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意想不到
凌夕在浮尘内用长剑挡下几支射来的箭，吃力的咳嗽了两声。黄沙吸进肺里一阵火辣辣的感觉，他也同样什么都看不见，全凭感觉挡住冷箭。
十几道不相同的神魂互相交织，无论他逃到哪里，都牢牢的锁定在凌夕身上。
凌夕除了抱怨自己没有神魂外没别的办法，一条黑线转瞬搅乱浮尘，直射在凌夕面部。
咔擦！箭支应声折断，撞飞了出去。
凌夕大脑一片轰鸣，直直地倒了下去。待他意识到自己还能思考时，伸手摸向眉心处，护住那的面具表面被射出一个小坑，若不是有这套灵装，凌夕恐怕就得丧命当场。
他心里一阵后怕，强行催动裂地神岭将半空中的浮尘全都压下地面，重新露出了周遭的景色。
埃利琉斯看到他完好无损的起身，不禁失神了一瞬，随即笑道：“你的灵甲还不错，归我了。”
凌夕从地底拔出一柄黑色长枪，随意挥动两圈，独自在那适应手感。
远处的骑兵阵齐齐拉弓射箭，一整圈的箭矢泼洒而下，没有死角的围死了凌夕。
凌夕强压下紊乱的气息，握紧枪杆，手中闪过微弱蓝光，砸向地面。
一道圆环状的灵力席卷而出，呼吸间折断了所有空中的箭支，甚至将不少远处的骑兵都掀下马。
埃利琉斯也忍不住后撤两步，眼里的自大逐渐变为警惕。
凌夕全身冒出淡白色的寒气，蒸腾而上变成颗颗冰粒落了下来，连同他握住的枪杆也结上了一层白霜。
“凌夕，速战速决。”小灵只此一句话。
“知道了。”凌夕垂下枪尖，漆黑色的面具眼窝凝视埃利琉斯。这是他突破修灵境以来第一次使出全力。先前的他也未曾料到过自己会有如此雄厚的灵力。
埃利琉斯暗暗心惊，他可不同那些没见识的乡下人。灵力化元，无异是万物境的标志。埃利琉斯当然不信凌夕是万物境，他是在害怕凌夕的天赋。哪怕是在地大物博，人才辈出的上天界，也从未听说过有谁能在修灵境就能做到灵力化元的。
他又想起凌夕的年龄，不禁释然。凌夕的样貌虽不曾显露，听声音也能明白这个是将行就木的老者。
固云宗的老一辈，按理来说至少该有堪破境的实力，而凌夕才堪堪修灵一段，明显是修炼了特殊的方法才至此。
他想到这里心里又开始蠢蠢欲动，朝凌夕开口道：“这样吧。我无意敌对你固云宗，你将你灵力化元的方法教给我，我就放你走。”
凌夕沉默不语，不明白埃利琉斯的话是何意。他这是天逆牺牲寿命带来的天赋使然，埃利琉斯可能想错到了其他地方。
凌夕一枪刺向埃利琉斯，被他挡下，道：“你虽是法身神魂双修，可惜四十来岁才有修灵境的实力，这种天赋你也想学灵力化元，老老实实修炼到万物境吧。”
“呵，前辈，你的天赋不是比我更差？而且我有秘法，可以大幅提高你的天赋，您就不愿意交换吗？”埃利琉斯抛出一个自以为非常诱惑的条件。
“据我所知，能强扭命格，提升先天天赋的只有天逆一本功法。要是随便哪个下天界的人都能拿出这种神功的话，当年的上天界大战就不必那么惨了。”小灵提醒道，让凌夕不要让他的当。
小灵不说凌夕也不会信。他和埃利琉斯什么关系？现在还在生死搏杀。他可不相信这个贪婪的变态疯子会放了他。
凌夕抓住埃利琉斯躲避的空档用长枪刺在他的胸口。覆满冰霜的长枪在灵力的加持下堪堪突破了灵甲的外层，不过还是没办法捅穿它。
埃利琉斯的灵力宛如用不完一般，随意挥洒，不断挥出剑气让凌夕狼狈的躲开。
“他怎么回事？”凌夕盯向埃利琉斯的双眼，发觉他有些不对劲。埃利琉斯疯了般大笑，剑气四处乱挥，甚至开始砍到他的人。剑气轻松的连人带马杀死，将他们化为血雾。
骑兵阵开始散乱，他手下的人纷纷后撤，要逃开埃利琉斯这个疯子。
“一个也别想跑！哈哈哈！”埃利琉斯目光盯向了赫连若羽，露出凶残的笑。
赫连若羽脸色惨白，后撤一步。她又不是凌夕这样常年身处生死边缘游走的人，凭着修灵一段的实力，根本没实力对抗埃利琉斯。
埃利琉斯两步一跨，举剑泛起金色光芒，砍向赫连若羽。
噗哧！一声长枪入肉。
凌夕低喘粗气，用出公孙剑法，从埃利琉斯腰腹部的薄弱处终于捅穿了他那层灵甲。
长枪的枪头随之被撞碎，化为尘土消散一地。
“好~疼~啊~。”埃利琉斯一字字的冷声说道，抓住仅剩的枪杆，扭过头，那双眼完全变成了血红色。
凌夕一愣，胸口被大力砸中，鲜血从面具的缝隙喷出，整个人倒飞出去，狠狠砸入一个凹出的沙丘里，被震塌的流沙淹没。
“林逸前辈！”赫连若羽大惊失色的喊，小腿一痛，失去平衡摔在地上。埃利琉斯的剑在她秀美的腿上留下一道从触目惊心的伤口。
