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1章 她是为了启国
他恭敬着弯腰：“那老奴便不送了。江大人您慢走。”
江轻尘朝他微微颔首，月光下，她一步步离开那座威严的宫殿。
手中的令牌似乎会发烫，她不知不觉走到了花开遍地的御花园，晚风吹过来，处处都是好闻的花香。
江轻尘垂睫看向手中那块金色的令牌，心中滋味复杂百般。
果然，身为皇帝，他想让人看到自己是什么样子，就会是什么样子，可是最真实的他又有谁能看到呢？
靳长涯以后会不会是这种样子？
不，她是为了启国，为了黎民百姓的安定。
她要给这一辈子一个完美的结局。
她将令牌小心的收起来，抬眸，一道伟岸高大的身影却映入她的视线，江轻尘一怔，抬腿过去，小声的唤道：“伯无？”
纪伯无背对着她，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缓缓转过身来，他脸上一片青紫之色，面容微微有些凹陷。
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好像失去了些什么。
是意气风发，还是少年的鲜衣怒马。
江轻尘不太清楚他在靳北辰手中受的罪，但她大概也能猜到，水牢里的哪些手段往往都是惨绝人寰的。
她动动唇，太多的疑问堆聚在嘴边，被自己又生生的咽下，最后只化为一句，“谢谢你这般护着我的妹妹。伯无，我代表我们江家感谢你。”
纪伯无看了她良久，忽的垂睫低低的笑起来，不知怎么的，江轻尘竟从他的笑声中听到一抹无奈嘲讽的意味，“连你都知道感谢我，她却连见我一面都不肯。”
礼炮在此刻响起，午夜子时到了。
烟花绽放的声音盖住了他的低语，她只能从他的神色中看出一丝落寞伤心的味道。
他不知怎么的，好似是被气红了眼睛，那模样就像是一个被爱人背叛漠视后及其愤怒和伤心的人。
江轻尘心中突然有了一点古怪的想法，可这想法还没成型就被自己扼杀砸摇篮里。
纵然是郁栖不懂事，可纪伯无比郁栖年长几岁，又是从小吃苦过来的，这其中利害关系他想必最为清楚。
她只以为他是因为自己的右手而难过，安慰道：“伯无，没关系的，右手不能用剑了，可以尝试左手，虽然要难上几倍，可总比一丝希望都没有要好不是？我记得我们府中好像有一本剑谱，等过些日子你身体好点了，我给你带过来，你照着练，会好起来的，都会好起来的。”
纪伯无红着眼睛朝她微笑了下，“多谢江大人。”
他看起来跟之前意气风发的样子相差太多，将近一个月没日没夜的折磨让他遍体鳞伤，甚至落下内伤，右手也废了，他下巴冒起一层青色的胡茬，五官硬朗又憔悴，“我救昭华妃娘娘，乃是我的分内之事，不敢居功，我身体有点不太舒服，就先不陪你了。”
“嗯，你先回去吧，注意身体。”
江轻尘看着他落寞的身影，轻叹了口气。
其实她知道，用左手练剑这回事就是骗骗门外汉，一个人用哪只手拿剑是从小便成型了的。说换就换，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除非那人有超乎常人的毅力，还要配合医理以针灸恢复，才能成事。
可……
算了，就算日后他再也不能拿剑，大不了她给他寻个散官的差事，也能保他以后衣食无忧。
*
钦州，天气燥热，铅云遮蔽了太阳，阴阴沉沉的，仿若要有一场大雨下来。
靳东风有些等不及，跟着他们一块寻找。
“三王爷。”有士兵寻到了一丝蛛丝马迹，便赶来向他汇报。
靳东风从岩石上跳下来，“怎么样，是不是找到本王的师叔了？”
士兵摇摇头，手从身后伸出来，“这是属下在悬崖底下发现的匕首，根据三王爷提供的信息来看，这应该是您师叔的贴身匕首。”
靳东风从他手中接过那柄匕首，无意识的攥紧，他神色沉的可怕，“给本王找，就算是尸体，也要给本王找回来，若是本王师叔的尸体落在云沐阳手里，你们就全部都给本王师叔陪葬。”
士兵哆嗦了下，“是。”
钦州的天气潮湿又闷热，阴雨绵绵下好不容易见到阳光，不出片刻又被阴云笼罩。
齐末跟在他身边，“王爷，眼下最重要的，是要回京，而并非守在这苍夷之地，京城传来消息，大殿下已经复位了。”
靳东风看着那片被云雾沾染的群山，微微眯起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他才说，“父皇本就有意恢复大哥的太子之位，之前废太子，更多的原因想必也是为了麻痹云沐阳和靳北辰，眼下大哥立了大功，就有了名正言顺恢复太子之位的理由。”
树影斑驳映在他的雪白的衣服上，齐末恍惚，什么时候三王爷也开始喜欢穿白色的衣服了。
齐末说：“三王爷，您多少要为自己考虑。”
四王爷的今日就是您的明日，靳长涯今日能对靳北辰出手，来日又能够如何容忍下别的威胁？
他忍了忍，到底没有说出来，三王爷性情温厚纯良，同他那位母妃一样，他说这种话，会让三王爷不开心。
“就算是以后让淑妃娘娘能够安心。”齐末末了加了这么一句话，“您也该留下最后让自己全身而退的资本才行。”
他想做个逍遥王爷，可他现在已经深陷其中了，参与了太多的计划和事情，让他没办法轻易抽身。
靳东风无所谓的笑了笑，原本温柔的眉眼此刻像是刻了深沉的暗光，“齐末，来日方长。”
齐末在还是一个小小的校尉时，就已经跟着靳东风了，他初时做事鲁莽，时常被责罚，只有这位温柔的三王爷跟别人不一样，他会很耐心的教导他，开解他，帮助他。
他幼时家中疾苦，有六个哥哥姐姐，最小的，即便是男孩子便也变得不再那么重视，在他一如所示的生活了，每天唯一想的事情便是如何能够吃的饱。
后来参了军，遇见了三王爷。
他从未那么坚定的认为过，是的，只有三王爷这样的人，才有资格做这天下的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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