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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 柳七回来了


未时,又名日跌、日央,太阳偏西,羊在这时候吃草靠墙边日荫里席地坐着两人,妙玄盘膝端坐,双目微合,范太傅也是盘膝,不过坐姿说不上是端坐,若说妙玄的姿势俨然一个得道的仙长,那么太傅就显得很随意

        观门大敞,厅中的香炉飘起缕缕青烟,无风自动

        别说庄丁不敢进来,李清进了观门,都迟疑了片刻,才迈步走向二人

        只是李清进来,太傅没朝他看一眼,妙玄的眼也没抬,李清没法,只好自己跑棵树旁也坐下,见人家二个人不说话,李清也没开腔

        良久的意思就是不知道多久,反正树荫很有从自己脑袋上跑开的意思,李清有心想挪个地方,又不愿打破观中的宁静,算了,晒就晒一下,这年头地球的臭氧层也没被破坏,紫外线不强的

        只是盘膝久了,腿很有些麻,李清悄悄的变了个姿势,换屁股坐地上了,那地方有那么多脂肪,本就该用它着地的,只是他这一动,太傅开口了:“似逍遥而非逍遥,道长如何看?”

        妙玄依旧眼未合道:“逍遥本随心,奈何以姿态限之?”

        太傅随即接口道:“听闻三郎能制逍遥游,果能随心而动否?”

        李清一愣,想了想摇摇头说道:“不能,因风而动”

        太傅洒然一笑,“道长,似逍遥而非逍遥,何如?”

        妙玄也是一笑,“五石之瓠,方浮于江湖,逍遥乎寝居其下,亦需子有大树,太傅却是拘泥了”

        原来二人是拿《逍遥游》打机锋来着,这是庄子的名篇,李清可不陌生小时候背的东西就是牢靠些,见太傅并未马上反驳,李清说道:“虽是因风而动,然人力亦可济于其中,风无定向而人有目的,故鹏因风借势,而徙于南冥”

        太傅点点头笑道:“原来三郎也知这《逍遥游》,然行事奈何皆随心而动?若鹏亦随心而动不管六月息者有无,南冥可及乎?”

        李清才为能参与二人的机锋有些得意,听得太傅一席话,又有些沮丧了,太傅说的没错,人活在世上,哪能事事都随心而为的,有些惭愧」

        的说道:“李清行事一向孟浪,还请太傅见责”

        范太傅微微摇头说道:“老夫亦不知三郎何往,见责却是不敢说适百里者,宿舂粮;适千里者,三月聚粮三郎可曾聚粮?因风借势,有风有势奈何不借?”

        李清忽的恍然大悟,这哪是讨论什么逍遥游啊,人家这是点拨自己呢,看来太傅对咱李清弄这交谊舞、逍遥游的,似乎并不怎么反感,心里对这太傅倒有了几分好感,也不像之前那么畏惧了,正好请教下,咱还真想为大宋做那么点事情的,只是很多事与时不合啊

        “若本就无风,势又不可借,当如之奈何?”李清问道

        太傅没有正面回答,却昂首高吟道:“风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翼也无力,故九万里,则风斯在下矣而后乃今培风,背负青天而莫之天阏者,而后乃今将图南”

        李清默然不语,人家的意思很明白了就是告诉自己做什么事情都要先作好准备,毛老人家都说了,不打无准备之战,像自己之前那样想到一出是一出,还真是不行的,李清正要开口谢过人家的指教呢

        听到太傅又说道:“我有数言,三郎谨记,以正治国,以奇用兵;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今三郎行事,东西跳梁,不辟高下,何异狸牲,莫非以为大宋无斤斧么?”

        说完,太傅悠悠然站起身,看也没看李清一眼,也不和妙玄打招呼,一步三摇的自己出门走了

        才对这太傅有的一点好感,现在又没了,点拨我就点拨好了,为什么说我是黄鼠狼?你才是黄鼠狼还吓我,说什么大宋有的是刀斧砍我的脑袋,我长了腿就不会逃么?老子逃不到美国,跑去阿拉伯问题应该不大的,你上哪引渡咱去?

        算了,腹诽是腹诽,还得承认人家说的有道理,虽然恐吓了一句,不过咱要是老这么肆意妄为,没准真给人砍了脑袋去,就算这赵家后人严守“不杀士子”的祖训,打发我上海南岛天天潜水玩也不好,突然又醒悟到,咱李清好像还算不上是个士子呢,不由得有些沮丧

        刚才火急火燎的要找太傅,现在还真不急着和他待一块,李清斜靠着树用手支着脑袋发呆了

        细细想来,最近做的这些事情的确有些冒失了,还自以为得意的很,想推广橄榄球和交谊舞,本心是好的,要是真的推广开了,对大宋未必就没有一点好处,可自己却图个热闹省心,几乎都给办砸了

        想在军中推广橄榄球,为什么不借太子的名义,邀请军中实权宿将一同观看?想推广交谊舞,这最大的障碍就是学圣人之言的读书人,为什么不想法得到他们的支持呢?现在倒好,骂声一片

