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朋友
令陈与川有些头疼的是，他车库里的车都太过骚包，可外头的停车费实在贵，创业初期正是需要资金的时候，他也没钱换别的，只好把车开进学校里。
可正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刚一下车，他就遇到了个熟悉面孔。
“切，一天天的净会装十三。”
张睿润看陈与川不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两人从幼儿园开始就是同学，他是大月生的，比班级里年龄最大的小朋友几乎要小个一岁，午睡时候尿床也算正常。
小学开学第一天，他很高兴能在新班级里遇见熟悉的面孔，想到母亲教导自己要礼貌，他便主动和坐在窗边的陈与川打了个招呼。可对方一句“hi，张睿润，好久不见，你现在还尿床吗？”让他瞬间呆愣在原地。
班级里的气氛因为这句话瞬间就热闹起来了。
“这么大了还尿床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读幼儿园开始就不尿床了。”
小张睿润越想越委屈，当场就红了鼻子，气哭了。
陈与川见他哭，着急了，“你怎么哭了？你别哭啊…我只是想和你说，我这个暑假没有尿过床…”
他并不知道，自己短短的一句话给小小的少年带来了多大的伤害。
眼见对方喋喋不休地在自己耳朵旁唠叨，张睿润心里又委屈又烦躁，干脆直接伸手抓住了陈与川的嘴。
他成功了，因为陈与川没有防备。可陈与川是谁？清河大道第一小霸王。他哪能吃这个亏，当然是不甘示弱地还了手，两人你一拳我一脚的，很快扭打在一起。
班主任还没来，身旁的娃娃们都一脸不知所措，最后还是从门外路过的年级组长一手扯一个强行把两人分开，拎到办公室叫家长去了。
不过二十分钟，张睿润的妈妈就急匆匆地赶到了办公室。
见到妈妈来，他一下有了底气，倒在她怀里撒泼，“妈妈！我不要跟他一个班了！我不要跟他一个班！”
陈与川委屈道，“我还不想跟你一个班呢！”他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明明自己是好心关怀一下人家，结果搞得自己鼻青脸肿的。
陈与川的父母都没时间来，又过了大概十五分钟，他爸爸的秘书才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办公室。陈与川小小一个团子，等待的时间里都缩在沙发一角睡着了，看着还挺可怜的。
年级主任听两个小孩七嘴八舌地理清了事件的来龙去脉，哭笑不得，也不忍心责罚他们，只好依着两个小孩的要求把他们分到了两个班去，干脆眼不见为净。
本来也不算是件大事，大不了就各玩各的，可巧的是，张睿润后来又成了左琛的朋友，这些年他看着陈与川像个狗皮膏药一样不要脸的黏着左琛，对他的厌恶之情就更深了，时不时就会明里暗里嘲讽他几句，但陈与川在左琛面前向来很克制自己的脾气，只要他不过分，也不和他计较。
“哈哈哈哈哈哈，陈与川，你剪的这个头发好好笑。”看清陈与川的发型，张睿润不留情面地笑出了声，“我知道了！这是最近流行的那个，狗啃刘海！你够时髦的啊。”
或许之前还对他抱有点愧疚之心，但现在早就把前尘往事抛之脑后的陈与川一点也不想和他废话，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干脆无视了他。
见对方不理他，张睿润顿时觉得面上挂不住，“哎，我跟你说话呢。”
“嗯。”陈与川深吸一口气，转身对他微笑道，“谢谢您的夸赞，行了吧？”
“装什么装？左琛又不在。”张睿润感觉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不由得有些郁闷，“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就算你装的再好，左琛也不会喜欢你的，你趁早离他远一点，别痴心妄想了。”
闻言，陈与川愣了愣，嘴角泛起一丝苦笑，看来所有人都认为他想和左琛在一起是痴心妄想，包括左琛，他也和自己说过同样的话。
不过，他还得感谢他们这样的直白，让现在的他对左琛这个人，一点想法也没有了。
这种话陈与川听多了，只觉得不痛不痒，为了避免对方浪费自己的时间，他拉着张睿润的衣领往自己这里带，强迫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睛。
“好，谢谢您的提醒，我会离他远远的，今后也要麻烦您监督了。”
突然凑近的温热呼吸让张睿润一下子脸红到了耳根，他下意识别开目光，心想陈与川一个蠢男人睫毛长这么长、眉眼长这么好看做什么，真是浪费！
“死基佬，你你你离我远点！”张睿润赶紧挣脱他的手臂，骂骂咧咧地向后退去，“我是直的…退一万步讲，就算我是弯的，也看不上你这种废物，滚滚滚！”
见目的达成，陈与川顺从道，“嗯，我滚了。”
说罢他就想走，在他身后站了一段时间的人却开了口，“你们刚刚在干什么？”
熟悉的车开过，左琛下意识地跟了过来，远远地就看见陈与川和他的朋友起了争执，就想过来劝架，没想到会撞见这一幕：陈与川和张睿润靠得太近了，这让他感到很不舒服。
在对方锐利的目光下，陈与川感到有些心虚，这种心虚并不是因为他说了假话，只是因为被他当面撞破自己说这种话，这件事本身让人感到羞耻和尴尬。
猜测他是来帮张睿润主持公道的，陈与川对他笑了笑，却不难听出他语气中的冷漠和疏离，“左琛同学，这和你没有关系。”
见他要走，左琛一着急，下意识地就攥紧了陈与川的手腕，他皱了皱眉，情绪上头，语气难免差了些，“站住！把话说清楚再走。”
什么叫“我会离他远远的？”
他要远离自己…这怎么行呢？
陈与川不是应该一直跟在左琛的身后吗？
他明明向自己保证过的！
“干嘛呢？干嘛呢？我都看在眼里了啊，光天化日之下对同学拳脚相加，再严重点就是校园八零！我劝你及时收手，迷途知返，放下武器，立地成佛！”
陆巧巧本就脾气暴，此刻更是像母鸡护小鸡一样把陈与川直接护在了身后。
听到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和这些乱用的成语，陈与川心里激动万分，面上却不显。
也是，算着日子，这女人应该已经结束了一年的交换生课程，该回学校了。
“搞得好像我们稀罕对他做什么一样。”张睿润翻了个白眼，“左琛，我们走吧。”
陆巧巧不甘示弱道，“哼，我们还不屑跟你一般见识呢。”
被张睿润拉走的左琛看上去有些不情愿，但他良好的修养要求他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继续出演这场闹剧。
见到陈与川手腕上因为自己而留下了红痕，左琛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路过他身边时，左琛侧身道，“你不应该交这样不懂分寸的朋友。我希望我们能找个时间好好聊聊。”
这还是他第一次用这样妥协的语气和陈与川说话，但陈与川却丝毫不买账，“这句话应该由我送给你，陆巧巧是个很好的朋友，至少她不会和某些人一样在背后诋毁我。”
上辈子他被赶出家门，穷困潦倒的时候，就是这位平日里看上去不太靠谱的朋友接济的他。
只可惜那时候的陈与川太愚昧懦弱了，因为轻信小人而错过了帮助她的最好时机，害她沦落到被诬陷、被雪藏的境地。
但这辈子不会了。
“我们没什么好聊的。毕竟我的存在只会拖累你的形象不是吗？”
这句毫不留情地回怼和明里暗里的嘲讽让左琛听得脸都绿了，他没有再讲一句话，走时还瞪了一眼他身边的陆巧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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