凌夕从沙堆里勉强爬出，胸口的剧痛让他喘不上气。以他的经验，绝对断了几根肋骨，不过应该没有伤到内脏。
他抬起头，还没从刚才的震惊里缓过来。埃利琉斯的眼睛太熟悉了，他怎么可能不清楚那是什么。
“天逆？他怎么会修炼了天逆？！”小灵心里郁闷，什么时候这种神功遍大街都是了。
“不管他是不是，反正我不敢再开禁术。”凌夕摸向侧身，方才意识到他的疗伤药早已用光，不得已只能拖着这副重伤的身体跑向赫连若羽。
埃利琉斯似乎失去了理智，对赫连若羽动了杀心，举剑要杀了她。
凌夕手中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土盾，挡在赫连若羽面前抗下了这一剑。飙出的血花映在赫连若羽的眼中，她微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
凌夕手中的土盾被轻松砍碎，剑气接连砍在手臂和肩膀上，划出了深可见骨的伤口。
“不要……”赫连若羽眼带泪光，抓住凌夕的衣服低声说。她的手随之移向凌夕肩上的伤口，撕下一小条衣物要为他包扎。
埃利琉斯一脚踢开凌夕，血红的眼睛盯着赫连若羽说：“你个没用的垃圾，现在我已经得到了长寿灵草的种植方法，要你何用。”
“那本书上，根本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赫连若羽带着哭腔，哀求道：“求求你，放了他吧，他是无辜的。”
“站起来。”凌夕在一旁攥紧了手，再次爬起身，语气低沉的道。他肩上的灵装破了个口子，里面露骨的伤口肆意淌出血染红了脚下的沙土。凌夕的身影依旧挺拔，不曾因为受伤变得屈从。
“站起来，没必要求他。你必须得学会自己面对。”凌夕捂住伤口的手臂，朝赫连若羽缓缓说。
赫连若羽犹豫了一刻，望向自己的伤腿。
“站起来！想想你失去的东西，没人保护得了你一辈子。”凌夕大喊道，又牵扯到胸前和肩上的伤口，忍不住咳嗽两声，忍痛吸了口冷气。
她撑起胳膊，强行咬牙起身，小腿上的伤口涌出潺潺的鲜血，染红了裙摆。
赫连若羽倔强的眼神盯着埃利琉斯，四处尘沙伴随神魂飞起，道：“埃利琉斯，我要杀了你，替我的族人报仇。”
埃利琉斯大笑两声，满不在乎的说：“站起来又如何，你照样是个弱者。”
“她的确弱了点，不过，不是你能动的。”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埃利琉斯被背后那人拧断了脖颈。
赫连若羽僵在原地，反抗的手同样放下，嘴里叫出一个人的名字：“九琅？”
九琅面无表情的立在埃利琉斯身后，放开他的脖颈，埃利琉斯的尸体随即软软的倒了下去。
九琅浑身衣着破烂，如同经历了一场大战，衣物尽数碎成布条。
赫连若羽这才注意到，周遭的骑兵军团不知何时尽数化为了尸骨，半埋于滚滚黄沙中。
凌夕盯向九琅的左手臂，久久不语。那是条血红色的天逆功法纹路，溶于皮肤之间，肆意的蔓延着。
“伪装了这么久，我都有点累。”九琅随意瞥了凌夕一眼，摸向耳根，撕下了一层人脸面具，露出原有的苍老容貌。
“你……”赫连若羽嘴里吐出一个字，便被“九琅”利落的打晕，喂她吃下一粒弥漫灵气的疗伤药。
“九琅”又将目光投向凌夕，仔细审视了两眼他身上的伤口，心中大概认为凌夕活不了多久，轻蔑的说：“如果你能活下来，记得告诉杜宇，他固云宗的人全都要死。”
凌夕想上前夺回赫连若羽，被“九琅”轻松召出一个沙人拦住。
“凌夕，这点小把戏，可不是只有你会。”
“九琅”一言道破了凌夕的身份，想必早就知晓，耸了耸肩接着道：“虽然庭主很想杀你，但我还是好奇， 你的生命力有多顽强。接触了你半个月，你勉强还算得上个不错的人，冲这一点，这次我饶你一命。”
凌夕一拳打碎沙人的头，但沙人的躯干仍旧紧紧抱住凌夕，让他动弹不得。凌夕气愤的喊道：“我不需要你的施舍！把赫连若羽留下！”
“九琅”笑了两声，脚踏虚空离去：“那我在王庭等你，不过那个时候的她你未必会认识了。”
沙人终于失去灵力的支撑消散不见。凌夕步子刚追出两步，眼前忽然变得漆黑，大脑一片晕眩。
“凌夕！醒醒！醒醒！”小灵在他脑海焦虑的大喊。凌夕却听不到这些声音，虚弱的沉睡在浩瀚无人的沙漠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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