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罪恶之地九
黑暗里，电灯的光穿透夜色，远处的建筑呈现出一种极度的扭曲，好像那些意识流的画作，整个空间都在扭曲。
一些楼房明明在中间缺了一块，却又那么不可思议地稳稳矗立，有些楼房则呈现凹凸起伏的曲线，像是海浪或者一个弯曲的人形，它们都有一种往天空挣扎着伸展着的姿态，仿佛陷入泥泽的绝望之人，想要挣脱。
我往下照了照，发现那些凝固一般的黑暗已经涌上半层楼那么高，卷荡的黑暗中，数不尽的虫子一样的东西在猛烈地往上窜。
时不我待，等这些暗黑追上我的脚步，恐怕我们会被黑暗里的不知名物体拖进这些连光也透不进的深渊之中。
我再次加速走向二楼。
却发现楼梯并没在此处断绝。
怎么会？这不是幼儿园！
原来我看见的也并非这座建筑的全部，而且一座高塔一般的地方！
上面会通往哪里？我抬脚想要继续往上。
刘白这时候叫了一声。
“什么事？”我回头。
“老郑呢？老郑怎么不见了？”刘白望着身后，原本好好跟在我们后面的老警察已经没有了踪影。
我嘴角一抽，这里果然不是这么简单的，老郑这么大的活人怎么就这样不知不觉就消失了？
我立刻跑下来，但只到了一半，因为那些黑暗已经涌进了这座建筑，无数口器里长着眼睛的虫子从黑暗里迫不及待地爬出来，但都是刚爬出半米，便化成黑色的雾气散开了。
“老郑不会……”
“估计是的，这些黑暗太诡异了，说不定会有什么东西将他托进去。”
又有一个人莫名其妙就死掉了，我的精神压力大的让我头疼。
这位凶杀犯的自杀将这座罪恶之地变成了绝对不能推测的地方，我都不知道我们还能在这里存在多久。
“他在二楼。”
我一惊，看向怀抱里的孩子，那个孩子眼睛滴溜溜地看着我，不知道在想什么事。
“你说刚才那个老先生在二楼？”
“嗯，”孩子似乎很累，他的身体没有补全，整个人都是不完整的，看上去有些呆傻。
“有个小孩儿跟他玩皮球。”
这里的鬼怪已经开始杀人了吗？我们怎么就触及了它们杀人的规则了？
不过既然老警察没有被拖进黑暗里，说不定还有的救！
我问那个孩子：“你看见他去了哪里吗？”
孩子伸出仅有的一只胳膊指了指左边。
我向刘白递了个眼神，便朝着左边走过去。
没想到我刚走出楼道，便看见一个人影站在最里面的走廊里。
他身子小小的，看上去是个五六岁左右的孩子，一个毛球在他的脚边滚来滚去。
我小心地走过去。
我用电灯去照他，但他好像很害羞，直接躲进了旁边的屋子里。
“叔叔，”那个小孩子的人影说，“你能陪我玩吗？”
“玩什么？”我尝试着问了问。
一只白嫩的小手臂从门里伸出来，指住地上的黑色毛球。
“你过来帮我捡起来好不好？”
刘白想是觉得一个小孩子不可能有多大的威胁，正要过去，我立刻拦住了他。
刘白看了看我：“你还怕一个孩子？”
“我虽然挺不喜欢孩子的，毕竟遇见过俩都是看上去挺可爱的，实际腹黑的坑死人不偿命，但我也不会害怕孩子，不过有一种孩子我却非常害怕。”我用电灯照着那个黑色的毛球，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哪种孩子？”刘白问。
“死了的孩子。”我语气平淡地开口，晃了晃手里的电灯说，“你刚才听清楚是谁在说话了吗？”
“不就是那个孩子吗？”
“是那个皮球。”我扭过头看着刘白，“那个凶杀犯杀了几个孩子？”
“六个。”
“是不是有一个孩子被砍掉了脑袋？”
刘白回忆了一下，张开嘴想说什么，却立刻捂住了嘴巴。
那边又响起小孩子的声音：“叔叔，你怎么不过来啊？”
这回我看的非常清楚了，那孩子说话的时候，地上的毛球跟着一动一动的。
“我过去，我现在就过去。”我刚说完，回头就跑。
妈的救人？救个毛线的人，谁能想到一个凶杀犯的内心深处居然藏着六只鬼怪？看来我得重新定义鬼蜮这东西了，原来鬼蜮不仅可以存在于现实，连这种地方都可以的啊！
我现在连死咒的界面都调不出来，徽章商店更不用说，死神镰刀不说还在任安然家里，就是拿着估计也带不进来，让我就这么跟一只鬼拼命？
想都别想！
刘白这家伙这时候也已经没有救人的心理了，他跑的比我都快。
但那句话叫什么来着？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前面突然传来一阵掰断了骨头一样的声音。
