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先声夺人

更新时间：2012-09-08

        各位军机心里都转着这样心思，寒暄的话儿，说到后来干脆就收口。互相只是微笑，心里也在微微急：“这何念祖怎么还不到，大冬天的风大，大家都七老八十了，吹得冒了风，可不是玩儿的！国家大事重要，自己的身子骨，似乎也不是那么无足轻重吧。”

        接着又有懂军事的人开口解释道：“何念祖此行非是轻车简行，而是带着大军来的。你想啊，三千军队虽然听起来不多，可终究是一支大军了。行进的速度自然要慢一些。”

        正说着呢，一骑探马来报，何念祖率军来了！

        众军机大臣们翘首远望，只见远处一支军队正等着寒风向北京城行来。

        通州在京师东南，从通州过来，在南边的崇文门入城也可以，在东直门、朝阳门入城也可以，何念祖他们则是在东直门这边。

        北京城做为大清帝都，人口自然不少，就连城墙外都有了不少建筑。城门外，两侧已经都是房屋院落了。靠近东直门附近，官道周围就是一片空旷的平地，这也是顺天府强制留出，要不然外面的百姓直接就把房子盖到城墙根了。

        这条路，何念祖以前在北京的时候也是经常走，京师之地，自然人来人往，时值晌午，正是一天之际人流量最庞大的时段，可如今东直门这边却被封了，普通百姓根本不得进入。

        城门两侧的空地上聚集了许多人，而在官道上，则是朝廷迎接的大臣。

        京城的百姓们之所以大冬天的侯在外面，就是想看一看传说中打败了东洋人的军队是什么天兵天将，不少人在路边看着由远而近的兰芳军，顿时发出一声声惊呼，暗道：“好一个威武雄壮之师！”

        何念祖这支队伍，是兰芳军中最精锐的部队，完全是挑选各军中最好的士兵组成。其中超过八成是军校生，或者是军官速成学堂毕业的学生。武器装备也是兰芳军中最好的。战斗力毋庸置疑。

        仅这一队近卫队，其火力就足以比得上清廷新军两万人的战力了。这也是何念祖为什么敢带三千人就进京的原因。

        真要是在京中有谁想对他不利，这三千近卫队足以在北京城杀个三进三出了。

        何念祖这支卫队，装备精良不说，居然随军还配备了大量的火炮，其中两门还是150mm重型榴弹炮。如果不是为了拉这两门重炮耽搁了不少时间，恐怕何念祖早就到了。

        数千兵马，上千头骡马，上百辆大车，还有几十门大小火炮，这些年入京的官员中，就算是封疆大吏，边镇总兵都未必有这样的气派，再看最头里的那面大旗“兰芳巡抚何”，更是引得众人惊叹。却也有些应当如此的意思。

        且不论何念祖以前“兰芳王”的身份，就是不久前差一点杀进了北京城，吓得太后不得已释放光绪，并且主动放权的威风，这样的牛人，有这样的气派却也应当。

        虽然众人都心知肚明何念祖才是此行的主角，可何念祖倒是本分的很，并没有打马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而是随扈在一辆马车之侧。不用问，能让何念祖亲自随扈的，自然是大清朝两位柱石之臣，李鸿章与刘坤一了。

        这两个老头可不比年轻小伙子火力旺盛，都是七老八十，一只脚已经迈进棺材的人了，哪里还能骑马吹风，他们又不是宋庆那样的猛将，自然只能缩在车厢内躲避风寒。

        走到近前，何念祖已经能够看到城门楼之前两侧的人都是穿着长衫长袍，身旁陪着家丁一类的人物，在他们后面则有车马轿子。最前方的十几个身穿补服的，想必不是王爷就是军机重臣了。

        尽管不知道城门处众人的身份，可仅仅远观他们的气度，还有身上官袍的符文，何念祖也能明白，这样的打扮做派，肯定是京师中的富贵掌权人物。

        何念祖左右大量，离京数年，京城还是老样子，暮气沉沉的。

        已经走进了这些人的视线所及之处，看到最前方的马车，以及马车旁一骑白马之上的何念祖，再看看何念祖身后浩浩荡荡的兰芳军大队人马，两侧人群一阵骚动，本来有些嘈杂的场面顿时安静起来。

        眼看就要走进城门，这时，担任何念祖近卫队队长的王虎突然高喊：“近卫队，兰芳军军歌，唱！”

