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引路
春去秋来，新燕啄旧泥，老牛下地又耕犁，一年的光景便转眼间的又过去了。年仅四岁的孟凡辰却把他淘气包孩子王的名号传遍了乡野，甚至邻村的一些出了名的捣蛋鬼听到他的名字都不由得害怕：九金那小子太厉害了，连邻村七岁的傻大个都揍不过他。
这四年里孟凡辰把酸秀才肚子里的墨水几乎掏空，最后弄得酸秀才无比黯然，决定放下穷酸架子跑去做那他以前瞧不起的农桑之事；这四年里他也从刘万才手里得到不少宝物，以至于财大气粗的刘万才现在见到他绕着走的心都有了；这四年里他老孟家祖传的厨艺也未曾落下，虽说暂时还端不动大锅，但那菜谱和秘方味料却背熟了好几本，孟启安都不由得惊叹：就是当年被长辈们称赞为天才的大哥四岁的时候也没这般厉害！
在四年里他还凭着时不时从家中偷偷顺带出的梅果子酒和那倍受村民们敬仰的老神仙青羊道人成了忘年交。可不是么，整个刘家村也就他敢拽青羊道人那参差不齐的胡须。
“修仙问道，成仙长生却真不是你这小娃娃想的那般美好。一世平淡安心做个凡夫俗子不是更好么？”青羊道人微笑的抚摸着孟凡辰束起的长发，面色祥和的叹道。
孟凡辰扭动了几下还是挣脱未果，这才有些不甘愿的说：“哼，青羊爷爷你别这样老摸我的头，会像你一样头发掉成秃子的。我没要长生不老啊，我只要能在天上飞就行，能抓住好多漂亮鸟儿呢。”
青羊道人笑呵呵的凝视着远方也不再与小孩子争辩，这小子真是可爱的很。费劲心力修行却是为了飞起来抓那漂亮鸟儿。
天道本该如此简单，是我心中太多羁绊想的复杂！青羊道人心中却是一喜，不知不觉间受这孩童一句天真话语自己道法的认识又加深了，这是一种感悟的升华，说不清，道不明，却又实实在在的。惊喜之余心中又是一沉：十二年，十二年！我化凡聚神期的修为只能推算此子命运十二年……
被大德王朝帝王赐予二等军功，衣锦还乡的楚鹏飞也在这一年里得偿所愿的有了个孩子，一个起名叫楚筱兰的女娃娃。闲来无事的他便接了个村教头的虚职：一手拄着铁拐，一手抱着自己的宝贝女儿指导一帮小孩子习武呢。
“我辈武人虽说很难达到仙家道法那般翱翔九天呼风唤雨之大能，但开山碎石还是轻而易举的。最重要的是习武可以锻炼一个人的心性，刻苦坚毅的品质。小则强身健体，少生疾病；大则保家卫国，光宗耀祖。你们这三四岁的小娃娃正是习武炼体筑基的好时机，此时诺是不刻苦努力就白白荒废了，以后想补也补不回来！”楚鹏飞看着眼前三三两两甚至还都互相打闹的孩童们，实在是有些无奈。这些都是乡里乡亲家的小祖宗，总不能像军队里那般用军法处置这些不听话的小娃娃吧。
“嘿嘿，楚叔叔其实想要他们听话很简单，你随便露一手让他们感到厉害他们马上就会听你的。我就经常这么干的！”前排的孟凡辰见楚鹏飞不知所措，连忙跑过去悄声对他说道。
是啊，我怎么老糊涂了，跟这帮小家伙讲大道理哪能行的通？
“武人第二境暗劲碎石！”
楚鹏飞一声低喝，左手手中铁拐一拧便将身边的一块大石头钻了一个拇指深的小洞，孩童们见此终于都收声，惊讶的张着大嘴巴都傻傻的愣着说不出话来。
孟凡辰见同伴们都在发愣，于是独自上前轻轻的踩了脚石块，只见那石块竟毫无声息的碎成了一堆！孩童们此时也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纷纷叫嚷着要练武，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好！你们明日一早卯时便到这儿集合，记得穿些宽松衣服。今天回去都先练站步半个时辰吧。”楚鹏飞废了半天的劲才把这群孩童们遣走，其中两个年岁稍大刚才逞能去砸石头哭了的孩子更是一阵哄骗，可难为了他这个前线大将军。
孩童们三三俩俩的离去，孟凡辰却还在看着一堆碎石发呆，这般轻轻一拐就把一块石头弄碎的本事他还是第一次见。
楚鹏飞赞赏的看了看孟凡辰一眼，刚才要是没这小家伙帮忙自己这个前线大将军还真干不好这乡野教头。“呵呵，不愧是孟三哥家的好小子！你的玩伴们都回去了，你怎么还站在这呢。”
孟凡辰眼神颇为坚毅的抬起头来：“楚叔叔，我要学这本事！你能现在就教会我吗？”
“哈哈，你这小子真是有趣，倒是敢想啊！世间万事无不是循序渐进日积月累，习武更甚。就是我现在把这碎石成粉的武技传给你，你这小身板也练不起来啊！”楚鹏飞哈哈大笑，仿佛回到了自己小时候，也是这般天真的央求自己父亲传授武技。
孟凡辰则是闪动着有神的大眼睛，尽是迷茫不解，我刚刚看你轻轻一拐就弄碎了这大石头，明显没用力嘛！
