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万事要以大局为重
言楚非收到的时候，那柄长剑，已经从中间断开，从前削铁如泥，现在倒成了一块废铁。
他独自在漆黑的夜里坐了良久，最后，将它小心的收了起来。
几人回到了定京城，须臾将军被歹人陷害，导致双目失明的事情引起了轩然大波。
孟知宴将设计救下来的吕财交给靳长涯，并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尽数禀报。
靳长涯怒不可遏，抓住吕财，就要进宫面见皇帝。
江轻尘赶紧拦住他，“殿下，此时吕财不可露面！”
“让开！”靳长涯呼吸声沉重，漆黑的眉眼里是滔天的怒意。
江轻尘在他面前跪下，眼里同样沉重，“轻尘知道您为师父痛心，可若是此时让吕财暴露在公众面前，皇帝必会收押天牢，靳北辰此人阴险狡诈，我们保的了吕财一次，不一定能保住他二次！”
她抬眸，里头星意闪烁，“您此处进宫，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迷惑靳北辰，让他放松戒备。”
室内诡默寂静，清风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靳长涯眸中暴虐消散，他敛眸，长睫遮住一室的光，情绪不明。
良久，她才听到他压抑的哑声。
“依你所言。”
……
皇家御书房，皇帝翻看着呈上来的奏折，面色深沉如水，他沉着眉眼看向靳长涯，不发一言。
靳长涯上前道：“父皇，这是须臾将军呈上来的口供，言楚非同他徒弟吕财残害须臾将军，其罪属实。”
靳北辰跟着上前，“父皇，此事大哥根本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怎么能单凭须臾将军的口供，就断定是言将军所做？”
皇帝点头，看向靳长涯，“那么你口中的吕财，现在又在何处。”
靳长涯顿了顿，道：“父皇，吕财现在关押在陇右暗牢，在言楚非的手里！他是此次事件的唯一人证，望父皇拟旨，尽快押送吕财回京！”
“父皇。”靳北辰连忙道，“据儿臣所知，吕财早于三日前已被问斩。”
皇帝拧眉，“吕财死了？”
靳北辰点头，大义凛然道，“是，言将军此人重情重义，吕财残害须臾将军的当日，他便将吕财关押起来，并按照我朝律法，三日后行的问斩之刑。”
靳长涯佯装怒道：“简直胡闹！吕财是此次案件重要人证，岂可轻易问斩！”
靳北辰见他发怒，心中快意了几分，面上却稳重道：“言将军也是依照律法办事，他又何时得知，须臾将军在回京后会反咬他一口？更何况言将军此人义字当先，若他提前知道，吕财会是污蔑他的证人……”
他讥诮一笑，意味深长道，“想必他也会为了成全须臾将军的污蔑，而放过吕财也不说不定呢。”
“你！”
“好了。”皇帝打断他们两人，沉思了会又道：“将军遇害一事，御史张海龙早在三日前向朕禀报过，其中确实并未提及言楚非。”
靳北辰脸色阴森，对着皇帝道，“父皇，这便很明了了，御史大人的话只能证明，须臾将军并未玩忽职守，并不能证明言楚非就是残害须臾将军的人。而至于须臾将军的眼睛……”
他冷笑一声，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靳长涯，“说不定是一出苦肉计呢。”
“哦？说来听听。”
靳北辰信誓旦旦：“儿臣早就听闻，须臾将军与言将军失和，言将军有意和解，须臾将军却恃才傲物，不肯接受。此次须臾将军玩忽职守，为了逃脱陛下责罚，才演了这么一出戏。其最主要的目的，便是言将军手中的兵权——”
靳长涯手指蜷紧，整个人身子绷直，凌厉眼眸看向信口雌黄的靳北辰。
靳北辰却不为所动，反而讽刺的笑了笑：“儿臣几乎要以为，古羽将军的死，同须臾将军也脱不了干系。”
靳长涯再也听不下去，他嗓音极冷，“四弟，你莫要太过分，须臾将军今日这般，就算是要的兵权又有什么用？”
靳北辰眼神波诡，“有什么用？须臾将军虽然是废了，可他底下不还是有江轻尘呢？他许是料到自己年事已高，想要在归隐之前给他心爱的小徒弟铺路也说不定呢。”
他刻意咬重了“心爱”两字，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靳北辰！”
御书房里火药味很重，皇帝垂眸，不知道再想什么，片刻后，他挥了挥手，对着众人道，“你们先下去，朕要好好思量一番。”
“是。”
几人刚下去，须臾将军便被人搀扶着进来，他就要跪下去，皇帝起身，扶住他，口吻关切，“将军重伤未愈，大可不必亲自入宫，待朕派监察使去将军府便好。”
他注视着他的眼睛，威严的眼底闪过一抹憾色，“将军的眼睛……”
须臾将军这几日像是衰老了十几岁，他苦笑，“老臣的眼睛，怕是好不了了。”
皇帝沉重道：“将军英才盖世，却未曾想……”
他话头顿了顿，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听太子之言，将军的眼睛是被言楚非所伤？”
须臾将军垂着眼睫，“若是老臣说是，皇上可会相信？”
皇帝松开他，语气淡淡，薄情又冷漠，“朕自然想要相信将军，可北辰言之也有道理，没有确凿的证据，朕身为君主，万事也要以大局为重。”
须臾将军眸光黯淡，不复以往的意气风发，他凄凉的笑了一声，“所以，老臣今日来见皇上，只为了辞官。”
皇帝一顿，“这。”
“圣上怜悯，可老臣已然是个废人，如何能够担当的起统领三军，带兵打仗的重任，臣纵然是有心却无力。”他摸索着跪了下去，沉痛道，“臣特求皇帝批准，肯请臣辞官回乡。”
皇帝扶起他，语气不明，“将军为国奋战多年，辛苦了。”
须臾将军情绪不见起伏，他平静道：“圣上，老臣无能，不能守护这这片土地，但是老臣的徒弟江轻尘，是个栋梁之才，皇上可以考虑，将老臣的兵权交给她，相信她断然不会让圣上失望。”
皇帝想起方才靳北辰的话，眼神颇有些意味深长，“将军，江轻尘身为女子，且年纪轻，并没有带过兵打过仗的经验，你叫朕如何敢将三军权力交到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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