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首席服装设计师
“那你们是为什么分手的？”李肆不解地问。
“鬼知道。”满雯脸色漠然，淡淡地道，“我也不想多问。我是个喜欢顺其自然的人。我接受任何突如其来的变故。”
“他提出的？他怎么说？”李肆立即问道。
“他说他经过这么多年才发现根本不爱我。”满雯摸索着点燃了一根香烟，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他说，他要迎接迟来的新生。”
李肆眉头深皱，示意柳颖记下来。我不安地动来动去。大家都沉默着。
“那你讲讲七日晚上的事情。”李肆开始进入正题，“包括在场其他人的所有动向，你都可以讲。”
“没什么好讲的。”满雯拿起烟抽了一口，“我一整晚都盯着他、陪着他。殷婷婷回家上楼后，我就趁着那个高高的年轻男生离开，便一起离开了。就这样。”她好像没有想多说话的欲望。
“离开后就直接回到市区的家中？”李肆用怀疑的语气问道。
“就是这样。”满雯干脆地回答，“不过没有人证明。但事实就是这样。”
接下来大家又开始沉默。看样子满雯也确实说不出跟当晚聚会相关的任何细节了。
“当晚，你有没有发现方皓有‘热泪盈眶’的激动情绪？”李肆引用了舒小美的词语。
“他那段时间一高兴都会那样吧。”满雯抽了一口烟，“我刚才讲过，他之前就曾说过，他将迎来新生。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我不想管着他，也不想去揣摩他的想法。”说完，满雯将烟蒂在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摁灭。
“除了你，方皓还有没有和其他女人保持情人关系？”李肆思考了半晌，问道。
“我不清楚。”满雯骄傲地动了动肩膀，“不过要问我的话，那绝无可能。能入方皓法眼的女人不多。”
“你恨殷婷婷吗？你想过如果没有她，你就可以和方皓长相厮守了吗？”柳颖试探着问。
“呵。”满雯冷笑了一声，“我爱方皓是因为我喜欢他的风格和才华，我不是那种追求和男人成天黏在一起的女人。我跟他更像是相互欣赏吧。我不恨殷婷婷，我同情她。”
简短的询问结束，我们便驱车回香城区。路上，柳颖懊恼地说道，“这个满雯感觉挺清高的，不怎么配合我们问话，当晚的情况她竟然说一无所知。”
“话不能这么说，”李肆打断了她，“她说的话包含很多令人费解的信息。这个值得我们去破解。”说完，他看着窗外陆续往身后飞驰而去的商店、车流和高楼。
沉默了大概一分半钟后，李肆才转头问我，“熠杰，你怎么想？”
我正在神游，听到他喊我我才楞了过来，“什么我怎么想？”
“满雯的话。”李肆说，“你看，她说方皓前不久说过他将迎接迟来的新生，并说方皓最近一高兴都会有‘热泪盈眶’的激动情绪。满雯和舒小美，两个女人都这么说，女人的感觉通常是很灵敏的。但这是什么意思？”
我明白他暗示的内容，这是显而易见的。我以沉默回应了他。
“依我看，”李肆眼睛盯着上前方，“有没有这种可能？他忍受殷婷婷太久而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直到前不久才最终爆发，说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哪怕放着这个总经理不做也要和殷婷婷离婚？这也许就是他所谓的‘迎来新生’？”
我依旧不答话。柳颖也知道李肆要接着说，也不搭话。
“但是问题在于，”李肆抚摸着下巴拉碴的胡须，“殷婷婷死后，他不但没有立即和满雯公开关系，反而和满雯分手了！”
“这么说，我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柳颖一边扶着方向盘，一边说，“方皓是个有事业、有作为、又有责任感的男人，他因为殷婷婷不答应离婚而一时冲动杀害了她，然后心生悔恨和愧疚，所以也暂时无法和满雯心安理得地在一起？”说完后，她满意地点点头，对自己的分析大加赞赏。
“不可能！”我在她的背后大声吼叫道。
“我之前也考虑到这一层。”李肆承认道，“但是我也想着他或许有其他情人，所以我刚才问了满雯这个问题。但是满雯信誓旦旦地说那几乎绝无可能。我只能采取柳颖的说法，判断方皓在殷婷婷的死中嫌疑颇大了。”
“随便你们怎么揣测吧。”我有气无力地回应道，我知道一切争辩都是徒劳，“但是任何事情都讲究有理有据，尤其是这种命案。”
“那付艺高呢？”我忽然想起来了，“上午我们说过极有可能是他爬入书房盗取合同被殷婷婷发现，他作案的可能性很大。为什么不去调查他？”
