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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一章过日子的算计


人的心情总是容易变的,特别是在酒桌上他李清都能把别人放趴下,这份成就感的确不小,因为连后世加今生,除了偶尔骗妹妹喝酒得逞过,其他时候都是他李清被放趴下,这趴在桌上语无伦次的小白将军怎么瞅都有些可爱,于是便也不想趁机踹两脚了

        “这江宁亦有人知三郎之名,今番你可又得意了不曾?”小白将军才被人扶走,云三娘和若英出来收拾残席,见李清依旧兴致未尽的抱着个酒杯慢饮,不由笑道

        得意?笑话了,哪是得意这个,虽然咱今天喝得是多了点,自知自明还是有的,那小白同学纯粹是要自己把自己灌醉而已,什么叫江宁亦知三郎之名,而是普天下人皆想沾太子雨露罢了,这兵谏之事京里定是封锁的紧,外人都不知道他李清被遣送回江宁的原因,要是小白将军知道会*上谋逆的边,保证离他李清二十里开外了

        不过小白将军的见地还真是一语惊醒了梦中人,原来咱李清根本就不是犯人,小白将军在知府衙门看了公文的,要不然他还真不会这么快就跑李清面前来攀交情,五代之后晋首创刺配法后,咱大宋沿袭了下来,且广为使用,一经刑审定了案的,都要在脸上刺字,俗称“金印”,以与常人作区别,而他李清现在还是小白脸呢

        并且如是犯人,一般像李清这个年纪都得充军,配江宁府牢城营做工,又叫做配军,这牢城营实际上并不是监狱,而是厢军的一部分,只是往往都是以发配的罪犯充数,干的活儿比一般的厢军辛苦些,但限制的并不严;如果不充军,那么至少也得提点刑狱司管理才是而公文里却说是叫江宁知府严加管束,这可滑稽了,人家江宁知府难道不干正事了,天天盯着他李清不成?况且现在江宁的知府暂时就没人,也就是说,他李清根本没人管

        连着近一个月的颠沛流离,现在不但平安无事,身边又多了云三娘这朵解语花岂能不多喝几杯?只是云三娘却是有意无意的告诉李清,人家小白将军根本就没喝趴下,进逍遥会地事情三郎虽是推托做不得主,可人家一口一个三哥你不是认下了?

        气愤啊,好端端的你打击咱干什么?来大宋后咱还没喝过谁呢估计连若英都搞不定,李清惘怅之余颇有些想念起谢大娘来了,若是谢大娘这会要是也在多好,最好跳个舞给咱助兴?不过,要是谢大娘在的话,肯定会使劲追问泯月姑娘到底和咱是怎么回事而且估计怎么辩白都是没有用的算了,咱自己把自己灌醉总行

        这一觉可是睡得天昏地暗,李清睁开眼时下意识爬起来就准备去上工敲背他还以为依旧在沐春堂,造成这个误会的原因是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而且他还记不起是怎么上的床的,这可不像话,身边都两个妹妹了,居然没一个陪咱睡懒觉的,倒要看看她们在干什么

        难怪人家说经历是一种财富呢,现在李清穿衣服麻利不说,而且悄悄儿推门,轻轻地迈步窜到院子里来时,一个人都没惊动,他还想偷偷看若英和云三娘都在干什么呢,等到院子里才发现白忙活了,这外面根本就没人

        现在才有心情好好的打量了如今的栖身处,也就一四合院,没什么几进几厅,当中的正房加上两偏房,再有就是院子当中一棵老枫树

        还加上低矮的院墙边上一口水井,上面架着个轱辘,李清便走到井边探头看看,并不深,水面上还映出一个蓬头散发的懒散人来

        正冲井水做鬼脸呢,李清忽然发现左近的一间厢房屋顶上冒着些轻烟,似乎里面还有动静,便悄悄的推开门,闪目往里面看去

        兴许李清有了这一次的逃亡经历,这个小院对他来说已不吝于温柔乡了,可反差毕竟是太大了,如今依旧是冬天,老枫树枯干的树枝在冷风里摇曳,满目萧索,与水云庄的富丽堂皇相去不知几千里,连当初给妙玄、妙真二人暂住的小道观,也比这个小院强多了,这些李清还能接受,毕竟比许家庄那个破土地庙好,只是等李清看清厢房里的两个人,望着她们忙碌的背影,亦有些黯然神伤

        一色的布衣素裙,粉黛未施,李清当然知道秦时楼对姑娘的培训有多到位,琴棋书画不消说了,女红针线也是样样要学的,这厨艺自是未能免,这可是古代女子的必备素质,否则别想嫁人,就如诗里所说的:“三日入厨下,洗手做羹汤;未谙姑食性,先遣小姑尝”若英就多次夸口说自己能做一手好饭食的,只是嫁了李清后,水云庄里厨娘都好多个,哪轮到她动手呢?不过做不做与会不会哪可是两码事

        李清不会怀疑若英的手艺,毕竟咱整个大宋像他这样满口胡柴的人并不多,只是可以肯定的是,秦时楼教了姑娘们如何做菜,却绝对没教姑娘们如何生火,否则若英和云三娘怎么弄得满屋子烟呢?

