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又一个选择
更新时间：2012-05-13
王京考虑的时间并不长久，好事情来的太过突然，他一时也接受不了。以前碰到难题时，会求助于主任，这个病人该怎么处理，这个方案该怎么定，这个操作该怎么进针，戚务实在培养王京上，甚至是当子侄一般重视的。以至于遇到这么大一个选择，王京有点缓不过神，目光下意识的扫向自己的主任，看到主任那布满皱纹的眼角，凄惨的面容，王京一下子觉醒过来，我之所以能有今天，与主任的精心栽培是分不开的，就拿这个年会来讲，主任明显是看重自己的，选择自己而不是选择其他人就可以看出主任的态度，来之前主任可是不知道许玲这个事情的。知道了许玲事情之后，第一时间就去找秘书处插队，安排病例研讨，也包含着主任栽培自己的暖暖心意。
于是下定决心，对严国安说：“谢谢严老的赏识，东江市肿瘤医院就是我的家，我目前还不想离开我的家。”这句回答意思明确，这是家，亲情，不要说这次拒绝，下次还是一样答案的，这拉人就算了吧。
严国安与戚务实的脸上立即显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表情，严国安满是失望之色，这个小子巨利诱惑于前而毫不动心，又有真才实学在身，真是个人才啊，以后一定能出人头地。而戚务实的脸上是阴天后转多云转晴天，还以为王京肯定要被挖走了，人往高处走，类似的事情还少吗，开心太开心了，王京一来医院，明明深具才学却低调行事，做事从不挑三拣四，待人又和蔼可亲，再加上今天这份忠诚，还有那亲情，看来我东江肿瘤医院肿瘤内科科主任的接班人非王京莫属啊。
其实两人都有点小误会，对严国安的诱惑，王京不是毫不动心，而是非常动心，不过王京一是不舍戚主任的知遇之恩，二是王京觉得宁为鸡首，不为凤尾，有转化癌基因治疗法在手，在东江市肿出头不在话下，而到了省肿，人生地不熟，加上高手如林，一个不小心，就被埋没掉了。而戚务实这里，王京以前可不是低调，而是自卑啊，不敢冒头而已，王京做事不挑三拣四，不是觉悟高，而是因为他内心自卑，觉得自己就该干这些累活脏活。
年会结束了，该返程了，东江市肿的代表们回到了浣纱宾馆，整理行李准备回家。一行人有说有笑，很是开心。的确，这次公费旅游，不仅玩的爽，听说自己医院在年会上还大大出了一把风头，心也爽了。不过这帮人也够无耻的，自己医院的事情居然还是听说，显然会场都没去，把开会当真正的旅游来了。这也是东江市肿瘤医院的客观现实。王京看到众人这般摸样，又开始后悔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接受严国安的邀请呢。哎，你这个王京，自卑就不说你了，遇事老是后悔，性格这么反复怎么行啊，好歹你也是个大男子汉，要坚强勇敢有担当啊。
戚务实很开心，他的确开心，有实在值得开心的事情嘛。前脚才回到宾馆，后脚就把王京叫到自己房间去了。因为王京这个事情要迅速落实下去，早点出成果，成果发表之后，得到公认，才算真正功德圆满。这之前事情其实还很多，去市科委申请科研项目，落实科研经费，落实试验对象，中途做好计划，包括各项检验检查，末尾要做好评价计划，每一个患者都要评价结果，且这个结果不能出问题，不能授人以柄。
正当两人认真讨论的时候，门上传来敲门声。
“你们是？”打开门，王京看到有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大约四十多岁，头发理的很干净，还闪闪发亮，显然焗过油，身上穿着白色衬衫，这样的六月天，还打着领带，面容祥和，透露着一股上位者的尊严，而女的大约30岁左右，一身职业女装打扮，上身一件深v领无袖上衣，胸部饱满凸出，领子很低，露出半个玉兔来，下身一件碎花引人长裙，脖子上挂着一颗心形紫水晶，又挂着一个牌子。牌子王京很熟悉，就是这次年会的参会代表证。
女的首先开口说话了：“您好，您就是王京王大夫吧，我是沈小小，在省肿瘤医院科教信息科工作，这位是我叔叔沈绍文，在执政党南越省委工作。”
王京看了女的一眼就不敢看了，非礼勿视啊，咽了下口水，心中说，这还小小啊，要改名大大才对。不过嘴上连忙打招呼：“请进。”两位拜访客走进浣纱宾馆的这个标准间，一下子有4个人在房间里，这空间顿时狭窄了。