一个屋子的门“吱呀”一声打开，里面“啪”地伸出一只焦黑的手。
一个焦黑的人体从门里走出来，并“哇哇”地大哭着。
我眼皮猛烈地跳动，脸上肌肉几乎为这场景抽筋了。
好嘛，我不仅被女人盯上了，连孩子都不准备放过我，是因为我幼儿园时当大班一年扛把子得来的报应吗？
“怎么办？”
前有狼后有虎，我怎么知道怎么办？一咬牙，柿子要找软的捏！我直接再次回头。
“你不是想让叔叔我帮你把球捡过来吗？我这就就帮你捡！”
我恶狠狠地说了句，跑过去拾起地上的那颗脑袋，在刘白惊讶的目光中一脚踢飞，直直砸向正在大哭的那个焦黑孩子的身上。
“嘭！”
正中靶心，哭声顿时变成两个。
嗯？我一愣，这么简单？这鬼怪也不厉害啊？看来我是歪打正着找到了他的局域性啊！
我正兴奋，怀里的小孩子幽幽地说了句：“你把他弄哭了，他哭了很难哄的。”
这……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就看见屋子里的无头小孩儿踏踏地跑了进去。
马上，连同他一起，屋子里又走过来三个孩子，那个无头鬼小孩子似乎很害怕，躲在一个高个子的孩子身后。
“都说不让他去叫人了。”
“明明是你说胆子小要多见见人，这样才能变成男子汉的。”
“我没说！”
“你就说了！”
几个小鬼当着我的面开始吵嘴。
楼上却突然传来“嘭嘭”的声响。
那个高个子男孩儿对着我说：“你爸爸又发疯了。”
不对，这小鬼是在跟我怀里的小家伙说话！
“这回他不会真的要把我们杀了吧？”另一个小鬼说。
这群小鬼似乎……对我没有杀心？不对劲啊，鬼怎么会不杀人呢？也不对啊，谁规定的鬼怪就必须杀人啊？蜘蛛王浩不照样跟我成朋友了？虽然是我单方面这么认为的。
说起来这些小鬼确实没有给我下死咒来着。
难道这个无头鬼引我过来其实是有另一种打算？
我一个叔叔，这时候居然像见了猫的耗子一样问他们：“那个……你们叫我过来是想干什么？”
“我见叔叔要上楼，我不想让你上去，他爸爸可凶了，老是发疯，刚才拿着刀想杀了我呢，但不知道为什么不杀了，叔叔要是上去，说不定就被他爸爸拿刀杀了。”
这群小孩子竟然是想保护我？
那……“刚才那个老爷爷是不是在你们这？”
那个高个子孩子上上下下地点着脑袋，他被割断了脖子，这样做着大幅度的动作，头差点被他点掉了，他指了指里面：“正跟我们玩儿呢。”
我伸着头往里面看了看，这哪里是玩儿啊，整个人战战兢兢地端正坐在凳子上，一个小女孩儿正给他梳头发戴蝴蝶发卡呢。
那个小女孩儿浑身都是刀窟窿，一边戴一边还嘻嘻哈哈地笑。
“这才五个，还有一个呢？”我问。
“哦，他太多了，你们看不见，你看那边，那半只手就是他，下面还有跟脚趾头。”
我差点吐血，原来是这样……碎成饺子馅了吗？
那个被烧焦的小鬼头抱着我踢飞地脑袋走过来，一边哭一边把脑袋递了上去，无头鬼小心地伸出手，似乎又被我吓到，又缩了回去。
高个子孩子替他接过脑袋送到无头鬼的手里。
无头鬼将脑袋死死抱在怀里，怯生生说：“谢谢你。”
“那个……其实叔叔刚才不是故意踢你的，叔叔是想跟你玩踢皮球来着，看来小弟弟你并不想玩这个游戏呢，千万别怪叔叔啊。”
我大概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那个犯人死了之后想到变成厉鬼，但是变成厉鬼是需要条件的，这条件大概就是厉鬼必须有的怨毒仇恨杀戮等负面情绪。
但那个凶杀犯在现实杀人本就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冷静下来之后心中的悔恨和愧疚让他压过了心中的邪恶念头，他下不去手再杀一次这些孩子，所以他的执念并未形成。
这也是为什么这里的鬼蜮不像鬼蜮的原因了，他根本没有变成厉鬼。
以杀戮作为开始的鬼蜮却没有以杀戮终结，连同着他的杀戮执念也变得虚弱，他便无法成为强大的鬼怪。
扭曲病态的执念会让鬼怪的力量增强，蜘蛛王浩有着对欺凌他的人有强大杀意，加之他甘愿将身体一点点撕碎散落在整个校园的执念，才能变成那种庞大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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