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帝王之心
京城，皇宫。
汴州快马送来了捷报，跟列颠的第一场交战取得了胜利。
文武百官闻言皆都大喜，不少人赞扬世子赵觐辰的能力，也有人反驳这是太子殿下睿智决策的体现，也有人两边不沾直言不讳这是陛下英明，可自始至终那个身居高位的男人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或者表态。
退朝后，陛下将自己关在了宫殿里批阅奏折，世人都叹这位皇帝朝乾夕惕，唯独亲近之人才知他为人多疑，不达目的不折手段。
晚些间皇后娘娘送了甜汤来，陛下还在处理公务，她便在一侧红袖添香尽显伉俪情深的情节，她眷念地欣赏起了这位认真起来就魅力十足的男人，哪怕这个男人是万人之上，每回见他都得端着礼守着君臣之分，多少个寒夜都是她自己一人度过的，即便帝王的爱不会属于她一人，但在她心里这个男人只是女人的丈夫。
陛下这边可没空闲搭理皇后，不仅要查阅汴州的军务，更要紧盯贡军在岭西的一举一动，宁亲王率领西北精锐正班师回朝的消息早已传入京中，表面一片祥和实则腥风血雨，这位宁亲王当年就得先帝器重更是多次议储，最终陛下荣升帝王执掌天下，民心所愿逐渐得到平息，几年过去宁亲王战功显赫，西北军只知宁亲王，这枚隐患深埋心底，相比其他两件事此事才是迫在眉睫，内忧外患的双重胁迫下他这个皇帝当得真憋屈。
李忠祥从小跟着陛下，最了解此时的情况该如何处理，他将折子递了过去，端走龙腾黄纹的茶杯，抢着空档说了一句：“陛下，快要入冬了，歇一会喝口汤也好暖暖体子。”
得了这么个提醒，陛下依旧忙于政务，李忠祥则转身对皇后娘娘谦卑说道：“陛下的茶凉了，老奴去添添。”
都是宫中老人了，深谙此道。
皇后便拿过炖了一下午的甜汤，寻着记忆里他喜爱自己的模样走到案前放在原先茶杯的位置上，见男人为国事皱眉她更加担心，“陛下，歇歇吧，这汤是挑选了适时的药材炖的，入冬后气候干燥了些，喝了这个也好润润脾胃。”
听见有人说话，陛下这才抬眼看了皇后一眼，眼中无任何惊喜，就连那碗精心准备的汤连看都没看一眼，语气平常如疏，“这些事情交给太医院的人盯着，你何必如此操心。”
收起失落，皇后娘娘早已习以为常，她目色温和举止得体将皇后这个身份演绎得淋漓尽致，或许是心中那份纯情早就被时光磨灭，从她嫁于皇室，成为一国之母那日，欢喜这个词在她身上只是表面罢了。
“臣妾想着陛下劳苦，以往这汤也是可以喝个一两碗的，今日就想着炖了这个来，也不是什么辛苦的事，照顾陛下是臣妾分内之事。”
皇后含情脉脉一顿表忠心，陛下心里是随便听了听，脸上倒是挂上了柔情，牵过皇后的手关怀备至道：“这么凉，也该让你宫中的奴婢盯着一些，多加些温水姜片养着。”
难得被陛下关心，皇后娘娘受宠若惊道：“有陛下这份心，臣妾已是知足。”
“胤儿在汴州你记挂着，这次也算作是历练一番，知晓你作为母亲不放心那孩子，这么多年了，你也该放手，寡人像他那个年纪时早就东征西讨了。”
“陛下为胤儿安排那是自然的，儿行千里母担忧，想着汴州苦寒，入冬下了雪也不知有没有人为他多添一件衣裳。”
太子不是皇后亲生，多年相伴利益捆绑也就生出了几分真母子情来。
“前月得了毛氅让人赶制了出来，想着这几日汴州定有大雪，若是能送到那孩子手上，也了臣妾一桩心事。”
国战期间皇后娘娘不会冒险行事，一来是向陛下表忠心二来她也想借此缓解与太子之间的关系。
“他亦然成年，做事毫无分寸，前有出走抗婚，后又洛城失火，汴州之行他若还是这般不堪愚蠢，未来江山交给他，寡人将会愧对先帝。”
太子殿下为了逃避与林语嫣联姻毅然出走还惹出不少事端，这事还没消停又在洛城大肆放火惹得民情怒怨，陛下派他去汴州，不仅是抢功也是为了历练惩戒。
皇后娘娘见陛下说起太子就怒不可遏，她身为中宫娘娘，太子的母亲，负有教导职责，太子行事鲁莽，或多或少都是在打皇后的脸面。
“臣妾不该提起这事让陛下动怒的。”
皇后也没错，陛下的情爱她是不指望了，要想坐稳皇后宝座乃至太后之位，她只得依靠太子一人。
陛下起手让跪下请罪的皇后平身，语重心长地说：“皇后一向辛苦，夜也深了还是早些回殿中歇息吧。”
这是在赶她走，皇后娘娘也不再申辩什么，行完礼也就出了宫殿。
李忠祥见案台上的汤纹丝不动，又见皇后走时的落寞，心里跟个明镜似的，叹息道：“这汤反倒是没什么，陛下也该注意自个儿体子才对。”
奴才不该过多评判主子的行为，这是尊卑贵贱等级的规矩，何况这个人是当今皇上，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就会丢掉性命，李忠祥伺候怎会不知，也并非有意冒犯，伺候几十年他很清楚陛下将自己锁在这里批奏折到底所为何事。
宁亲王大张旗鼓回京，世子赵觐辰在汴州大放异彩，太子一路跟着也没能露个脸，朝中上下除了太傅等支持太子殿下那批人外竟无人在朝堂上赞扬汴州大胜也有太子的功劳。
陛下多疑，对宁亲王及其世子早就忌惮已久，此时揣测陛下用意也是自保的重要手段。
“你个老奴才越老越糊涂了。”陛下少不了斥责他，不过余光扫了一眼那碗汤，恍惚想起什么神色骤变得柔和起来，放下手中的朱笔，起身说道：“让御膳房准备一份汤给乐妃送过去。”
一想到乐妃，陛下就按耐不住，不光入冬后担心她的体子，人是片刻也等不了就要见那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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