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分兵援三困 电指首建勋

次日清晨，易天行整兵马，分兵三路，一路由耿雷率领新建立的迅雷军团支援朦云顶；一路由长于豹领军，支相贤、菇镰、弟月钩、梁建为辅，进兵哮天崖；另一路以姬电为先锋，易天行亲率偃谓之、林媞、梁成三部殿后，增援砻岩；其余各部由叶道凡领导，留下守城。

        三路大军尚未抵达目的地，各路探子的消息便源源不断地反馈到该军主将那里。三处向易天行请降的石蛊族营区中，砻岩地处玄晶岭中南部，西面与玄宛族的势力范围接壤，特殊的地理位置和丰富的金晶、黄晶矿藏，历来就是玄宛族夺取的目标，其东面是人少力单的悬镜峰，根本无法做出必要的，砻岩之所以能够牢牢掌握在石蛊族手中，主要是因为石王峰在其北面不足三十里处，石蛊族主力部队随时可以南下增援，以致玄宛族不敢轻举妄动。而朦云顶和哮天崖两地则在玄晶岭外，分别位于冥晶、密瞳两族后方，地势险要，长期以来，一直起着替石蛊族主要营区牵制冥晶、密瞳二族的作用。但是随着石飞龙反攻赤龙峰失败、损兵折将的消息传到玄宛、冥晶、密瞳三族耳中，局势立时发生变化。玄宛族族主马横槊核实消息后，立即召集族中四大长老商量对策，最后决定由二长老马真、三长老穆骓率领玄宛族一万精兵，从两路夹攻砻岩。密瞳族亦在派出探子了解到传言属实之后，决定攻击石蛊族，争夺晶矿，一直作为肘腋之患的哮天崖，自然首当其冲，遭到了密瞳族副族主紫瞳六千精兵的突袭。平素与石蛊族冲突最为激烈的冥晶族更是性急，一得到石飞龙出兵赤龙峰的消息，根本不经思索，便立即发兵从后偷袭石飞龙，虽然最终战败、徒自帮了叶道凡等人的大忙，但是损失却远没有石蛊族严重，而且对石飞龙的近况最为了解，得到石蛊族败军而归、元气大伤的消息之后，登时深信不疑，立即重整旗鼓，分兵两路，一路由王弟玄食魉、王妹玄食魅领军六千，进攻朦云顶，欲图一举摧毁石蛊族多年苦心经营的牵制局面，为更大规模用兵奠定基础；另一路由族主玄食魍、白骨三王领军一万，驻扎在石王峰下十里之处，防止石飞龙发兵增援。

        砻岩等三地的石蛊族人遭到敌人猛烈攻击之后，立即向石王峰求援，但是石飞龙同时接到砻岩、朦云顶和哮天崖三地告急的求救信，重创之下，无力兼顾，加上害怕玄食魍、易天行趁机来袭，只得决定坐视不理，令得砻岩等地守军士气大受影响，若非石蛊族士兵皆从当地选拔，家眷都在营区，而生巫诸族对待敌人的惯例，向来是斩尽杀绝、不留活口，以致守军并无退路、不得不战，早就投降敌人或者弃营逃跑了。重冠得知这个消息后，趁三地守军失望与沮丧交加之际，亲往说降，凭借易天行大败石飞龙的声势，登时赢得三地守军的认可，送书求降。

        由于朦云顶和哮天崖两地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在守军的顽强抵抗下，冥晶、密瞳二族一时也不能攻陷，而砻岩失去石王峰的帮助，防守的脆弱便暴露无遗。所以重冠游说诸营成功之后，便留在砻岩助防，向砻岩首领库吉献计，放弃所有晶矿，并将历年积累的晶石抛撒在矿坑入口，引诱玄宛族士兵自发前往各个矿坑私取晶石，然后亲自率领砻岩三百精锐敢死之士，穿梭于林野之间，避开玄宛族主力，对落单的玄宛族军队展开游击。待到马真、穆骓重新调集军队，不仅虚耗了三天时间，而且还损失了近千士兵。马真、穆骓暴怒之下，立即挥师强攻砻岩顶峰。重冠故技重施，派人沿着山道抛撒晶石，引诱玄宛族士兵哄抢晶石，导致其军形大乱，然后趁机率军掩杀，大破敌军。马真、穆骓以愈敌四倍的兵力、连番受挫，俱都大为愤怒，回营后严整军纪，以血腥手段惩治了哄抢晶石的士兵，抑制了士兵的贪念，接着命令除了各自拥有的一千亲兵护卫主将，其余诸士卒不分昼夜，轮番进攻，务必攻陷砻岩。此次重冠亦无计可施，只得一面苦苦坚持，一面冀望易天行的援军早日到来。

