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轮不到你这般放肆
靳北辰阴测测盯了计怀安一眼，眸中深意不明。
周采进连忙跪出来，畏畏缩缩一团，“是，殿下是将此事交由微臣来办，可微臣一直以来都是战战兢兢，半分不敢懈怠，更不要说什么以铜充金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陛下，陛下明察。”
皇帝脸色阴沉如水，他鹰隼一般的利眸一一扫过殿上众人，最后落到了江轻尘身上。
他眯了眯眼眸，“江轻尘，此事你怎么看？”
靳长涯身脊一僵，手无意识握成拳。
突然被点名，江轻尘也不慌乱，她出列，沉稳的开口，“臣以为，灵隐寺的金像昨日竣工，若当真是太子殿下所为，想必他们也不会想到这么快便东窗事发，六座金佛的金子可不是小巧的玩意，且每块金砖下面都有编制，他们若是贪污了这些金子，一定会琢磨法子，将那些金子变成流动的钱币。”
她抬眸，毫不畏惧的撞上龙椅之上男人的眼睛。
“皇上不如派人去查查，太子殿下或是周大人，近些日子以来，有没有流账出入。”她眸子水亮，“不过，若是臣，臣一定挖个坑将这些宝贝埋起来。”
计怀安看了她一眼，跟着到：“皇上，江大人所言，甚有道理。”
靳北辰不知道计怀安在卖什么关子，他面色有些冷，盯着他们看。
皇帝思忖须臾，很快开口命令道，“张海龙。”
“臣在。”
“你即刻带兵搜查太子府和侍郎府。”
“是。”
这次的早朝十分漫长，但无人敢抱怨，都打足了精神等候着最后的结果。
靳长涯还在跪着，从江轻尘这个角落来看，只能看到他的少部分侧脸，还有他那利落分明的下颚线。
黑睫始终淡淡垂着，敛去了眸中所有的情绪，他纵然身处众矢之的，却仍旧沉稳冷淡的像是个局外人。
看他这幅样子，江轻尘却莫名有些心疼。
她自然不信靳长涯会贪污，联合靳北辰昨晚重重做法来看，想必又是他搞的鬼。
只是这么大的工程，想要在大家眼皮子底下偷梁换柱，又谈何容易。
所以，这事若不是周采进监守自盗，便是靳长涯身边的人除了问题。
可，会是谁呢？
她将目光放在背对着她的计怀安的身上，又很快挪开。
她是疯了不成，怎么能怀疑计怀安呢！
上辈子的计怀安，可是忠心耿耿，护主到了最后。
两个时辰后，张海龙归来。
“启禀皇上，臣在太子府和侍郎府里，并未发现金子的踪迹。”
周采进才刚舒出一口气，却又听张海龙道，“不过，在城南一处闲置的宅子里，微臣却在后院挖出了二百钧金子。”
他在众人注视下开口，“而那宅子的主人，正是侍郎周采进。”
周采进一下子瘫软在地，面如土色，“怎么，怎么会？我，殿下！臣绝对没有贪污这些金子。”
皇帝拍案而起，“那你倒是说说，这二百钧金子从何而来。”
“臣，臣，”周采进百口莫辩，他瞧见计怀安，便跪爬着过去求他，“计大人，计大人为我说句话，这金像之事，明明是……”
“够了！”靳北辰怒喝，“周采进，想不到你如此胆大包天，”
“父皇，周采进此举是对佛祖的不敬，更是对皇家颜面的蔑视，定要将他好好查办才是。”
皇帝目光深枕，没有理会靳北辰，而是看向跪着的太子，眼神是掩饰不住的失望。
“太子，朕将此等大事全权交由于你，对你何其信任，你却玩忽职守，交由周采进此等贪婪小人来办，此事若非张海龙及时发现，这日后便是整个启国的笑柄。”
靳长涯始终垂着睫，不为自己辩解一句。
江轻尘咬唇，“皇上，太子殿下这些日子以来，一直不得安寝，皆是为了蠡县贼乱一事，太子殿下并非神，难免有分身乏术的时候。”
她后半句还没说出来，却见靳长涯缓缓回头，眼神陌生的令她心惊。
“江轻尘，本宫不需要。”
不需要什么，众所周知。
她呼吸一滞，目光浅浅黯淡了下去。
“是。”
“太子，事分轻重缓急，这灵隐寺佛像一事……”
“父皇。”靳长涯出言打断他，目光冷冽的彻骨，“轻重缓急？呵！”
他嘴角勾起讥诮的笑意，“难道在父皇眼里，蠡县三万人口还比不上这几尊金佛来的重要？”
大殿上安静的诡异，氛围却有些剑拔弩张。
“蠡县贼乱，倭寇猖狂，目前已经死亡三百余人，父皇，”他抬眸，眼尾微微泛着红，一字一句质问，“这些您可知道？”
皇帝被他的神态弄得一愣，旋即怒火更上一筹，他怒指向靳长涯，“反了反了，靳长涯，朕看你是这太子之位坐得太久了，居然敢这般质问朕。”
“朕告诉你，朕是你的老子，什么时候，都轮不到你来这般放肆。”
江轻尘心中急得要死，她不知道为什么靳长涯今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平日的规矩懂事全都不见，只剩下一身冰冷的刺。
可他对面的人是掌握着生杀大权的九五之尊啊！
纵然是靳北辰也是一怔，旋即心中涌上一抹快意，父子反目，这戏码着实精彩。
“儿臣不敢，儿臣只是直言不讳”他瞳孔漆黑，执拗又固执的令人心惊，“比起劳民伤财重铸金身，去讨那些虚妄的神仙欢心，儿臣宁愿战死蠡县。”
他看向他，一字一顿，坚定而缓慢。
“也要誓死保卫我启国子民。”
计怀安眼皮掀了掀，眸中翻滚着暗涌。
江轻尘定定的看着他，觉得此时的他十分陌生，可又想想，这本就是靳长涯该有的样子。
大殿上鸦雀无声，文武百官皆是震惊。
太子殿下是不是疯了？
皇帝垂在左侧的手在微微颤着，他看着他这个向来优秀的嫡长子，久久说不出话来。
大殿上的空气仿佛凝结住，叫人呼吸都困难。
许久，皇帝微哑的声音在大殿上回响。
“好，那朕便成全你。”
“太子靳长涯，即日起，前往蠡县剿匪，贼寇一日不除，便不得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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