“我还是叫你小名九金吧，这世间是没有你想的那般厉害武技，即便是有，也要有一定的内劲来施展。就是名门富贵仙家道门的天才们也要一步一步的刻苦修炼。天材地宝，各种神通只不过是辅助罢了。没有凭空可以供你驱使的强大力量，你这般想法可不好啊。”楚鹏飞拉着孟凡辰靠在树上耐心的引导着。他这个严谨的武人也是一贯坚持外物在强大也只不过是辅助，自视本心，自身刻苦修得的力量才是本源。
孟凡辰也认真的听着，这般修炼一途的谆谆教诲以前可是从未有机会听到的。
“其实不论是修仙证道修士还是我们武人，都要经过看似毫无意义却十分艰苦的炼体、凝气、筑基阶段。不同的是我们武人气海太小催动不了那么多天地灵气让意识出窍，也就是仙家道门所说的灵魂出窍。因此我们武人修炼要比修士们更加的艰苦，境界的突破更难。唯有不断的锻炼根骨，增其体魄才能凝练强大的内劲，有足够的内劲才能施展诸多武技。再往上便是我如今的相物和奴形之境了，现在告诉你这小娃娃也不懂，以后再说吧。”
“那如何确定一个人将来是武人还是仙人呢？”楚鹏飞正讲得入神，却没想到孟凡辰如此一问。很是惊讶的看了一眼孟凡辰，心中一惊：此子慧根不浅啊，才跟他说道修炼一途，便能问出这般问题。却没想到还没等他赞叹完，孟凡辰就又说道：“听楚叔叔讲武人那般艰苦，我才不要成武人呢！青羊爷爷可是说过仙家道法有那移山填海呼风唤雨之力，还可以长生。武人这般幸苦修炼最后得到的好处可比修士们差远了。”
“呵呵，你这小家伙就知道讨巧！不过谁告诉武人不能长生的，传说中那彭祖就是位大能武人，活了近千岁。更有那大巫蚩尤也是武人，你定也挺青羊老神仙讲过他的故事，那可是把天都捅了个窟窿的凶神！一般十八成年之时还没有能灵魂出窍的人，这辈子就很难踏上寻仙问道一途了。”
“楚叔叔我要变强，我要成为仙人，我要翱翔九天去看看那月宫仙子是不是真的如传说中那样美丽善良。”孩童的梦想总是很美好的，孟凡辰说出这段话时楚鹏飞也当他童言幼语的笑着应声。
“哈哈，你这小子当真是大志向啊。不过在这之前你先要有一个强健的体魄才行啊，我这就把军队里的炼体之术教给你，你能吃下这苦吧？”楚鹏飞佯装轻视的看了看孟凡辰一眼，顺势也把铁拐扔到了地上，拉开身形，他的左腿早就装上了一个铜铸的假肢，大开大合的动作做不了，但指导一个孩童炼体却是绰绰有余的。
“我能吃下这苦！小时候外面玩的饿极了连泥巴草根都拿来吃。”孟凡辰这小孩童那受得了激，面色一正像个小大人一般说道，不过说的话却让人哭笑不得了。
“好，我现在教你军队里最高级的连体之术，武人相物境虎豹拳演化而来的龙筋虎猛，这套炼体之术总结起来也就四个字摸、爬、滚、打！”楚鹏飞厉声一喝自己稳稳而立的身形便这般直接摔到地上。
孟凡辰也忍着剧痛周而复始的学着，感觉到疼痛难忍了便按照楚鹏飞说的运力口诀刺激几个穴道稍微舒服后便又继续。
“龙之筋，灵猿臂！”楚鹏飞的双臂仿佛从肩膀上卸了下来，竟然双手交叉胸前绕道身后还能紧紧扣在一起！
这个动作孟凡辰做得十分吃力，一股酸痛感让他眼泪都不自觉的留了下来，但倔强的他还是继续的做着。近了，更近了，只听咯噔一声骨响，孟凡辰自己生生的把自己弄脱臼了才完成了这个动作。
“虎之猛，蛮熊撞！”只见楚鹏飞仿佛双腿健全般的飞速快跑，狠狠的撞向的一颗一人怀抱粗的大树上，一声闷响绿叶纷落。他却如同没事人般静静的矗立在树前。
孟凡辰也如这般不顾性命的闭着眼朝树上撞去，却没有想象般那么疼痛。睁开眼一看原来撞到了楚鹏飞怀里，应该是他故意站到这棵树前的。
“好了好了，这个不过是考验你的勇猛。你要事真这样撞树上，孟三哥还不与我拼命啊！今天便到此吧，好好休息一会便回家吧。”楚鹏飞扶正了扑了个满怀的孟凡辰，越来越欣赏这个只有四岁的孩童了，老黑脸难得笑得开怀，微笑的对着他说道。
“嗯，楚叔叔放心，回家后那龙筋虎猛的凝气决我也会多练的。”孟凡辰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了头，说实话他刚才心中别提有多害怕会撞个头破血流。
以后的几年里，不论刮风下雨还是看不见路的雪雾天气都能看见一个逐渐长大身影融于与山水之间，立于田野交陌做着那些近乎野兽般凶猛却又十分复杂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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