        易天行面无表情地听完探子的报告，转头望向偃谓之、林媞和梁成：“三位旅长有何看法？”

        梁成洪声道：“玄宛族的猛攻已经持续了两天，当已疲惫不堪，我们应该加速行军，从其后方掠袭，必可一举击溃玄宛族。”

        偃谓之点头道：“玄宛族此次出兵，人数远在砻岩守军之上，如果单靠砻岩守军自身的力量，迟早必为所破。而向为砻岩后盾的石飞龙已经摆明无力增援其他营区，玄宛族绝对想不到我们会成为砻岩的救星，所以定然会有恃无恐地全力进攻，不会留下后着。现在我们展开偷袭，一定可以成功。”

        林媞略一迟疑：“兵者诡道，小心为上。突袭不在人多，不如请姬先锋先行赶赴砻岩，从玄宛族后方偷袭。我们于半个时辰后赶到，届时就算情况有变，进退之权仍然掌握在我们手中。”

        易天行微笑道：“林旅长行事太谨慎了，不过谨慎得好。其实我的判断与梁、偃二位旅长一致，生巫诸族之间缺乏大规模战争的经验，就算他们之中有天生擅战的将才，谋略上肯定有所欠缺，对于我们支援敌人的行为不会理解。我们以养精蓄锐之士，突袭疲弊之卒，必无败理。”说着目光注射到偃谓之和梁成脸上：“不过，我决定采纳林旅长的意见，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偃谓之略一思索：“兵者，处生死之地，不可不慎。公子是要我们谨慎决策，不要单凭自己的判断，便率军轻涉险地。”

        梁成闻言，接着道：“偃旅长所言甚是。”

        易天行缓缓摇头：“偃旅长只说对了一半。能够稳扎稳打、掌握全局的，自然不宜贸然从事，但是战阵之道，变化万千，行军最忌犹豫不决，主将决策不果断，不仅会坐失良机，而且会令己军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说着眼中寒光乍射，扫在林媞三人脸上：“我是希望你们记住，战场之上没有肯定。任何时候，都必须留有后着，以应付突如其来的变数。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无论敌人多么羸弱愚蠢，都要把他们当成勇猛机智的对手来看待。你们既然在率领军队，那么掌握在你们手中的便不仅仅是你们个人的生死，而是麾下整支队伍的祸福安危。你们一定要以如履薄冰的心态，作雷厉风行的决定，以必胜的信心，去带领士兵走向胜利。”

        林媞三人抱拳道：“多谢公子指点。”

        易天行转头望向前方：“不过林旅长的提议，尚有一个缺陷。我们赶到砻岩的时间，如果太晚，姬先锋一旦中伏，必然伤亡惨重，如果太早，肯定会被敌人察觉，此举就变得毫无意义。间隔半个时辰的说法，颇不可行，你们可有解决的办法？”

        偃谓之道：“砻岩正南方向三里之外有一个小土丘，我们藏在土丘后面，应该可以隐蔽行踪。如果情况有变，三里之地，旦夕可至。”

        易天行眼上露出欣慰的笑意：“回答正确，呵呵！”接着断然喝道：“传令官，立即通知姬先锋全速前进，从玄宛族后方发动突袭！中军将士，随我赶赴砻岩南面三里外的土丘埋伏。”

        ※※※

        砻岩半山腰上，一片狼藉，攻守双方死伤战士密密麻麻地铺满了一地，玄宛族士兵在两位长老的督促下，踏着尸体向岩顶冲锋不已。砻岩守军之中，犹有战斗能力的人数已经降低到了五百以下，伤亡仍然在不断上升。双眼满是红丝的库吉望着下方稳步推进的敌人，一面指挥族人抵抗，一面对着浑身浴血、精疲力竭的重冠吼道：“妈的，援军怎么还不来！易天行不会害怕不敢来了吧？！”

        重冠靠着一块巨石，一动不动，只是把眼睛无力地一翻，啐道：“放屁！易老弟一定会来的，他要组织军队、跋涉到这里，总得花点时间吧。你再坚持一下，援军会到的。”

        此时库吉的次子库鹗久战乏力，手下一软，被一名玄宛族士兵挥刀抹过颈项，倒在血泊之中，看得库吉心头一紧、眼圈一红，对着重冠悲声怒道：“坚持坚持！你除了这句还会什么？！老子的三个儿子全部死光了，再等一个时辰，我们这里便没有活人了，到时候援军来了有屁用！”

        重冠闭上眼睛，徐徐道：“坚持下去，就算只剩下一刹那光阴，都还有一线生机；如果选择放弃，就死定了。”

        库吉将牙一咬：“**死他先人的，老子不等了。”说罢腾身跃出营寨，挥舞一柄金晶三股叉，高呼道：“砻岩的勇士们，跟狗娘养的玄宛族杂种拼了！”

