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需要你做我的退路”
路途遥远，虽然这车已经尽力平稳行驶，叶汀病恹恹的身体还是一直在晕车和昏睡之间来回徘徊，也得亏有安岩随行，沿途配了些药才缓解了他的不适。
途中经过中立地带时会有负责扫描检测身份卡的机器，那个大块头边沿散着一条红光横在路中间，大有一种“此路是我开”的霸气。
机器两边不断向远处延展的是很高的黑墙，这是每一处中立地带都有的标志性保护墙，需要进去的人们在入口一侧检测完毕之后，出口那端会自动放行。
因为七个主城按照排名从高到低分别是玄青城、墨玉城、绀紫城、普蓝城、赭红城以及最后规模不相上下的两个小城荼白城和缃城，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身份卡，卡上除了身份和id号等基础信息，还会显示此卡所拥有的能够去往哪些城区的权限。
所以存在这样一个规定——
【按照顺序，高位城区的人用身份卡可随意进出低位城区，但低位城区的人要想去到高位城区只有两种办法，一是向世界政府提交申请再通过一系列查证和审核，审核通过之后自己的身份卡上会显示已获得通往某城的权限，但是第一种方法只能是相邻的城区移动，如需跨城就要提交多次申请，二是收到高位城区的主动邀请，身份卡会自动更新直接开放权限无需申请。
由于第一种方法不仅麻烦而且通过率极低，并且第二种方法基本没有人会被邀请，所以人们通常的活动范围还是在本城。】
所幸，他们这次调查行动是由高位城区向低位城区移动，所以无论是中立地带调查局的成员还是叶汀都顺利地通过了检查。
一路上，后面坐着的两尊大佛，一个虽然身体倍棒但是眉头微蹙，另一个脸色苍白，闭着眼睛面无波澜。
车子自动驾驶的速度区间因为这两个人调整到中等匀速，一改调查局平时的雷厉风行，在平直的公路上稳步前进。
时间过得很慢，感觉每分钟都被延长了几倍，窗外本就不明媚的光线也正悄悄逐步偏移，金色正好笼在叶汀的脸上，让他的表情变得生动了一些。
速度变得越来越慢，将近赶路了一天一夜才终于到了赭红城的目的地。
果然如程晨所料，目的地的信号直到一片望过去好似无边无际的树林入口处就消失了。
这片树林虽然与城区内全是立面笔直的建筑群区别很大，但并没有因为地面满载绿植而焕发生机。
也就意味着里面的一切都充满不确定性。
“程晨你辛苦了先在车里休息一下，安岩你跟他一起呆在车里，我和叶教……”
林枫烨刚还在帅气的安排部署，在要说出“叶教授”三个字的时候莫名联想到那个变声器怪人。
一阵不适。
况且根据当时叶汀的反应也能猜出这个称呼背后的回忆并不美好，不能再在人家伤口上撒盐了。
“咳咳，我和汀哥先进去……”
叶汀自然注意到了林枫烨不自然的停顿，不过现在无心搭理那一茬，他一心只想知道那个口中念道着“赞歌”的人究竟是谁。
面对的眼前的无数未知数，想要解开题目的心情呼之欲出。
这片树林里的树木长势过于茂盛，大白天的阳光都无法透过多少，只有零星的斑驳洒在路上，似有若无。
林枫烨习惯性站在叶汀的身后走着，看着眼前洒落着点点光斑的背影和发尾，他眼神都无意识地放软。
过了一会儿，前面的人突然停下脚步。
“不对劲。”
“怎么了？”
叶汀抬头看了看天空，又环视了四周，深深地皱起了眉，转身压低声音。
“这片树林应该不是天然生长而是人工栽植的，每棵树的样子都被修剪得一模一样，你不觉得奇怪吗？”他一边说一边抬头看了着这没有树冠羞避效应的墨绿色上空，“况且，在这么一个当不当正不正的地方栽植了这么一大片树林，要是说目的是为了让进到这里的人无法辨别方位好像也不太对，地上从入口进来就只有这一条小路，根本不会迷路。”
“你是认为……有阴谋？”
“可能吧……先继续往里走。”
小路周围的景色毫无变化死气沉沉，连树干的裂痕都如出一辙，有一种原地踏步的感觉，要不是因为有地上的小道都够人迷路到找不着几百次东南西北了。
两个人又往里走了好一会儿，地上的小路逐渐变宽，进而转到一大片空地。
终于看到了一个不再是树的物体。
有一栋十几层楼高的破旧建筑无言独立在他们面前，粗糙不堪，感觉像是久无人居住，毫无生活气息，因为窗户破碎不堪，外面的通风管道也凹凸不平，墙上还贴着许多已经枯萎了的爬藤植物，看样子很久没有负责人进行修缮。
现在就只是站在楼外的空地上看也能猜想到这房子里面估计除了承重墙，其余的墙体没有一层是完好无损的，看上去像摇摇欲坠的危楼，一点都不可靠。
虽说这是“水蛇”组织的旧支部，破旧成这样多少也有些诡异。
叶汀低声对着身后的人说：“我先进去，你先在外面。”
然后被一把拉住。
“不行！我得跟你一起进去！”
“你在外面。”叶汀少见的语气强硬，“我需要你做我的退路。”
昏昏暗暗的楼里阻隔了外界的亮光，空气中的灰尘好像比氧气还要多，让人呼吸不畅，好像一个巨大的黑洞扭曲时空生产恐惧。
手电筒的光透过空气形成丁达尔效应，这条光亮的“通路”随着叶汀的步伐走过一层。
二层。
三层。
……
九层。
都没有任何异样。
楼层里都是些乱七八糟的平常杂物静置在阴影中，上面蒙的灰都有个几厘米厚，是虫子都会嫌弃的地方。
到第十层的时候，叶汀远远看到空旷的场地正中间摆着五六台泛着幽幽绿光的电脑，好像正淡定地等待他的到来。
还有一个程序正在电脑上自主运行着，那些变化的数字字母不用细看大概瞄一眼就知道是什么，因为他对那一串无序乱码再熟悉不过了。
那是他六年前在“赞歌”项目中违背指令，擅自做主偷偷增加的一个漏洞程序。
旁边的窗户早已破碎，能听到外面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他径直走到电脑前，刚要伸手。
突然之间，
后脑勺被一个冰凉的铁质物体抵住，然后一个更为冰冷且带着微微笑意的声音响起。
“叶汀，好久不见，想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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