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此恨绵绵无绝期
第17章：此恨绵绵无绝期
自然是无人答他。他便自嘲般的一笑。
唐知已一动不动的跪在马前，良久，身后的落锦驭马上前，轻声道：“南哥，我们赶路吧。”凌望南点了点头，回看了她一眼，落锦明媚无双的面容俱是憔悴，连眼神都有几分茫然，凌望南一言不发的抚了抚她的头发，道：“小唐、小锦，我们走罢！”
沿途，红鸟追夕不断传来讯息，西华兵马，连续数日，始终未建寸功，两边僵持不下。
又过半日，南郡已经近在咫尺，弃了马，避开人，悄悄进了南郡，趁夜慢慢进入。看南郡阵营整齐，防护有度，很是安心。三人虽是慢慢潜入，仍是没走几步就被守兵发现，未及交谈，便听落锦喜道：“娘！”
抬头时，便见南青如脚步匆匆而来，身着戎装，发丝高束，英气勃勃。落锦早扑进她的怀里，喜道：“娘！您成了女将军了？”
南青如笑道：“南儿，你们回来了？”
凌望南含笑点头，问道：“情势怎样？”
南青如撇一下嘴角：“还能怎样？难道还有谁能在南家的地盘上撒野？”言下颇为自得。
虽然早就在鸟儿传来的讯息中得知大概情形，可是终抵不过亲眼看到，此时听到这么一句，长长的松了一气，然后一躬到地：“姨母辛苦，南儿感激不尽。”
南青如笑着挽住，道：“好了，自家人，何必如此。”
原来当日唐知已虽是用重手点了文暇迩的穴道，可是他的功夫，本就在穴位上有特别之处，否则也不会被点了穴道，尚能动作，意欲挟持步曼舞了。之后他虽醒来，可是身在断魂谷。遍地毒瘴，本来必死。可是天生万物，有奇毒之处，必有可解，阴差阳错之下，竟是意外未死，情知一已之力，微不足道，索性悄悄回到西华，说动西化国主，出兵南郡，意欲以南郡为质，要胁凌望南，以保西华平安。
南郡一向禁止族人出入，凌望南又恰好不在谷中，大军压境，竟是无所察觉。好在文暇迩虽进过南郡，却是走的东凌与南郡的边界，此时从西华起兵，虽然明知大概的位置，却是不得其门而入。翻来覆去的寻找时。已经露了行藏。
公子泽为人一向谨慎，处处布线，时时设局，讯息最是快捷，这次却是嫌太快了些，这边事情头角方露，红鸟讯息已至，这才引发了这一场忙乱。
南郡此时无带兵之将，几名千夫长意见相左，不知是要出谷对战，还是守谷以策万全。南青如本来只是得了讯，尚不能确认这些兵马就是冲着南郡来的，于是驭了群兽来捣乱，想要把人惊走，初几日倒是伤了不少人。
过了几日，来犯兵马终于找到了入口，便要侵入，幸好入口狭窄，不能大队进入，南郡兵马一通乱打，把人挡回，自己人马却也有损耗。
南青如观战观的气愤起来，索性直闯军营，自请挂帅，她是前任南郡首领的女儿，身份本自特殊，加之武功高超，又有驭兽神技，几名千夫长便俯首听令。服她指派。南青如本不懂兵法，只想把来惹事的人赶走，却恰在此时，无意中得知他们来自西华，因了步曼舞之故，所以才暂且按兵不动，双方僵持，直到今日。
凌望南一边听，一边点头，这诸般情形，处处皆有余地，可进可退，实在是意外的圆满。几人正说着，忽听外面微微喧哗，凌望南微侧头去听，南青如已经笑道：“是金老头。”
她本来一直叫金九公做九爷，后来因步曼舞之事生隙，之后虽是缓了，嘴上却再不肯相敬，凌望南也不在意，笑道：“九公几时到的？”
南青如道：“来了几日了！一看没有他能干的事儿，闲的脚跟发痒，就跑去那儿叫嚣。说道西华若不退兵，他便晚晚去偷将军，第一天十个，第二天二十个，第三天三十个……专挑衣服好的偷，呵呵，我看那些人里，能称得上官儿的，都被他偷来了吧？”
凌望南讶然，笑道：“若是只余了散兵游勇，还打什么？我们去看看。”
出了门。果然便见金九公正在不远处，正自上窜下跳，得意洋洋的炫耀，凌望南与他说了两句，便跟着他去看他抓来的人。
这儿本是边界，甚为偏僻，几人的居所，离此都远，便连帅帐，也是临时搭好的草屋，兵士全是露天居住，哪有地方关押犯人？也真亏金九公想的出来，居然找了一片树林，一棵树上拴了几个，怕不有一两百人，着了一圈兵士看守。