“谁说不调查他？”李肆淡然地看着我，表达自己并不针对我的好友，“只是今天凑巧他不在而已。”
“还有那个苏楠。”我只能将矛头对准其他人，“谁知道他所说的是真是假，他自己谋害了殷婷婷也说不准。然后杜撰一个紧裹着雨衣的人出来。”
“这些我们都会一一核实。”李肆拍着我肩膀示意我淡定，“这些问题我们见过付艺高就都知道了。”
“可是，现在可不是时候了。”我提醒他们，“明天下午我们公司有新品推出发布会，后天有一个签约仪式。方皓和付总都没空接受你们的问话。”
“我知道我知道。”李肆回答道，“那就从大后天起再说吧。我和柳颖也需要对得到的信息进行梳理和分析。”
“妻子死了也没改变行程，依旧出差去了。他会不会是特意躲着我们？”李肆出神地望着窗外，口中喃喃地说道。
事情变得越来越糟。我一回到家，便颓废地坐在沙发上。
现在，相关人士的嫌疑一一排除，只剩下方皓和付艺高成为李肆和柳颖心目中的一二号嫌疑人。
不能放任事态自然发展，我得做点什么救方皓。
我的脑子很乱，我不知道如何着手。
我来到书房的阳台上，绳子绑缚过的地方磨损痕迹清晰可见。站在阳台上，可以清晰地看到殷婷婷的尸体躺过的地方。不过在那晚的暴雨中却不可能看得清楚。阳台下方的小花园内，躺着一个破损的花盆，盆内的植物和土撒了一地，小美还没来得及整理。付艺高真的是狗急跳墙、胆大妄为，不过也真的傻得可以。
我在阳台上呆了很久，想不出什么头绪。
我回到书房中，拉上落地窗户的窗帘，打开灯光。书架上的书籍、杂志、报刊几乎没有动过，中间那层的资料夹和档案盒翻动过，我仔细检查着。那里面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书桌上的资料也翻动过，不是我经手过的那样整齐，但是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我坐在书桌前，冥思苦想。
电脑。我将目光落在了电脑上。我的心跳加速。
我看了桌下的机箱，U盘还稳稳地插在上面，没有动过的痕迹。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将U盘取了下来放入口袋，那里面可有重大的秘密，我要在卧室里找个稳妥的地方藏起来。我太大意了，以往殷婷婷从不进书房，舒小美周末才回家，除给我们整理卧室外，几乎不上楼，我才会如此疏忽。
我上楼回到卧室，将U盘藏好，我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但心里依旧不踏实。
我得给方皓打个电话，告诉他这几天的事。他明天就回来了，就算李肆和柳颖发现我今天联系了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在商讨明天新品推出发布会的事情。
我拨通了电话。
“殷婷婷的死已经坐实是他杀。”我直接开口说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最终简短地“嗯”了一声，沉着冷静。接着问了一句，“你还好吧？”
“李肆和柳颖天天为这个事情奔忙，”我低声说，没有回答他的问候，“现在他们已经怀疑到付艺高和你的头上了。”
“其他人呢？”方皓问话之前依旧沉默了片刻。
“基本都已经排除了嫌疑。”我的语气十分沉重。
“没事。没事。”方皓一贯地成竹在胸。
“问题在于，李叔说他有重要物证。”我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电话那头一片寂静，方皓半分钟内都没吭声。
门外传来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我得挂了，小美回家了。”我轻声说了一句，匆匆挂了电话。舒小美挎着书包走了进来。
我独自坐在沙发上，手抄在胸前，装作沉思的样子。
“杰哥，”舒小美朝我打招呼，“婷婷姐的案子查得怎么样了？”她丢下书包便坐到我的旁边来。
“进展还算顺利。”我含糊地答道，顺便问她，“你觉得是谁干的？”
“我怎么知道，大家都不会干这种事。”舒小美为难地说道，“不过真是犯案的话，那一定是她的弟弟或者那个付总。尤其是那个付总，那天整个晚上都是笑里藏刀的感觉，鬼鬼祟祟的。”
我微笑着抚摸她的脑袋，我们在这一点上达成了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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