        事非经过不知难,看来自己还真不是做大事的料

        等李清发够了呆,才想起还有太子在庄里需要跟前照应呢,匆忙赶回太子驻跸的小楼,却是人影都没见到一条,刘叔说了,太子和若风下累了棋,跑床上睡了一觉,然后太傅过来,说回就回了

        没法,在太子跟前,咱只算一看家护院的,谁叫现在的水云庄,一大半还算是皇家产业,刘叔见李清神色有些怏怏不乐,也不敢多问,只是告诉李清,延州那帮兄弟的家眷可能近期就要到京城,这可要提前准备下的

        李清一摆手,刘叔你就看着办,反正咱对庄里的情况都不如你清楚

        回到房里,李清还有些长吁短叹,若英这媳妇好,见李清不是很开心,却并不多问的,算了,还是别多想咱就这个能耐,事情做到哪一步就哪一步罢,不亏心就行,娘子,咱们洗白白早些睡

        第二天一大早,李清搂着若英睡的正香呢,丫鬟引着安小哥就在外面使劲拍门,这次李清可是一点脾气没有因为安小哥在门外叫道:“柳公子回来了”

        该死的柳七,你还知道回来一个招呼都不打,连礼节不讲么?李清兴冲冲地跑出来,穿衣服的度破了自来大宋后的最快纪录,本来打算见了柳七还准备耷拉个脸,借机发发飙的,可一见柳七的模样,这心又软了

        柳七啊柳七,莫非你打非洲来?

        衣服已经脏的认不出原来的颜色,上面结了老厚的一层汗垢脸上的灰怕不都有半斤?裤子上还白花花的清出一团盐污,发鬓散乱,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见李清过来,勉力一笑

        还行,至少牙还是白的,只是这身汗味熏得李清都有些想不管不顾的掩鼻了,柳七有气无力地拱拱手,“三郎别来无恙否?”

        老子天天抱着老婆睡懒觉,哪来的什么恙?倒是一见你这模样,身上倒有些痒痒,柳七一指身边,“三朗,这位乃是宗谅兄与我一道来的”

        这时候李清才注意到厅里还有一人呢,形容比柳七还要不堪些,柳七脏是脏,怎么都有个帅哥的底子在,这啥宗什么兄的,不帅的人就该讲究些体面才行,不知道做客第一印象很关键么?

        李清连礼也免了,拉开和二人的距离,大声叫道:“小哥赶紧叫些庄丁们过来,把这两人给我扔到浴盆里去,身上的衣服拿去烧了,另外叫丫鬟在厅里熏上些香,难闻的很”

        大声说话就得大口吸气,一吸之下李清差点把昨晚的饭吐出来,赶紧又退后两步,几乎到了门边,跟柳七一同前来的人挣扎着似乎还有些话说呢,李清一摆手,干脆跑到门外去了

        再看到柳七的时候,连李清都叹息了一声,也不知柳七这段时间究竟去干什么了,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以前穿啥都好看的,现在一身文士装都有些掩饰不住颓像,不过这样也好,应该让谢大娘来瞧瞧的,如今咱李清似乎都差不多要比他帅那么一点点了

        柳七自有换洗衣服在水云庄的,而那位宗谅哥们身形别说和柳七比,与李清相较都要矮胖上许多,安小哥一时也找不到合身的衣服,不知道从哪弄了套下人的服饰给他换上了,不过李清倒不计较这个,一见二人洗了过来,招呼着赶紧入座吃东西罢

        柳七几次想要开口,都给李清的手势止住了,别急着说,这也算是回家了,啥话都可以从长计议的,还是先吃东西罢,一看宗谅吃东西的架势,就知道这两人怕是好久没怎么好好吃过了

        “三郎,柳某不辞而别,却是别有原因,还望勿怪”总算是缓过气来,也吃了些东西下肚,柳七将箸放下,端起酒杯对李清笑道

        这话见外了,李清还真没见外过,考试落榜的心情也可以理解,连张先那么脸皮厚的人都知道躲几天不见人,何况心高气傲的柳七?只是柳七哥这一向在何处发财?我李清可是连弄玉台都叫人去找过了

        柳七也没急着说自己的去向,却是将身边这人向李清介绍,“三郎,这位乃是宗谅兄,与希文兄同年进士,宗谅兄,这位便是希文兄时常提及的李三郎,今日二位初会,可是要多亲近些才好”

        原来也是一个进士,不过怎么瞅这模样也不像当官的,李清只是微微拱拱手便又追问柳七这一向究竟是去了哪里?

        那位宗谅见李清不太放他入眼,神色有些不豫,只是在人家府上也不好发作,再说水云庄的饭食绝对的可口,也不想想,几乎媲美皇宫大内了,厨娘可是雷允恭安排来的

        柳七的去向却是无需多少口舌解释,一考完就觉得没戏,多少觉得无颜回来见李清的,一时兴起,便跑去找范仲淹了;李清觉得奇怪了,去找范仲淹没啥,他们两人历史上便是交情不错的,可范仲淹大小也是个官啊,至于把你虐待的像个掏煤的么?

        这要问来,可真是话长了,短短的几个月范仲淹居然又换官了,现在已经不是什么盐仓监,成兴化县令了

        兴化在啥地方?那地方产煤么?

