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羽毛
艾维娜的战死让塞纳留斯愤怒不已，身为艾露恩指定的信使，阿克蒙德杀死乌鸦半神，等同于在他们这些月神的眷者脸上抽了一记耳光。
浩瀚的星光隔绝了他与身边的恶魔大军，半人半鹿的森林之主四蹄狂奔，在冲向阿克蒙德的过程中，植物的枝蔓在他的左手中凝聚成一把绿色的木弓，星光之力化为箭矢，旋转着射向阿克蒙德胸口。
面对塞纳留斯全力以赴的一击，艾瑞达指挥光只是伸出右手，发冠后环绕的邪能光球飞速旋转，在他的身边形成了一面淡绿色的光盾。
星光箭矢在接触到光盾的一刹那便失去了前进的势头，箭尖上银光闪烁，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击穿阿克蒙德身旁的这道屏障，最终，箭矢化作点点银光，消散在空中。
“还有什么招数？”
阿克蒙德咧了咧嘴，看向正在向他冲来的塞纳留斯，在他看来这颗星球的原住民对于能量的理解还是过于浅薄了。
“万灵！”
塞纳留斯高喊道，伴随着汹涌的自然能量，一座森林在他背后显现出来，植物、走兽、飞鸟，这位森林之王将这片战场改造成了他的主场，身处森林中的他，能够利用一切事物为他而战。
阿克蒙德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但也仅仅是有些动容而已，他轻轻抬脚，震碎了即将爬上他脚腕的绿色藤蔓，一片邪能之火挥洒，将从四面八方扑向他的森林野兽全部烧成了飞灰。
他身后的法球迅速膨胀、变形，几个呼吸后，随着它们的主人伸手前指，这些散发出邪恶气息的混乱箭矢头尾相连地飞向塞纳留斯。黑暗魔法以邪能为载体，呼啸着刺穿了刚刚被唤醒的战争古树，草木凋零，污染者的法术所过之地，半神创造的森林一片枯黄。
此时的塞纳留斯十根手指尽数化作纠缠的根系，深深刺入身下的土地，他的双眼发出了更加明亮的光芒，所在的位置以她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小型的自然能量旋涡，一棵棵交错虬结的树木不断破土而出，消磨着混乱箭上所附着的能量。
绿色的魔法箭在穿过重重阻拦后终于化为乌有，塞纳留斯微微有些气喘，但当他再次抬起头时，急促的呼吸瞬间屏住了——在那只苍白的恶魔首领头顶，静静悬浮着更多的混乱箭。
“真是无聊，那么到此为止吧。”
阿克蒙德甚至有闲暇分心观赏恶魔大军的战斗，他并不清楚塞纳留斯在艾萨琳受了不轻的伤，只觉得这个不知所谓的对手弱的可以。
年轻的马库斯惊魂甫定，他死死地拽住想要和阿克蒙德拼命的兽人，一位半神在它面前被恶魔指挥官轻描淡写的夺走了性命，布洛克斯可是要砍出结局的男人，折损在这里不合适。
“哦，还有你们。”
然而阿克蒙德却将目光落到了二人身上，他打量着如同金色罐头一样的马库斯，似乎想在他兜鍪下唯一露出来的眼睛中看到临死前的恐惧。
“希望你死前的惨叫配得上你的口气……蚂蚁。”
一个漆黑的光球在阿克蒙德掌心汇聚，马库斯半个身子躲在布洛克斯后面，祈祷着自己的圣盾术能挡下污染者手中的恐怖一击。
然而一阵地动山摇打乱了阿克蒙德的计划，生长着洁白毛发的巨大蹄子重重踏在地面，射向塞纳留斯的混乱箭雨被他散发着淡淡月光的美丽皮毛尽数挡下，通体雪白的牡鹿横亘在森林之王与恶魔首领之间，他低下头，玉石一样的晶莹鹿角挑飞了准备杀死马库斯的阿克蒙德。
“玛洛恩……”
年轻的骑士认出了突入战场的半神，他拉起震惊中的布洛克斯准备逃跑，却只听不远处的山体中传来隆隆之声，山石飞溅，阿克蒙德化身为一个与玛洛恩体型相当的巨人，重重一拳砸在了白鹿的头上，两手握住了半神的两只鹿角。
“谁说这个世界上没有奥特……”
马库斯一句骚话没说完，人头大的碎石飞了过来，他只觉得脑后一痛，昏死了过去。
“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奥特曼。”
青铜龙王如法炮制地敲昏了兽人，拍了拍手上的土，将视线投向艾维娜的遗体。
马库斯一直不清楚，和自己素不相识的艾维娜当年为何要舍身救他。
