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地狱何所惧，人间即地狱
吴用带柏雪来到春风楼后院，“凌小小这两日在此休养，不见外客。”
“她生病了吗？”
“没有，只是故意让威远将军急上一急。”
柏雪不解缘由，“为什么要这样，如果将军再也不来该怎么办？”
“你不了解男人，欲拒还迎这一招永远都好用。”
她满面鄙夷，以剑柄戳着他道：“别假装是深懂男人心的花魁，此事容不得玩笑，威远将军之案的内情本就难查，若是这一途径出了岔子，可能就真的无法破案。”
“收敛一下你的爷们儿气概，以女人的身份好好想一想，如果一个男人因为你冷漠两天而离开，会是真情吗？”
“你是在试探威远将军对凌小小的情意？但是位高权重之人在欢场中怎会有真心。”
“将军的取向与常人不同，凌小小于他而言是难得的尤物”，他推开一处房门，“这些都是将军送来的探病礼物。”
她看着满桌珍奇补品更难安心，“将军如此恩宠，凌小小难道没有可能背叛你吗？”
他看了看新增的礼品，“放心，凌小小并不知晓此事内情，而且她与寻常风尘女子不同，聪慧且知分寸，是可信之人。”
凌小小在屋外相迎，未施粉黛愈显稚嫩娇小，肤白胜雪，眉眼如画，如瓷娃娃无异，只是一双眼睛红且肿，分外惹人怜。
凌小小行礼，略显惨白的面庞笑意勉强，“见过吴掌事，这位想必就是柏雪小姐。”
吴用问道：“出什么事情了吗？”
凌小小泪眼哽咽，“正午时威远将军亲自前来，说前两日为我赎身之人是他所安排…吴掌事求求你，不要把我卖给将军，求求你…”
柏雪问道：“你为什么会如此害怕威远将军。”
凌小小背后一阵阵发冷，紧攥吴用衣袖一角，“将军…将军他…我也没有办法说的很清楚，但是…他和普通的男人不一样，如果被他买去，我可能活不过一年…”
柏雪急于得到更为细致的线索，“你的意思是将军个性残暴吗？”
“不单单是如此，他很享受折磨人的过程，尤其是喜欢折磨蹂躏孩子。”
“威远将军亲口告诉你他喜欢孩子吗？”
“他喝醉之后说…说喜欢我只是因为我如孩子一般，而且…而且他真的会杀人…”
“你亲眼见到过将军杀人？”
凌小小泪水涟涟，浑身颤抖难止，“没有…但是我自小流落于下九流之地，知道什么样的人会杀人，威远将军他…他不是人…是禽兽是魔鬼…唯独不是人…”
柏雪紧握双拳强忍泪意，凌小小像极了十多年前的她，从变态恶魔手中苦苦求生的她。
地狱何所惧，人间即地狱。
吴用轻拍凌小小的肩劝慰，“如果你不想离开，没有人能强迫你，除此之外将军还说了些什么？”
“他说…说可能很快就会离开长安，但没说要去哪里。“
得知此消息，柏雪知道绝不能再拖延下去，派人请南平小侯爷至天香楼。
李潇未有片刻耽搁便前来，深情潇洒依旧，“小雪，不知诸位掌事可否同意我的提议。”
柏雪斟酒道：“众掌事对此尚未有定论，今日仓促相邀是为另一件事情，最近吟霜郡主常至侯府，小侯爷想必知道原因吧。”
李潇没想到她会提及此事，只道：“听家母提起过，大概是府中的下人涉案，吟霜郡主登门查问线索而已。”
她单刀直入，“吟霜郡主所查的是女童失踪案，我碰巧得知内情，她所怀疑的凶手并非是侯府下人，而是威远将军。”
李潇掩饰得极好，含笑摇头道：“郡主自幼便喜欢开玩笑，如今还是如此。”
“我并无它意，只是念着小侯爷待我甚为关怀，得知此消息很是忧虑，而且目前的新证据对威远将军很是不利。”
李潇笑意依旧，面色未改，“有趣，不知是何新证据？”
“一名失踪女童的尸体已找到，根据葬尸人的口供，尸体与新盐商朱家有直接关联，但是郡主坚信，朱家只是威远将军的帮凶。”
“舅舅威远将军多年来征战在外，偶入长安只为与亲人团聚，并不认识什么新盐商。”
“那日侯府举办雅会，我陪郡主在花园闲逛时看到朱家的一位心腹前来，盘问下人后得知那人常来拜会威远将军，郡主应该就是因此事而生疑。”
李潇一直都在追查郡主认定威远将军为凶手的原因，得知此事方解开疑惑，但依旧波澜不惊，“家中日日皆有前来拜会结交之人，郡主将其作为查案依据未免过于武断，更何况我听说那新盐商朱桢一有不能为人道的隐秘癖好，女童失踪案极有可能就是他所为。”
她浅浅一笑，先前的猜测果然没有错，南平侯府想让朱桢一做替罪羊，“朱桢一有龙阳之癖，也喜欢俊秀男童，但绝不喜欢女人和女童，郡主因此而排除他的嫌疑。”
李潇不禁暗暗惊诧，他本以为郡主破案只是儿戏一场，没有料到竟调查的如此之深，“小雪，听说你最近与郡主走的很近，难道是在帮她办案吗？”
“我确实帮了些忙，起初只是为了结交吟霜郡主这位朋友，但是却在无意中发现威远将军可能与案件有关系，其实小侯爷的提议诸位掌事很赞同，迟疑不决就是因为此案，恕我不得不从最坏处考量此事，将军一旦获罪，南平侯府只怕难以独善其身。”
李潇故作轻松豁然而笑，“舅舅贵为将军，怎会行如此恶事，这背后一定有小人在兴风作浪，尽管放心，南平侯府自会解决此事。”
“我自是相信小侯爷与将军，但是众掌事不可能因此一言而令鬼市贸然涉险，除非六扇门消除对威远将军的怀疑，否则合作之事不可能实现。”
“在鬼市眼中，南平侯府难道连解决这小案子的能力都没有吗？”
她佯装坦诚交心之态，“小侯爷哪里的话，鬼市岂敢轻视侯府之能，只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吟霜郡主虽破案经验不足，但却十分执着，若她将案情告知圣上，只怕也会起一场波澜，更何况六扇门不同于往日，柳错升任总捕头后急需破几件大案稳稳立足，此人的能力与胆量皆不容小觑，昔日他与林致远两人联手不仅扳倒六扇门中的旧势力，还使江湖司覆灭，甚至成为平定祁王叛乱的功臣，思此种种，自是难安。”
李潇细细揣摩她话里话外的意思，“我原以为小雪与柳捕头是至交好友。”
她冷哼一声，“若果真是至交好友，我怎会因背景存疑这件小事而离开六扇门呢，只不过是互留面子，日后相见不至于尴尬而已，多言其它也无益，小侯爷切不可掉以轻心，定要妥善解决威远将军一事，如有需要鬼市之处，尽管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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