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玖章 无风之夜 20（下）
“我知道的事情多着了，你也不必问我是如何知道的，肯定不是灵界王大人对我说的。凭我的本事，想知道什么事情还不算有多难。当然，我保证有些事情只有我知道，绝不会再对别人说起……”
赤青一把抓住了缪的衣襟：“当初我家里有一个人族女子的事情，你也知道是不是？是你向超灵大人告密的是不是？”
缪拍了下赤青抓着自己的手：“别激动，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告诉灵界王大人的？有些事情我能知道，灵界王大人难道就不能知道？你别忘了他可比我更强啊。再说我怎么会出卖自己的朋友呢？”
“那……超灵大人究竟怎么知道的？”赤青已然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已经发生的事情，你再追问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况且那件事本就是你藏有私心在前不是吗？咱们为何不说说更有意义的事呢？”缪笑道，“我可不是来找你打架的，你这么揪住我不放可不是待客之道吧？你也知道真动手的话，自己也不是我的对手，咱们为何不平心静气地聊聊呢？”
赤青听缪这么说，这才将手松开：“你到底想怎样？”
缪掸了掸被赤青抓出皱褶的衣服：“很简单啊，当初灵界王大人交给你的任务你没完成，这对你来说也算是一个耻辱吧？你就没有想过有朝一日重新完成这个任务，再次证明自己么？当然，这个人选是不可能用你的孩子了，那么就真的找一个合适的人族孩子来交给灵界王大人不就可以了？到时候灵界王大人知道你这么多年来还对这个任务念念不忘，而且最终完成了它，一定会非常感动吧？就算你官复原职也不是不可能的对吧？”
“我已经习惯现在的生活了，我能不能官复原职不劳你操心吧？”赤青冷冷地回答道，“你还是说实话吧，究竟有什么目的？”
“我能有什么目的？当然是为你我都好啊。”缪笑道，“你现在生活在我管理的北域，如果你能把当年的任务重新完成，让灵界王大人高兴的话，我不是也能沾沾光么？你也知道作为灵界的四位域使，说起来是除了灵界王大人之外最有权势的了，可实际上呢？东域域使银狮和南域域使圣迦是灵界王大人的亲生儿女，地位自然在我之上；西域域使绿妖虽然目前和灵界王大人非亲非故，但却和圣迦公主极为亲密，俨然就是一对情侣，成为灵界王大人的女婿也是早晚的事情。算来算去，四位域使里我才是那个最不重要的……”
“话不能这么说，论实力的话，他们三位都不会是你的对手吧？”赤青反驳道。
“所以啊！我也觉得只有凭借实力说话才最公平。如果这一次你能把任务做好，到时候灵界王称赞你的时候替我美言几句，就说这件事我也出了不少力，还怕我今后不受重用么？”
“你都已经是域使了，还要怎么受重用啊？”赤青问道，“超灵大人总不能把灵界王的位子都让给你吧？”
“就算现在不行，我们为以后打算也是好的啊。”缪神秘兮兮地说道，“我们两个如果是同一个阵线的，那么你物色来的孩子先留在你这里养大，必然也是我们一方的。将来这样的孩子若是成了灵界王之位的继承者，你还担心我们不能沾光么？”
赤青用怀疑的目光看着缪：“你的目的就是这么简单？”
缪摊了摊手：“你以为呢？再说你也不是白白出力啊，我可是答应帮你治好令嫒的眼睛，这笔交易很公平吧？”
“这个想法应该不是你现在才有的吧？为什么现在想起来找我？”赤青又问道。
“实话说，我也要替你着想。我希望你能完成灵界王大人的任务，必然是一定要争取成功的。而成功的关键就是你能找到的那个人选是不是可以让灵界王大人满意，我说得没错吧？”
“嗯，然后呢？”
缪继续说道：“如果从人族之中寻找有潜质的人选，普通人肯定是不行的，自然是要找最有资格的。我听说人界前几年进行了一次人界王的选拔大会，阿特尼斯帝国的新皇帝不但获得了优胜，还连续打败了数名天界高手，实力叹为观止。听说最近他刚刚得了一个皇子，这样厉害的角色，他的儿子资质也不会差吧？如果说合适人选的话，我觉得没有比这个孩子更合适的了。”
“你开什么玩笑？你要我去把新任人界王的儿子弄来？”赤青瞪大了眼睛，“他如果有能力统领整个人界，就算是我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吧？”
“收获总是和风险并存的嘛，不冒这个风险怎么可能得到最好的结果呢？”缪说道，“只要你想做，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做到的。这可是你最好的扭转命运的机会——不仅扭转你的命运，还可以改变令嫒的命运。再说大一点，甚至包括你那儿子的命运，还有我的命运。”
赤青没有回答，而是低头沉思了起来。
缪拍了下他的肩膀：“我给你考虑的时间，如果你想通了，可以随时来找我。当然，如果你有把握和自信的话，直接去办事也可以……”
“我问你一件事情。”赤青忽然抬起头来，“当年那个人族女子的事情，你是当真知道……还是道听途说然后故弄玄虚拿这个来诓我？”
“有什么区别么？”缪问道。
“没什么区别，我只是想知道，这件事你了解到什么程度。”赤青答道。