        这兴化也是属于泰州府所辖,与福建的兴化同名,但是在江苏,兴化的县令与盐仓监都是七品官,范仲淹此次调任可不是升迁,还正因为这盐仓而起的

        之前的盐仓监官主要负责监督淮盐贮运转销那西溪镇上虽也可偶见牡丹,其荒远情景毕竟与内地不同;而仓官既属于闲差,范仲淹初初也不免略觉惘怅;他还以疏懒饮宴自我解嘲过:一醉一吟疏懒甚,溪人能信解嘲无?

        可真正闲不闲,还得看人来,范仲淹很快就闲不下来了,西溪镇千年以前还是濒临黄海之滨,时常发生海啸,大海潮汐,时常水淹至泰州城下自唐朝官府便筑堤堰以捍海,叫常丰堰只是几百年过去,这堤坝早已坍塌不堪用了当地百姓本就是以盐业为生的多,这海啸一来,连良田都淹没甚多,就别说那些海边晒盐的了

        范仲淹于是便上书江淮漕运,痛陈海堤利害,建议在通州、泰州、楚州、海州沿海,差不多就是后世连云港到长江入海口一带,重修一道坚固的捍海堤堰,这江淮漕运史叫张纶,也是慨然赞同因此上奏朝廷,改任范仲淹为兴化县令,专门负责修堤

        一提这修堤,李清可想起来了,来大宋前他可就在江苏一带混饭吃的,“范公堤”他可不陌生,这类似的地名开车经过无数次,只是经过千年沧海桑田变迁,范公堤早不在海边已经失去了本来的意义

        不过到后世的意义虽然没有了,却不能抹杀千年之前的丰绩,兴许还正是因为这堤防,千年后这几百里才淤成良田的

        敢情柳七这一身脏的,是在海边挑泥巴弄的?不过李清还是觉得奇怪,既然朝廷都同意了,自然就会拨钱拨物的,就算范仲淹再怎么无私法,也不至于打发柳七去挑泥巴,再说这风流人他也干不了这活啊

        见李清茫然不解呢,柳七还没作声,那个叫宗谅的长叹一声道:“海啸了”

        李清一惊,范仲淹怎么样了?那傻小子不会学着后世的解放军叔叔跳下水用身体去挡,这可不是洪水,海啸的威力可要大很多的;见李清疑虑,这宗谅形象不乍地,口齿却比柳七要伶俐的多,几句话便让李清明白了个大概

        修堤工程还是刚刚开始,因此这场海啸造成的人员伤亡并不是太大,只死了一百多号民工,堤防损失也不大,可最麻烦的是,才说修堤就来海啸,结果朝廷里便有一部分官员,认为这是天意,堤不可成,主张取缔原议,彻底停工

        这一向范仲淹便拼命的和朝廷里打起文书官司来,范仲淹笔头硬,多写写文章倒没什么,可满地的灾民等不起啊,本来就是以盐业为生,海啸一来,不仅什么都冲走了,盐也弄不成了,靠什么活?

        遭了灾,朝廷自有赈济,话说咱大宋这个年头还承担得起,可范仲淹另有想法,趁此机会,刚好以工代赈,岂不一举两得?偏生有些人说什么天意不可违,要取消修堤,这可把范仲淹急坏了,这小范老子如今声名也是不显,再说为人一直端正,又不喜欢逢迎拉帮结派,京里还真没几个人帮他说话

        这不,想起李清来了,再怎么说李清在京城里也认识那么多权贵子弟,总比他范仲淹强,正好柳七来到他这里散心,于是便打发柳七和宗谅星夜赶赴京城要李清帮忙来了

        就是因为这个星夜兼程,李清才见到这么两个“掏煤工人”

        什么狗屁事都借天意做文章,一提起李清就来气,正要扯着嗓子骂点三字经的,可一听范仲淹要他帮忙,神情便委顿了许多,咱李清算那根草啊,修几百里的海堤,这是多大的事情,得耗费多少人力物力的,咱说话能管用?这范仲淹也是病急乱投医了

        还偏生自己刚闹了个水云庄舞会的,京城里的正派人士正骂我李清是个荒淫人呢,这会为这个事跑去叫,谁信咱啊?王钦若又病了,不知怎的,李清还觉得这个一代奸臣是他最可以说真话的人

        既然事情大,就要好好想个法子,李清笑道:“此事甚大,需从长计议才好,二位一路劳顿,先在庄里休息几天,待李清想个方略来”

        那个叫宗谅本就对李清怠慢他有些不顺,还偏偏给他穿了身下人的衣服,人家可是中过进士的,见李清并不慨然而诺,心里多少有了成见,这李三郎可不像希文兄说的那么豪爽,于是沉声说道:“帮与不帮,一言而决可矣,李公子不必敷衍的,如是为难,宗谅亦有些许同年,宗谅改投别家就是”

        老子又没说不帮,要不看着你也是一片拳拳之心的,赶路也辛苦,你要走便走就是,李清斜着眼看了这宗谅一眼,微一拱手道:“倒是简慢了,还不曾问这位兄台如何称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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