        嫌火不够大就使劲加柴?看来秦时楼没教燃烧原理,若英鼓着腮帮使劲对着火吹,这是不明白空气对流原理,以后得找机会好好讲讲才行

        李清轻轻走到若英身后,从她手上抢过了拨火棍,先把炉灶里塞得满登登的木材掏出来大半,然后将整个火堆一挑,明亮的火焰立时就串了起来,若英蹲在边上使劲揉眼睛,正在铁锅上忙碌的云三娘这时才发现李清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忙将手上的铁勺放下,招呼若英去服侍李清梳洗

        李清冲云三娘摆摆手,抓起几根木头往屁股下一垫,继续往灶里加柴,云三娘的意思他明白,咱圣人管得宽的,不但有“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伟大指导思想,并且还有“君子远庖厨”的刁钻行为准则,整个一封建思想说白了是又好吃又自己不做,当年绝食于陈蔡之间时看来还是没饿够啊

        在水云庄的时候一来没有这个必要,二来李清也是小心的遵守着这年代地通则,否则当初鼓捣压缩饼干的时候,为什么叫安小哥把那些厨娘赶得远远地呢?那可是他的地盘,他把厨房闹个底朝天也不怕人家有意见的,之所以不想让人家看见,是怕人家鄙视啊不是君子那肯定是小人无疑了

        现在哪还顾忌这个,若英蹲下身饶有兴致的看着李清烧火,云三娘一边拨弄着锅里的肉羹一边对李清羞涩的笑笑,李清加了两根柴抬头说道:“三娘,如今怕是要在江宁长住了的,要不,便买上几个粗使丫鬟,叫你二人如此受累,是我李清行事不端了”

        当初水云庄很缺人手的时候,李清也反对买人这态度云三娘和若英也清楚地李清以为现在没有人服侍,是云三娘和若英认为他李清会不同意呢,此一时彼一时他李清怎么会迂腐到这个程度呢

        一说买几个粗使丫鬟,云三娘却羞红着脸低头不做声,浑像个被老师罚站的小学生,而若英歪着头冲李清做鬼脸,李清觉得奇怪了,这话说错了么?

        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当然李清想着既然是谢大娘叫云三娘过来江宁,断不会不带钱的,谢大娘不是这么不会来事的人

        谢大娘自然想着要带足盘缠的,穷家富路何况她知道李清和若英被押解离京时,就带了些书画,张管家说了,一文现钱都未带,她心里暗责若英不晓事,便让云三娘足足带了八千贯过去

        这可不是把秦时楼里姐妹的血汗钱掏了来,而是水云庄捣腾蒙古马发了笔横财,虽然后面开销大了很多,可毕竟宫里拨来的日用使费也不少日子过的宽裕着呢,所以后面卖鸣玉琴分得的利润就都留在秦时楼了,那么多铜钱搬来搬去够麻烦,放哪不是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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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募捐的时候,李清也只是把收到的礼金全都捐了出去,他可占足了便宜,名声捞着了自己也没吃亏,在秦时楼里足足存放了十万贯之多,因此谢大娘让云三娘多带些,要不是因为这些铜钱实在太重,怕不要多些

        八千贯是什么数字,别说现在大宋一般四口之家一年的使费也就十几二十贯的,当初谢大娘买下水云庄都没用那么多,那可是在京城边上,到江宁还怕不够这三人用上个一年半载?可谢大娘没算到李清会碰上打劫的意外,没估计到李清自鸣得意地逃亡需要浪费这么多钱

        还有个没算计到的,就是云三娘在管钱这方面并不很在行,当然这样说有些冤枉了云三娘,人家心里急啊,三郎生死未卜,哪还顾及到钱这回事呢?

        杜大侠既然能称大侠,虽然并不穷也肯定不是富人,否则绝对不能做大侠,钱和侠气从来是冤家,甭管后世里怎么推崇商品经济,利润永远产生于别人剩余价值的剥夺,咱说的可不是酬劳,甭争,你几曾见过收工资的成大款?