缪点了点头，指了指身侧：“你看这边……”
赤青只觉得缪所指位置的空气忽然间开始有规律地运动起来，紧接着透明的空间里开始出现了渐渐可见的轮廓，像烟雾，也像是尘土在凝聚——原来缪用意能改变了空间的密度结构，使得空气中的微粒和水气迅速凝结变得肉眼可见。这些变得有形的微粒慢慢聚拢起来，竟在空间中形成了一个人像，而这个人像正是飒漓！
“这个女人你不会忘记吧？的确很漂亮，也难怪你总是放不下她……”
还不等缪说完，赤青突然又一次抓住了他：“你竟然连她的模样都知道！你绝不是仅仅听说过这件事情，而是根本就见过她！你是怎么见到她的？和超灵大人告密的是不是你？？”
“我说不是我你会相信么？你心里已经认定是我了吧？”缪连动都不动，只用意能便将赤青的手弹了开来，“我倒是觉得你这是恩将仇报呢？想想看，如果不是灵界王大人知道了这件事情，告诉了你之后的后果，现在的你会是什么样？你肯定是和这个女人继续生活下去，然后将你们的孩子交给灵界王大人。再然后呢？不用几年，这个女人就会因为你灵气的侵蚀导致身体彻底被摧毁，最终死在你面前。而那个孩子不是早早夭折而死，也是被灵界王大人察觉出问题，给你定一个更严重的罪名。相比之下，承受一点点分别之苦对你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你不想着感恩，反而觉得别人在陷害你么？”
赤青知道和缪翻脸的话，自己也绝对不会是他的对手，只是指着门口说道：“给我出去！”
缪哼了一声：“赤青，你可要想好了。如果你去做好这件事，不但可以让你的接下来的生活重回正轨，还能让你的女儿得以健康。你现在可以拒绝我，那么你也就等于打算这样的日子继续过一辈子了。令嫒将永远生活在黑暗里，你也永远都是一个不知名的老百姓，住在这里浑浑噩噩一直到老！”
一听缪又说到梅丽雅，赤青的心瞬间又软了下来。当年和飒漓的儿子弥风不知道是否还在人世，但从出生便背负着随时可能崩溃的身体，这已经是他不可能弥补的事实了。如今女儿天生眼盲自己同样无能为力，这样的遗憾难道还要再重复第二次么？
“……你打算怎么帮梅丽雅？”赤青的语气又缓和了下来。
“对嘛，这样的语气还像是一个负责人的父亲还有的。”缪笑道，“怎么做那是我的事情，你不需要知道细节，但是我答应你可以帮你的女儿，就一定会做到，我可从来不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
“我去想办法把人界王的孩子弄来，然后呢？”
“然后把他留在你身边抚养大，等到合适的时候，我自然有办法让他到灵界王大人身边去，这些事由我来安排，不需要你操心。想好了就去办吧，就这样把你的能力掩埋掉，不觉得可惜么？你可是一直都想着要报灵界王大人多年来对你的恩情的，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未必再有第二次了。”
“……好！我做！”赤青回答道，“我不管你到底是出于怎样的目的，但是只要你能帮助梅丽雅，我就可以去做！”
“很好，我期待你的好消息了。”缪点了点头，“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令嫒洗衣服也快回来了，要是撞到了我难免又要寒暄一阵，还是等她可以看见了再说吧。告辞。”
说罢，缪便大步离开了赤青的家，回他的官邸去了。
赤青一个人坐在家里，又重头将这件事情捋了一遍。这时，女儿梅丽雅洗好了衣服也回了家，一进门便打着招呼：“我回来了！”
“啊！”赤青急忙起身，走过去把梅丽雅手中的衣物接了过来，“辛苦你了，去休息一会儿吧。”
“家里来人了么？”梅丽雅忽然问道，“怎么有一股陌生的气味？”
“嗯，刚刚有个过路的人，来家里讨了碗水喝便走了。”赤青回答道，“我有些事情要去办，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今天的晚饭你就自己随便吃一口，不必等我了。”
“要出门吗？”梅丽雅摸索到自己的房门前，转身说道，“我可以照顾自己的，没事。”
赤青笑了笑：“我争取早一些回来……”
“父亲好像在这里也没什么朋友呢，今天竟然说要出去……不过我可不是追问什么啊，您什么都不用回答我的。”梅丽雅忽然笑道。
赤青被弄得解释也不是，不解释也不是，显得很是尴尬，半响才说道：“总之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你就放心吧。”
“我知道啦，和您开玩笑的，您尽管去吧，我也累了，去睡觉了。”梅丽雅也不再多问，笑了笑便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赤青又对着梅丽雅关上的房门愣了一会儿，这才走出了家门，来到了一处空旷的地方，打开了久违的换界洞——洞的另一边，便是他曾经去过的人界，只是这一次，他要做的事情却是完全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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