但此时隐藏在暗中的青铜龙王是知道的，在他所见过的所有半神中，唯独艾维娜，能够将他这张脸和青铜军团的主人联系在一起。(因为年轻的马库斯也在，诺兹多姆在见塞纳留斯时用的是另一张脸。)
与其说她是在救马库斯，不如说她是在维护历史，青铜龙王不能死在他年轻的时候。
想到自己这三十几年来倒霉透顶却次次都能遇难成祥，马库斯也是自嘲般地笑了一下。
一个人开两台机子，大号带小号，不愧是我……
化身光之巨人的阿克蒙德与玛洛恩进行了气氛蕉灼的贴身肉搏，当生命层次达到一定境界时，能量的运用方式反而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马库斯冷眼旁观，阿克蒙德的实力和他之前推测的差距不大，能够归属于他“打不过但跑得掉”的范畴内。
此时白色的雄鹿用他的大角死死将恶魔按在地上，而阿克蒙德也并非无力反抗，两只拳头一下接着一下地击打着玛洛恩的下颌，他的胸口也正在被鹿蹄重重践踏着，覆盖在他胸口的保护罩（哪里怪怪的这句话）剧烈晃动，护盾上的邪能在轰击下不断散逸。
淡淡的月光保护着玛洛恩的体表，艾露恩的赐福让这只牡鹿几乎无法受到伤害，阿克蒙德尝试着将各种能量附着在自己的拳头上，但它们毫无意外的在触碰到这层月光后消散于无形。
艾瑞达并没有因此气馁，正相反，他的眼中爆发出惊人的气焰，残忍地咧了咧嘴，重重一个头槌砸在了白鹿的额头上。
玛洛恩和阿克蒙德口中同时喷出了一口血，巨鹿一个踉跄，无法维持先前对恶魔的压制，而满脸是血的阿克蒙德却敏捷地在他身下打了个滚，借着玛洛恩立足未稳之时，一个侧撞掀翻了他，用一只臂膀死死扼住白鹿的脖子。
单从表面来看阿克蒙德无疑是更凄惨的那一位，他的额头上皮开肉绽，伤口处还隐隐能看见白森森的骨茬。
但正是这给了恶魔这一头槌的勇气——艾瑞达的额头上有一块天然形成的板状厚骨，而头骨，是大部分生物身体上最坚硬的部位。
正如此时，庞大的苍白恶魔猖狂地大笑着，在他的身下，白鹿的气息已然十分微弱，他的四蹄在奋力挣扎，但于事无补。
“咔吧……”
旁观的塞纳留斯只觉得一柄重锤砸在他的心口，白鹿的身体上升起淡淡的银色光辉，他的眼角流下一行清泪，深深地看了一眼塞纳留斯，呼吸渐渐微弱了下去。
“父……父亲……”
这位半神颤抖着喊出了那个十分遥远的称呼。
“哈哈哈哈哈哈！！！”
阿克蒙德如释重负般翻过身来，剧烈的气喘让他显得有些狼狈。
狼狈，跟随军团之主毁灭了无数星球的污染者，曾几何时感受过自己的狼狈？
他用手指沾了一下额头上的血液，放在口中品味了一下，狞笑着对塞纳留斯道：
“已经太多年，没有生物让我流血了，为表感谢，我会让你们的星球烧的很壮观。”
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已然成为一具尸体的玛洛恩身上却爆发出无比强大的自然能量，坚韧的藤蔓从他的躯体上长出，长满棘刺荆条牢牢地捆住了阿克蒙德。
而另外一部分纯粹且厚重的能量，则汇聚在一起，注入了塞纳留斯……身后赶来的玛法里奥身上。
玛法里奥的绿色长发被身边爆发的劲风鼓动着，他感受到自己几乎与这颗星球融为一体，海量的自然能量还在不停地注入他的躯体，尽管他们无比温和，但仍旧足以将他生生撑爆掉。
最好的选择就摆在面前，玛法里奥二话不说，张开怀抱，深吸了一口气，一轮圆月在他头顶升起。
“以月之女神之名，万物之灵啊，请赐予我粉碎强敌的力量。”
“ana'doreini talah！（精灵语：为了自然的存亡！）”
阿克蒙德奋力挣扎着，他感受到对面那个弱小生物的身上正在升起一股越来越强的气势，但玛洛恩用生命化作的藤蔓坚韧无比，与塞纳留斯所召唤的那些完全不同，即便他尝试变换体型，那些捆绑他的荆棘也如如影随形地深深勒入他的皮肤里。
一道光束重重轰击在他的头顶。恶魔只觉得自己撞在了一堵坚不可摧的墙上，浑身的骨骼与肌肉都在发出哀鸣。
然而这还仅仅是开始，皎洁的月光之力化作精纯的能量打击接踵而至，不给阿克蒙德意思的喘息机会。
在开挂平衡德不间断的瞬发明月打击下，恶魔庞大的身躯很快被月光淹没，暴雨一样的能量倾泻持续了足足半刻钟，才因玛法里奥的力竭倒地而中止。