        随着王虎一声令下，立刻，三千男儿齐声高唱。

        中国男儿，中国男儿，只要将手撑天空。

        睡狮千年，睡狮千年，一夫振臂万夫雄。

        长江大河，亚洲之东，

        峨峨昆仑，翼翼长城，

        天府之国，取多用宏，

        黄帝之胄神明种。

        风虎云龙，万国来同，

        天之骄子吾纵横。

        中国男儿，中国男儿，只要将手撑天空

        我有宝刀，慷慨从戎，

        击楫中流，泱泱大同，

        决胜疆场，气贯长虹，

        古今多少奇丈夫。

        碎首黄尘，燕然勒功，

        至今热血犹殷红。

        三千个气血旺盛的军人合唱军歌是什么样的场面？

        整齐响亮的军歌立刻覆盖数里方圆，一首雄壮的军歌似乎把这三千名将士的精气神都串联成一个整体，尽管是冬天，可所有听到的，看到的，都感觉自己面前似乎有一座大山横压过来。

        这是一股无坚不摧的气势，任何人听到这军歌，任何人看到这军队，都不由产生了错觉，似乎是一头来自太古洪荒年间的猛兽已经苏醒，随时都会发动最致命性的一击。

        三千虎贲迈动着整齐的步伐，齐刷刷的节奏，每一脚踏在地面上就像是巨大的战鼓被敲响。道路两旁的建筑上的积雪都被震得不断掉落下来。

        脚步声，就是将士们歌声的伴奏，配合着这种铿锵有力的踏步，慷慨激昂的歌声，以及一往无前的气势，此刻的兰芳军，就如同一条滚滚洪流，无所不摧。任何挡在前面的阻碍都将被这股洪流毫不留情的摧毁。

        骤然响起的军歌，不光是迎驾的王公大臣们受了惊吓，那些平头百姓哪里见识过这等军威，平常京营操演的气势跟眼前的兰芳军比起来，简直就是不入流。根本不配做比较。

        受这股军威一逼，那些京城里的“净街虎”们首先受不了了。这些流氓平日里最怕的就是官差，见到步兵衙门巡逻的官兵都要绕道走，现在见到比起京营还要强悍得多的兰芳军，受这股气势一吓，生怕被抓去砍头，顿时发出一阵阵慌乱的叫声，然后扭头就跑。

        其余的百姓虽然受了惊吓，但好歹都是良民，倒也不怕官兵，只是不自觉的往后一退再退，显然不敢正面承受军威气势。

        这突然的骚动把那些护卫大臣们的步兵衙门的官兵都给惊得不轻，现场出动了近两千多的官兵，可这些官兵在兰芳军面前完全成了摆设，人人面露惊容，要不是职责所在，怕是立马就有一半人丢下兵器就跑。好在还有一些官兵还没有忘掉自己的职责，那些靠近王公大臣们的官兵顿时护卫在大臣们之前，各个手放在刀柄上，全神戒备。可看他们的表情，怎么看怎么觉得底气不足。

        王公大臣们则表现各异，额勒和布吓得双股战战，双手合什，口里念念有词：“南无阿弥陀佛，完了完了，兰芳军这是不依不饶，还要打啊！如此虎贲之师，朝廷军马如何抵挡？如何抵挡？等他们一进京，咱们，太后都要给一勺烩了。完了完了……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保佑……”

        旁边几个军机听了老军机额勒和布的自言自语，顿时吓得扭头就要跑，接着醇亲王载沣高喊：“成何体统，都给本王站下！”

        世铎也出面连连安抚，这才好不容易把紧张的局面缓和下来。

        一边，庆亲王奕劻的脸黑得跟锅底似的，他冷眼盯着何念祖，像是一条毒蛇一般。从牙齿里挤出两个字：“跋扈！”

        马车里，刘坤一轻轻把车帘拉开一道缝隙，看了看外面，又重新合上车帘。

        刘坤一手里握着一个暖炉，摇头叹道：“老喽，不中用喽。这北京的天就是比南边冷啊。一丝冷风吹进来这身子骨就受不了了！”

        李鸿章笑道：“岘庄老弟此番入京怕是再也回不了南方了。！”

        闭着眼睛，李鸿章幽幽道：“这朝廷，怕是要换血了。”

        刘坤一感叹道：“老了老了，还要折腾我这把老骨头！”

        接着，刘坤一玩味一笑：“你调教的那个小子倒是有意思，他搞出这番动静来，怕是一个跋扈的罪名跑不了了！”

        李鸿章摇头感叹：“我哪里能调教得了这个小子。至于朝廷？哼，现在这小子有十万大军在握，直隶一带都成了他的大兵营，这个关头，谁敢数落他的不是？”

        刘坤一眼睛眨巴眨巴，点头道：“这倒也是，宋庆、聂士成现在都跟他穿了一条裤子，袁世凯干脆带着他的新军投了那小子，现在就差直接把辫子剪了，军服换成兰芳军的样式了。”

        刘坤一意味深长的一笑：“这小子所谋不小啊！”

        指了指脑袋后面，说道：“朝廷，怕是要拿这个来说事的！”

        李鸿章眼眸精光一闪：“剪了就剪了吧，还能再长出来吗？朝廷要是拿这个说事，怕是要碰铁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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