        不待重冠阻止，作为砻岩最后防守力量的两百石蛊族精兵已经呐喊着冲了下去。这股养精蓄锐的生力军甫一投入战场，便立即压制住了玄宛族的攻势，令其无法继续向上推进。

        穆骓见状，转向马真：“二长老，我们……”

        马真看破穆骓的想法，微笑着打断道：“三长老不用担心，对方大势已去，现在不过是困兽犹斗，声势虽猛，却后继乏力。我们只要泄了他们的这股气势，他们便无可仗恃了。”说罢扬声道：“马洪，率领一百勇士殿后，全军撤退！”

        玄宛族士兵听到命令，立即变换阵形，留下一百人殿后，其余诸人有条不紊地徐徐撤退。砻岩守军在库吉领导下，奋勇出击，一时间却也无法突破那一百人的防线。

        马真望着山腰的战局，露出得意的笑容：“三长老，准备收取战果吧。”说罢高声喝道：“马贲！待我军先头部队撤回，便立即率领一千勇士冲上砻岩顶峰！”

        穆骓亦不甘落后：“穆煊，准备率军冲锋。记住，不要丢我的脸。”

        穆煊拔出金晶长刀，满脸兴奋地道：“父亲放心！”

        “乖儿子放心！呵呵！”随着姬电飘缈不定的大笑之声，无数短矛如雨般落在马真、穆骓身旁的玄宛族队伍之中，顿时激起一片惨叫。

        马真首先做出反应，一面挥舞双臂拨打当头落下的短矛，一面高声叫道：“散开！准备迎敌！”

        穆骓怪啸一声，身形如鹤冲天，跃至半空，双手略一伸展，带起两道金光：“敌人在我们东面！”

        穆煊怒吼道：“跟我来！”说罢挥舞长刀，当先冲向东方，其麾下亲兵除去阵亡重伤的，尽皆紧随而去。马贲却提着一根黄晶骨朵，来到马真身旁：“爹，怎么办？”

        马真双目环视四周，沉声道：“马上去与撤退下山的士兵会合，结阵严守，不要让敌人乱了我们的阵脚。敌情未明，不可妄动。”

        穆骓徐徐落下，洪声道：“二长老多虑了！石飞龙新败之余，可以调动的兵马不多，而且士气涣散，根本不是我们玄宛精兵的对手！”

        马真哼道：“三长老确定是石王峰的人？”

        穆骓嗤道：“不是他们还会有谁？全部是矛兵，一看他们的矛尖，便知道肯定是石蛊族的垃圾杂兵。”

        马真正要说话，穆煊的部队已经与急速逼近的姬电部队打了照面。姬电所部每人左手斜挎长矛，右手反握着后背斜插的短矛，疾速飞奔而至，当双方距离拉近至三十余步远近之时，前排战士纷纷立定，暴喝着投掷出短矛，接着身形向两翼散开，让后面的战友补替到自己的位置，展开新一轮的飞矛攻势。穆煊的部队猝不及防，顿时死伤惨重，幸免的士兵也由于躲避攻击而溃不成军、乱作一团。

        穆煊见状大怒，合身冲进对面矛兵阵营之中，长刀如金色闪电般划破虚空，连杀五名石蛊族战士。穆煊正杀得性起，忽然背后传来一阵凉意，大骇之下，猛力挥刀反扫，却落了个空。穆煊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处在敌人的攻击范围之内，偏生无法判断威胁来自何方，心中不由惧意大盛，双腿一蹬，便往自己阵营跃回。

        姬电哈哈一笑，飘忽不定的身形乍然显现在穆煊面前，双臂挥舞，幻化出无数指影，疾点穆煊周身大穴。

        穆煊后退的势头登时瓦解，只得勉力挥刀，舞成一道刀幕，护住前胸，同时高声呼救：“父亲！”

        姬电闻言大笑道：“乖儿子，再叫一声！”身子一晃，便欺近穆煊右侧，反手一指，点在他的右肋之上。穆煊闷哼一声，长刀落地，身体直挺挺地向后仰倒。

        姬电不待穆煊身体沾地，左臂一伸，便抓住他的前胸，远远扔到己方阵营中，招呼手下：“拿下！捆好！”

        此时姬电所部短矛已经掷完，平铺散开的士兵们纷纷手舞长矛，从两翼围拢过来，全力突击尚未从飞矛的猛烈攻击中缓过神来、便目睹主将被擒、一心撤退保命的穆煊所部，战局顿时呈现出一面倒的趋势。

        姬电遥遥望见疾愈风雷、飞奔而至的穆骓，感受到他的深厚功力，心中好胜之心骤起，长声笑道：“来得好！”身子一闪，如箭离弦，悍然迎上急怒攻心的穆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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