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想活着
“push point 7 miligrams of lorazepam…”
“Sats are coming up…”
浑浑噩噩中，楚辰隐约听到周围有人用英文呼喝。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见一群不同肤色的医生正围在一旁忙来来去，而他则是躺在一张床上，任由这些医生施为。
“我是谁？我在哪？”
他此刻的思考能力有些迟滞，但随即身体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意识受到刺激后，无数记忆如潮水般涌现出来。
“对了，我叫楚辰，我在一个雪夜被公交车撞了，然后…”楚辰的大脑快速运转，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一切，包括那段在无边黑暗中的绝望生活。
“我这是，转世轮回？”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此刻竟然是小孩的模样，具体几岁他也看不出来，总之很小就是了。
想着想着，他忽然感觉到一阵困意，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一段时间过后，他再次醒来。
身体依旧有些隐痛，但比起上次好多了。
“老公、老公，儿子醒了！”
就听一声几乎喜极而泣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楚辰扭头看去，却是一名貌美女子在说话。
她此刻摇晃着另一个俊俏青年的胳膊，后者一身西服，属于看不出年龄的那种，此刻也是有些激动，忙不迭地点头。
就在这时，一名亚裔青年医生和一名黑人男护士走了进来。
“sir，step back，please.”那个护士伸手挡在了那对年轻夫妇的面前，让他们退开，再让医生靠过去。
就见那亚裔医生拿着听诊器，略微检查了一下，然后轻轻舒了口气。
“小豪，我儿子怎么样了？”那个貌美女子见状急切道。
“暂时没什么事了，今天就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那个被叫做小豪的医生摘下听诊器，先是让那位护士离开，随后才用着中文答道。
“那、那就是说以后还会有事吗？”女子一脸焦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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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弟这病我这些天也查了很多资料，完全无法找到先例，所以要说根治的话，我只能说无能为力了。”小豪无奈地叹了口气道。
“没事，小豪，都看了这么多医生了，我们心里其实也早就有数了。”一旁的西服青年拍了拍女子肩膀，把她搂进怀里，然后看向小豪道：“你就说说你有什么看法吧？”
“怎么说呢——”小豪苦笑了声道：“表弟第一次和第二次开始发病的时间分别在三个月大和九个月大的时候，而这次发病距离上次发病又过去了十二个月，下次发病经推算应该就是在两年后了，这些规律我们和中医的观点都是一致的，也没什么可说的。”
“至于表弟发病后体虚这一点，从我们的角度上来看，其实是表弟发病后身体需要更多的能量才能维持日常消耗，而线粒体的功能却没有多少提升，不过即便解释不同，我们也同样认为，表弟第六次发病时，他的身体将不足以提供日常活动所需的能量。”
一旁的楚辰默默地听着这些人的对话，大概也了解了当下的情况。
首先，自己现在不知怎的变成了一个小孩，姑且算是第二世吧，总之这一世的父母看上去也很有钱的样子，是件可喜可贺的事。
其次，自己的原身似乎得了某种不治之症，无论中西医都束手无策。
最后，似乎自己身体的静息能量消耗会随着发病越来越高，但线粒体提供能量的效率却无法得到与之相匹配的提升，这种效应的累积会让他在第六次发病时失去行动能力。
“那等十岁以后能够修炼了，能解决这个问题吗？灵力不也是一种能量吗？”就在楚辰思考的同时，西服青年继续说道。
楚辰闻言眼神微动，惊异地看着西服青年，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理论上，修炼应该是可以缓解的，可是…”
小豪忽然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眼睛直视着眼前二人，语气沉重道：“表弟大概，不会有那一天了。”
“小豪，你什么意思？”西服青年微微一愣道：“哪怕是第六次发病也要等到十五岁之后了吧，修炼可是十岁就可以开始了啊，难道说需要的灵力量非常庞大？”
“那倒不是，就是...”小豪叹了口气道：“表弟发病时会伴随着巨大的痛苦，我怕他撑不到那个时候。”
“疼痛什么的打麻药不就行了吗？”西服青年不解道。
“话是这么说，可表弟这一次的发病持续时间就有五天，以后还会越来越长，这我们不可能一直麻醉他，是药三分毒这个道理小姨夫你明白吧？”小豪无奈道。
“那就等最后疼痛最剧烈的时候再打麻药不就行了吗？”西服青年提议道。
“我们之前也是这么想的，结果表弟中途疼的都进入假死状态了，虽然最后又突然好了，但凡事有一就有二，下一次发病时假死变成真死也不是没有可能。”小豪无奈道。
西服青年和他怀里的女子显然是第一次知道此事，此刻皆是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就没有什么副作用很小的麻醉药吗？”西服青年皱眉道：“你知道的，我和你小姨不差这点钱。”
“很遗憾，没有。”小豪叹了口气道：“要不小姨夫你们还是再要个孩子吧，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表弟这个病和绝症也没有差别了。”
“且不说他若是能撑下来的话，我这顶乌纱帽也就保不住了。”西服青年轻叹道：“就说他以后要是问起此事，我该怎么回答？难道我要告诉他，我们家之所以有两个孩子，是因为他这个做兄长的在法理上被认定为死亡吗？”
说到这，他怀里的那女子已是忍不住捂嘴低泣了起来，而他自己也是沉默了下来，眼眶通红。
“要不，趁着还小，人道毁灭如何？”小豪突兀地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房间内一时间安静了下来，西服青年和他怀里的女子都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小豪。
“你们可能会觉得的残忍，但表弟都能疼到进入假死状态了，等下次发病被活活疼死，岂不是更残忍？”小豪直视着西服青年的眼睛，一脸认真道。
西服青年沉默了，他怀里的女子也沉默了，他们无法反驳。
病房里瞬间安静了下来，让一旁的楚辰有些胆寒的是，那个西服青年似乎有些意动了。
他知道，若是自己再不说点什么，可能就要再次回到那个只有一片混沌的世界了，于是，他轻轻地开了口。
“爸爸，我想活着。”
声音不大，却咬字清晰，以至于在场的人都听见了，众人不由都是面色愕然。
他们皆是诧异地看向楚辰，似乎是没想到后者竟然能理解他们的话，并加以回答。
“真是...天妒英才啊！”小豪感慨地说了一句，语气中满是惋惜。
西服青年和那女子也是如此，心也不禁更加难受了。
若他们的儿子是个废物也就罢了，可显然，楚辰表现出来的智商要远超同龄人。
“放心，爸爸不会伤害你的。”西服青年沉默了一会，忽然温和一笑，摸着楚辰的脑袋道。
之后，他看向小豪说道：“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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