戚务实听到男的是省委的，又看这份严肃装扮，神态上表露的一份官威，心中咯噔一下，这是什么大神啊，赶忙说：“两位请坐请坐。”
房间里那两个破沙发椅在房门另一侧的窗边，王京侧身让两人通过，沈小小挤过时，王京感觉到左上臂碰到了一团软软的东西，很舒服，似乎还有电，手没麻心却酥掉的那种电，看着沈小小似乎也有一股不好意思的神态，他就明白自己刚才碰到哪了。
让两位拜访客坐在沙发椅上，两个主人只好坐在床上了，来访的男的这时候开口说：“这次事先没打招呼，就过来拜访，真的很冒昧。”
“不会不会，请问沈先生有什么事吗？”戚务实赶紧说，戚务实虽然是个科主任，也算一科之长了，但这个科长与官场上的科级干部可截然不可同日而语，听这位沈先生说是省委的，又看这打扮，那应该是处级干部，甚至省级干部，自己是个平民百姓，这差距大了去了。如果只是一个平民百姓，那就不一样了，对不起，请去挂专家门诊号，号满了？请下次早上4点来排队吧。平民百姓的看病难可不是胡诌的，而是华夏国里真真切切存在的现实。但上位者就不同了，一个专家组围绕着制定保健计划，如果不小心伤风感冒，高干病房，院长接待啊。还有其实戚务实实在没有多少机会接触高级官员的，因为一个地级市的肿瘤医院，别人是不信任的，高级官员要是不幸得了恶性肿瘤，那省肿是起码的，或者干脆直接上京城沪江的大医院了。
“事情是这样的，我奶奶去年被诊断为肺癌，在省肿治疗很久了，现在情况越来越差，省肿的医生都说已经没办法了，只能尽尽人事，严教授也是这样下定论。上午，我正好也在会场，得知您发现了一个新疗法，我们家里商量了之后，决定尝试一下，想请您为我奶奶看病。”沈小小急切地说道，脸色带有焦急之色。
戚务实与王京都明白了，一个求医问药的。不过这与计划完全不同，计划是回去，认真总结下，看看有多少的治愈率，又或者可以延长多少时间生命，再形成成果，获取肯定之后，再行推广。而不是现在这样，贸贸然给人施治，而且这个人还是一个在省委工作的人的妈，她还有一个在省肿科教信息科做事的孙女。要是许玲只是一起瞎猫抓死老鼠的运气，那这次怎么办，不是肯定失败了。而且听初步介绍是一个老年的肺癌晚期病人，这个按常识来说，本身就是治不好的，要不然严国安也不会说尽尽人事的话了。
看到戚务实与王京脸色充满着犹豫，来访的男客沈绍文说：“两位大夫不要有负担，尽管放手去治，有任何后果我们家属自己承担，绝不会为难两位的。”沈小小上午得知有晚期肿瘤病人被东江的医生看好之后，立即跟家里人商量。因为奶奶病重，家里的小辈都聚在床边，所以自己父亲，小叔，大姨，小姨都在，二叔有事不在，但二婶还是在的。商量的结果是自己父亲大姨不肯定不否定，二婶因为毕竟媳妇身份，不敢表态，小叔跟小姨因为年纪轻一点，都属于敢打敢拼，跟自己一个想法，坚决尝试，因为最坏的结果就是奶奶离去，而这个结果省肿的医生们早就通知自己了。反正死活都要死，为什么不试一下呢。
反正死活都要死，为什么不试一下呢。这样的心态也导致了许多骗子的存在。这方面实在可恶，本来病人家属已经很难过了，这些骗子还要雪上加霜，再坑死人钱一把。不过这里不一样，沈小小把王京的身份一说，东江市肿瘤医院的正式医生，而且方法在省肿瘤年会上拿出来讨论。骗子做到这么高还是没有的，骗子会合成照片，说自己跟国家领导人合影，骗子也会说自己举办了什么会议来研讨自己的药物。但只要人们细心，加个心眼，调查下出处，骗子的西洋镜立即就被拆穿。
国家在职注册医生，省肿瘤年会，这个是造不了假的。所以父亲大姨也不反对，之所以不赞成，是怕最终无效，而自己母亲白白被折腾了一回。所以在小叔小姨表示支持后，从年会秘书处打听到东江市肿瘤医生的下榻之处，沈小小与小叔沈绍文立即就赶过来。
又一个选择摆在王京面前，自从奇怪的梦之后，王京发现自己平淡的生活一下子被打破，整体都是选择，好困扰啊。要不要给许玲用药，要不要跟戚主任坦白，要不要接受严国安的邀请，头真的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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