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昔日君一言，足以慰平生
柏雪见吴用那津津有味的吃相，不禁笑言：“旁人议论起你都十分羡慕，还以为你这‘摇钱树’家中日日都是山珍海味，谁能想到你和十多年前一样还是个抠门精，一月也难得几次大鱼大肉，衣服补了又补也不舍的扔。”
“我又不是皇亲贵族，衣食住行何需摆谱，日子舒心便好，不过今日的鸡汤面味道不像从前那般浓醇。”
她转了转眼珠找借口道：“可能…可能是因为这次买的鸡有点小。”
他见盘中碗里皆无鸡肉，即刻猜到缘由，心头不由得赌气，“就算你不做捕头，也不能如此冤枉鸡，恐怕是鸡肉和浓汤都留给了那位受伤的云大英雄了吧。”
她为他夹菜，“何必如此小心眼，你又不是很喜欢喝鸡汤。”
他的语气不经意间带着几分醋意，“真是重色轻友，滋补的东西只舍得给我一点点，看来一会儿你要去探望那位大英雄。”
她喝粥不言，心中已冷静理智，明白报仇非一日之功，万不可心急，若在此时与云舒走得过近只会连累他，但却也忍不住挂念，此番送汤看望仅是为了却此番念想。
他怜她深藏暗恋情愫十余年，“听说云侍郎的那位青梅竹马要入宫为妃，你既心中一直都有他，此刻倒是个很好的时机。”
她意乱间反复搅动白粥，“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将王极乐绳之以法，云大哥那里我只是想再探望一次而已。”
他也不便勉强多问，转移话题道：“调查王极乐之事需要不少人手，既然你已经离开六扇门，不如多来几次鬼市，选一些合心意的帮手。”
“好，我这几日夜里只要有空便会去鬼市。”
他迟疑片刻，“王极乐的案子六扇门中有柳错捕头负责，鬼市会一直关注，江湖正道英雄亦参与抓捕，其实你不必非要亲自参与，若是因此错过一段姻缘…”
她双眸深邃，笃定打断道：“王极乐谋害我众位亲人，此仇不亲报誓不罢休。”
她家破人亡后历经重重磨难，唯一的信念便是复仇，这份坚决他最为了解。
柏雪来到云府，见云舒气色较前日好了一些，终放下心来。
云舒道：“刘大娘是一位很好的帮佣，多谢你，另外我听说…因为大理寺调查的缘故你将要离开六扇门，真有此事吗？”
她垂眼轻轻点头，“我…我不大适合继续留在六扇门。”
他见她神色难掩勉强，劝道：“你是极为难得的好捕头，大理寺一定会还以公道，继续留在六扇门惩奸除恶岂不是更好。”
她闻此言，心中有甜亦有苦，“其实我只是…只是想歇一歇。”
他猜想其中必有更深缘由，但却不便追问，“辞去官职倒也轻松自在，若需要云某帮忙之处，尽管开口。”
他之所言总是能让她心头满怀暖意，十二年前她被逼入绝境，若无他相救，早已惨死沦为白骨。
昔日君一言，足以慰此生。
“多谢云大哥关怀，务必安心养伤，愿你早日痊愈。”
平淡言语之中深藏多少情愫，他人皆不知晓。
她将鸡汤交给帮佣的大娘，走出云府不禁回望，只愿为家人平反昭雪、恢复身份之时，他依旧未娶，纵然无缘成为与他相伴一生之人，但至少能有机会堂堂正正表白心意。
柏雪来到六扇门交接昔日所负责的案件，远远便听到有刀剑之声，匆匆前行竟意外与带曹金离开的四位黑衣人相遇。
她拼尽全力与之搏杀，但却是寡不敌众，中暗器之后愈加势弱，一位黑衣人的刀直逼她的脖颈。
千钧一发之时，曹金呵止黑衣人，“不许杀她，给她服下解药。”
暗器之毒发作很快，柏雪眩晕间感觉到有人向她嘴中塞了一粒药丸。
柏雪苏醒已是夜里，忍痛起身发现自己在吴用家中。
吴用放下账本上前相扶，“不要乱动，有几处刀伤很深。”
她顾不得伤，急忙询问：“曹金有没有被劫走？”
“那恶人已逃走，劫狱之人武功颇高、出手狠辣，六扇门中死伤甚多，万幸你并无性命之忧。”
她回想起被晕倒前所发生之事，难以置信如梦，“我…我是不是也中毒了？”
“这是最奇怪的地方，劫狱之人的暗器上有剧毒，受伤者皆亡，唯独你无碍，六扇门的大夫也解释不清原因，只说你可能是体质殊异，我又从南家药园请人为你诊断，毒医说你在中毒之后服用过解药。”
她刹那惊异，但是曹金为何不杀她且留下解药？
吴用接过佣人送来的补汤碗，搅动汤匙道：“解药是怎么回事，难道果真如此之巧，你随身带着相应的解药？”
她蹙眉摇头，“是曹金…他不仅不让那些黑衣人杀我，而且还给我解药…这是为什么？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先喝了这补汤，再想案情。”
她一向不喜药膳，眉头锁得更紧，偏头躲闪道：“我不爱这味道，喝点粥就好。”
“你既中毒又有刀伤，大夫叮嘱要吃一些滋补的药膳，若是体力不济如何继续查案。”
“那你把勺子拿走，我屏着气一口喝光。”
囫囵吞下一碗补汤，嘴中皆是药味，幸亏有他所备的酸甜话梅。
她细细回想整件事，忽有一个可以解释的想法，“或许曹金给我的并不是普通的解药，而是另一种毒药，想以此控制我？”
他摇头道：“我觉得此事蹊跷，请南家三位最好的毒医为你反复诊脉，他们一致认为毒已彻底被解，曹金这样做的目的确实令人费解，据我打听到的消息，他在六扇门没有交代任何与案子有关的实情。”
她对他一向坦诚无隐瞒，“曹金在审问中不肯交代任何事情，只说要见我，他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是杜鹃，之后就是一些疯言乱语，甚至说我的生父是王极乐，我着实猜不透他的目的。”
“六扇门其他人知道这些吗？”
“这是曹金单独与我说的，他还说不会透露给任何人，不过疯子行事谁也说不准，好在已无证据证明我是杜鹃，他所说的我生父之事任谁听都是胡言乱语。”
他觉此事疑点似乎越来越多，并非一夜能够想清，“喝点粥先休息吧，我想办法多去打听一些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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