉，也是无法说通的。”
“这两个问题，我都向柳警官解释过了。”我摊开手，无力地回应。我知道这是徒劳。
“难以服人！”李肆大声正告道，“十二点十五分出门，为何两只恶犬要在一点四十分左右才开始撕咬，这期间显然有隐情嘛。如果真是两只恶犬对殷婷婷不友好，不会等了整整一个半小时后，才开始动口伤人吧？！”
方皓一阵沉默。我伸出手来摸了摸鼻子。
照李肆这样一说，殷婷婷死亡的事看起来真有隐情。我从一开始就隐隐感觉事情不会就这么简单，尽管一再以各种理由搪塞，究竟还是走到了这一步。方皓看起来不想再纠缠这件事，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痛苦。
“这么说，”方皓有气无力地回应道，“你的意思是殷婷婷是死于谋杀了？”谋杀二字一出，我的心咚咚直跳。
“也不能这么武断。”李肆说道，“但是凡事都得有合理的解释。现在按照大家的说法，我们必须搞清楚十二点十五分到一点四十分，这一个半小时左右的时间内，殷婷婷到底发生了什么。”
方皓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左手撑着额头，不停揉搓，“那只有麻烦你们刑警同志来调查调查了。”他显得有些不耐烦了。他抬手看了看表，这是下逐客令的潜台词。尴尬的是，他并没有带表。
接下来一阵沉默。
过了半晌，李肆又接着说道，“我们在殷婷婷的包里面发现半夜两点左右，有电话打过来，名字备注是苏楠。同时，我们发现二人联系密切，你对此真一无所知？”
方皓双手捂着额头，摇了摇头，一副头疼的样子。
“还有一件事。我们在殷婷婷身上发现了精液。”李肆终于提到了这件事，我感觉他十分无礼，“七月七日，殷婷婷与人发生了性行为。对此，你也一无所知？”
“你们干嘛要拿这些问题来问我？”方皓终于爆发了，“你们为何不直接去找那个叫做苏楠的？”他又习惯性地抬手看时间。
方皓唰地站起身来，开门走了出去。“今晚我要回殷家，你自己回去。明天我直接去机场，周末再见。”他音量降了下来，这句话是对我说的。
“虽然他们仅有夫妻之名，并无真情实感，但你当面提起这些事情也会让他难堪。”我有些埋怨似地对李肆说，“我们知道的都一定知无不言，但是也请你们要尊重我们。”
李肆摊手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以示歉意。
“程先生，我想听听你的看法。”李肆目光如电，双手手肘撑在膝盖上，靠近我。
“我什么看法？”我心中一阵翻腾。
“殷婷婷死亡到底是意外还是他杀？”李肆直入主题地问道。
这是一个复杂的问题。这个问题我如何回答呢？我略微抬起头思索起来。
李肆用他那像老鹰掠食一样的目光盯着我，似乎每一根杂乱无章的头发和拉渣的胡须都透漏着警惕和怀疑。我突然发现这人比柳颖难缠多了。
“看起来是意外事故。”我思考了半晌，终于开口了，“但是上次听到柳警官询问的问题，我心里也在犯嘀咕。今天又听了你的说法，听起来确实事情不会像意外这么简单……但，问题在于我们毫无头绪。我和方皓都毫无头绪。”
我的态度诚恳，博得了李肆的不住点头。柳颖也跟着一起不停点头。
我站起身来，来到窗边。方皓刚好走出公司大楼，殷天毅开车等候在那里。刚要上车，女秘书紧跟着跑了出来，亲手交给他一个小纸袋。
“如果真是他杀，那这件事情就实在是太复杂了。”我扭头朝两人斩钉截铁地说道，“两位如果有需要的话，我愿意鼎力相助。”
https://www.3zmwx.cc/files/article/html/44/44538/20490839.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3zmwx.cc。三掌门手机版阅读网址：wap.3zmw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