“咳，哈哈，哈哈哈！”
在月光轰击产生的大坑中，传出了阿克蒙德微弱的笑声。
他身上的甲胄在德鲁伊的法术下变得破破烂烂，浑身上下遍布着伤口，尽管看上去无比凄惨，但他的确活了下来，只要不是当场身死，以恶魔的体魄，他只需要……
“你……你是……”
缠绕着圣焰的金色长剑精准地刺入了他的心脏，公正之剑金红色的光芒散去，露出了马库斯神色诡异的脸。
“我是你爸爸！”
马库斯认真地自报家门道，而后他皱了皱眉，苦口婆心的对濒死的艾瑞达说：
“让你老板换个人折腾吧，这颗星球和你犯冲。”
这位每次来艾星，结局都是回去泡泉水，对阿克蒙德来说，艾泽拉斯是他十足的伤心地。
“算了，想必你也不会听，安心去吧，记住我的名字，我叫罗宁。”
恶魔的目光已然涣散了，也不知把没把他的话放在心里。
………………
尽管过程十分惨烈，但阿克蒙德的战死，意味着燃烧军团这一战，已经败了。
五色巨龙里还能战斗的只剩下小猫小狗三两只，略有些萧瑟地在阿莱克斯塔萨的带领下姗姗来迟，索利多米和伊瑟拉也在其列。
在看到深坑内静静卧着的白鹿时，梦境之龙的身体剧烈地一颤，险些从天上坠落下去。
强悍无匹的精神力量在半空形成一道无形的涟漪，伊瑟拉发出了一声绝望般的尖啸，冲着玛洛恩的尸体俯冲了下去。
“看来我们还是来迟了……”
阿莱克斯塔萨拍了拍姐妹的脊背，安慰道。
而一向温吞得有些逆来顺受的伊瑟拉，此时却散发着冲天的杀意。
绿龙一反常态的圆睁着双目，似乎想将心上鹿的每根毛发都看个清楚。
塞纳留斯缓缓走到她的身边，面色如常，但空洞的眼神证明着他心中的哀恸。
阿莱克斯塔萨和索利多米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想必今晚，卡里姆多会有很多生物沉湎在噩梦中了。
“我们还不能停下脚步，我的姐妹。”
半晌，红龙女皇不得不打断了伊瑟拉的哀思。
“巨龙之魂被艾萨拉夺走，拥有了那件神器，他们足以在永恒之井中为萨格拉斯开辟一条通道……”
索利多米补充道。
“事关这片大陆的存亡，梦境之龙，半神……他也也不会希望自己的牺牲毫无价值。”
出声的却是被布洛克斯搀扶而来的玛法里奥。
“我们要去艾萨琳，阻止女王可怕的阴谋。”
“还要救出我的泰兰德。”
玛法里奥的神色恍惚了一下，在心中对自己说道。
身边的兽人也是战意昂扬，他莫名其妙地错过了一场大战，此刻只想用恶魔的血涂满自己的战斧。
………………
“人情债越欠越多了啊……”
马库斯略显哀伤地蹲在死去的艾维娜面前，这位半神因他而死，死于他当年的不成熟。
乳白色的光辉从马库斯的掌心传出，他张开手掌，一支洁白的翎羽被淡淡的月光包裹，缓缓漂浮在他的手中。
“能还一点是一点吧，别像某个狗作者一样，欠章节欠得多了就虱子多了不痒了。”
流沙臂环亮起，淡黄色的时间之沙缓缓托起了艾维娜的躯体，星星点点的灵魂光华以时砂为介质，缓慢地附着在翎羽上，光芒越来越亮，渐渐包裹住了马库斯手中的羽毛。
不知过了多久，光芒逐渐敛去，一只浑身雪白绒毛的雏鸟茫然地望向马库斯，轻风吹过，她抖擞着翅膀，将头缩进了脖子里。
在加尼尔，马库斯向艾维娜讨要了母树的枝干和种子，以及她脖颈上的一根羽毛。
………………
“放在哪比较好呢？”
青铜龙王挠了挠头，最终还是将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臂环上。
这东西还真是……
“这东西还真是方便啊……”
马库斯吓了一跳，这宝贝成精了不成？
还是说他也能享受器灵老爷爷的特殊待遇了？
他神念一动，觉察到，在黄铜臂环内部的空间内，一个淡淡的身影正好奇地打量着。
“呃……玛洛恩？”
“怎么？这小姑娘呆得，老朽就呆不得了？”
青铜龙王瞪大了双眼，“那头猪确确实实死透了是吧？”
他可不想带个动物园回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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