        太湖里的群雄是不用付什么酬劳的,可这么多人一个月的吃喝拉撒睡也不是个小数目,这个杜先生可支撑不来,毕竟人家不是来江南做活的,另外也是若英和云三娘都心急了些,近百里江面梳头发样的过一道,得租多少条民船啊

        就这么着,钱像流水一样地淌出去,等云三娘和若英到了江宁的时候,八千贯只剩下几百贯了,日日住客栈总不是个法子,反正是被遣送江宁,即便李清真个不在了,若英也是只能待在这的,于是又掏钱买了这个小院子,这下可真是囊中羞涩了

        其实也并不是到了要山穷水尽的时候,没找到李清之前,云三娘可不愿意让谢大娘知道这个消息,谢大娘说李清出事生死不明,那会急成什么样子云三娘心里可有数,只是即便现在叫人送信给谢大娘,这年头可没有银行汇款,谢大娘再送钱来怕不也要等一阵子的,所以云三娘现在也是省着用,买一个丫鬟少说也得几贯钱呢

        看来还真要算计个过日子的法子了,坐吃山空总不行的,李清一边烧火一边和若英、云三娘商量起赚钱之道了,“亦无需担忧的,话说武大郎卖炊饼还能把千娇百媚的潘金莲养在家里呢,我李清岂能比他不如?”

        云三娘和若英对视了一眼有些不解武大郎?莫非是三郎交的朋友么?李清一见到这两人的神情才明白说漏嘴了,后世里潘金莲的名头在中国比任何一个女明星都大,可谓家喻户晓,只是就算是真有这么个人和事,怕还差个几十年才生呢,现在哪有人知道?幸好谢大娘不在这,否则定要问明白他李清如何知道人家家里有个千娇百媚的潘妹妹,莫非偷偷去看了不成?

        “我只是个比喻了嗯,我的意思是说啊,我随便去做个什么小买卖的,要不咱们也开个香水行好不?”李清说话有些结巴,可云三娘和若英虽不追问潘妹妹怎么个千娇百媚,却是一致摇头,态度很坚决

        “那,开个酒楼?就像丰乐楼那般?”李清又道

        还是摇头

        “要不便买下一家乐器行做那鸣玉琴可好?”

        摇头……

        干啥这是,吃了摇头丸么?莫非一定要我去卖炊饼?那是比喻啊懂不再说谁知道江宁城里有没有什么东门大官人,咱家里千娇百媚的还有两个之多呢

        见李清神情有些沮丧云三娘笑道:“无论香水行亦或酒楼,这本钱却是哪里来?现下的银钱只怕仅够三郎卖个炊饼的”

        晕死,还真叫咱去卖吹饼?不行,坚决不能干还不定历史的轨迹会为他李清改变一点点的,还不用多,只把武大郎换成李三郎就行

        “本钱么,那些字画还在地,江宁也是文人荟悴之地,卖上一、二幅不就有了?”李清道;这话可不是赌气,李清带过来的字画足有上百幅之多,那可都是他花大价钱买来的,最贵的都出到一万贯了,虽说不一定卖得出原价可随便选上些卖个几千贯还是有的,“三郎,那不是你最心爱之物么?如何舍得卖了去?”若英一旁说道,她可是知道这些字画在李清心中的地位;其实想到这个主意让李清也很是心疼,他收集这些可不是想*这些画来发财的,因为他手头的这些字画都是湮没在历史的尘埃中了,几乎后世都不得流传,卖出去一幅就是后世少一幅,这个才是真正的无价之宝哪怕是他来这大宋一遭,只多保存了这些字画,哪也值了,他还打算弄个密封铁箱深深地埋到地底下去,反正后世科技昌明,不怕找不着,就是晚上个几千年再发现也没问题

        不卖字画怎么办?反正不能去卖炊饼

        不过听了云三娘和若英商量的主意,李清才知道自己会错意了,当然和潘妹妹的千娇百媚无关,和那东门啥的大官人八杆子打不着了

        “三郎,云姐姐的针线你莫非不知么?京城姐妹们也是交口赞叹的,若英的手艺虽然差些,和云姐姐学学打个下手也成,虽不能和内府的绣娘去比,可与市面上的那些相较怕还是强些,这日用应是够的”若英说道

        那我干啥?

        居然云三娘和若英商量的主意是要李清什么都不干,男耕女织本就是中国千百年的传统,可关键是一来没有田,二来他李清也不会种田啊,这成什么样子,咱五尺高的汉子这么不成了吃软饭的?不,我要去赚钱,除了不卖炊饼卖啥都行

        “勾践有卧薪之耻,韩信有胯下之辱,然此二人最终能成大业者,忍一时之气也,现下三郎欲行陶朱之事,即便真个富甲天下了又怎地?一入这商道,不说京城旧识与三郎皆成陌路,怕是柳七和范仲淹等与三郎亦再无共识,皆时空有银钱,三郎何趣?”云三娘说道

        天下四民士、农、工、商,商在末尾咱是清楚地,可咱做个被人瞧不起的商人总也比人说是个吃软饭的好,再说咱大宋对商人还是宽容许多了,好歹也是为大宋的国民经济做贡献啊,他柳七和范仲淹真个不搭理咱,咱还就不稀罕了,那是他们没见识

        李清不乐意的很,只是若英轻轻扯扯他的衣襟悄声道:“云姐姐还未脱籍呢”就这一句话,李清立马像霜打的茄子一样不做声了

        得,咱就吃它一阵的软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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