凌望南遥遥看着，便深自皱眉，心想金九公虽是无心嬉戏，可在这些人眼中，岂不是莫大的折辱？可是事已至此，也是无奈，只好走进去，拱手道：“诸位将军远道来此，凌望南招待不周，还请莫要见怪。”团团抱了一揖，吩咐人着意照顾，交代了几句场面话，自然是无人理会。嘴里说着，慢慢在林中转了一圈。
他本来是想看看这些人中，有没有文暇迩在，一瞥眼间，却无意中看到一个老者，正端坐在树下，脸色十分灰败，却坐的端端正正，隐有几分世人皆浊我独清的味道。
金九公在旁，得意洋洋的笑道：“南儿。这老头儿官很大吧？这是我头一次就抓来的，是他们的主将……”凌望南讶然，心想这人分明是个文臣，哪儿像是武将？忍不住细看了几眼，那老者便抬了眼，淡淡回望，神色间波澜不惊，隐有傲气。
唐知已忽然急步赶了过来，轻声道：“找到了。”
凌望南知道说的是文暇迩，微微点头，便要出去。却总觉心中奇异，回看一眼，却恰恰撞正那老者的目光，他似乎在对自己上下打量。心中忽然一动，急上前几步，施了个晚辈之礼，温颜道：“请问这位将军，高姓大名？”
那老者微怔，看他襢f8谎郏×艘⊥罚⒉淮鸹埃柰嫌值溃骸巴肀擦柰稀！?br/>
那老者仍是不理，凌望南心想难道竟是料错了？金九公却是早不耐烦，打了个哈欠，笑道：“饿了，咱们回去吃饭罢？南儿，你什么时候到的？我家乖徒儿呢？”
凌望南轻咳一声，慢慢的道：“曼儿没跟我一起。”
那老者立刻回头，抬眼看了过来。凌望南心中已经料足八成，正要开口，金九公已经一把拉住他手臂：“为什么？我家乖舞儿为什么没跟你一起？”
凌望南轻声缓缓的道：“她被俊王抓走了。”
金九公立刻跳了起来，眼珠子差点儿没瞪出来：“什么？你说什么？舞儿被那个破王爷抓走了？你@※※@※※”
凌望南截口道：“他不过是想以曼儿为质……公子泽已经去救了……”
那老者神情渐见紧张，却仍是不发一言，金九公在旁大呼小叫，凌望南轻轻摇头，不再答他。蹲下身来，解开了那老者身上的绳子，施下礼去：“可是岳父大人么？此时阵仗相见，小婿不便多礼，还望岳父大人莫要见怪……此事其中颇有蹊跷，是小人挑拨，竟至两国无故交兵，小婿自当全力斡旋，若有成效，自然便来向岳父大人请罪。”
这位老者，正是步若飞。
西华出兵，不遣武将，反而遣了步若飞这个文臣带兵，本就是考虑到这层关系，步若飞却是生就傲性，既然彼此敌对，便不愿借此身份相认，却不想仍是被凌望南认出。既然认出。也便坦然点头，温言道：“南儿，今日初见，却是情形尴尬……夫妻之情固然重，却抵不过两国和睦。还望南儿万事谨慎。”
凌望南听他言简意赅，竟一字不问自己女儿的安危，亦不借此讨什么人情，大关节上甚是分明。心中深自生敬，恭恭敬敬的道：“是。小婿受教了。”看了一眼其它人，情知步若飞身为主将，当时既不相认，便不会肯跟自己离开，犹豫了一下，便从身上解下外衫，披在步若飞身上，再施了一礼，一言不发的退了出去。
金九公听着两人对答，有点傻眼，跟着凌望南出去，又觉不妥，回入几步，陪笑道：“哎，我说，舞儿娃娃是我的徒弟，咱们就是亲戚……嘿嘿……”尴尬万分的挠挠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步若飞却点了点头，笑道：“尊驾武功卓绝，神龙见首不见尾，曼儿能得尊驾赏识，步若飞深为感激。”
金九公讪讪的笑了两声，乱拍拍他肩，笑道：“不用感激，不用感激……你饿了吧，我让人拿饭你吃！”嘴里说着，便一溜烟儿飞了。
唐知已早从人群中拎出了文暇迩，凌望南看了他一眼，心知此时便算是说出雪梅之事，也最多不过是他个人行止有亏，何况雪梅毕竟是丫环之身，这些人也不会在意。东凌王室中尚风雨飘摇，这儿又是两边兵马相对，此事要如何善了，倒是让人着实伤脑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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