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骑手
其实小峰为人很朴实，许焕在市内跑通告或者去外地拍戏的时候，他都能认认真真完成任务，踏踏实实，任劳任怨。
所以当许焕看到他的时候，忍不住因为自己刚刚“诬陷”了对方有些不好意思。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背黑锅”的小峰看到许焕提前出来，也不多问，拿着水迎上来，老老实实等他的吩咐。
“小峰，你要么就当我的助理吧。”或者出于一种补偿心理，许焕提出了一个建议。
助理的工资比司机要高很多了。虽然小峰不善机变，但在人品上是绝无问题的，完全可以充分信任。
出乎意料，小峰并没有因为他的提议而露出激动的神色，反而有几分犹豫。他吭吭吃吃，半晌才说：“多谢许哥。不过，我觉得当司机挺好。”
许焕没想到他会拒绝，不过这种事情强求不得。他拍着小峰的肩膀，说：“没错，当司机挺好，自由自在。走吧，今天请你吃大盘鸡。”
小峰咧开嘴笑了起来，他也跟了许焕蛮长时间了，知道对方这么说就是不在意。他的心情放松下来，神色不再局促，提醒许焕：“许哥，新剧本送来了，咱先去见一下总监吧。”
许焕佯作吃惊：“你这不是挺称职的吗？”
小峰挠挠头，说：“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嘛。”
“原来我是一口钟啊。”许焕哈哈笑了起来，心头那一点点郁气，终于烟消云散。
小峰忽然福至心灵，为自己解释了两句：“许哥。我笨嘴笨舌的，应付不来那么多人。当司机就很简单，只需要认路闭嘴就行。”
“我懂。”许焕点点头，他在心底反而有些羡慕小峰。“认路闭嘴”这四个字真是总结得简单易懂。看得出来，小峰对自己有着很清醒的认识，对目前的生活十分满意。
知足常乐。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符峥看起来就像是小峰的对照组。他的办公室看上去整洁而毫无生气，许焕坐下来的时候，不断听到符峥手机的提示音响起，冷冰冰的“嘀嘀”声，再加上毫无感情的震动效果，真是催人奋进。
“电影的剧本，我觉得不太合适，你可以自己斟酌一下。”符峥将办公桌上的一个剧本推向前。
许焕也不着急拿剧本，问了一下招聘新助理的情况。
“最近毕业季，应该很快就能招到新人。”符峥翻开文件继续签字，头也不抬地答道。
既然连万能的符峥都没办法立刻招来助理，许焕也无可奈何。他起身拿了剧本，“好吧，我先回去看剧本了。”
符峥却没有轻易放过他，“我听说你演技课很不顺利，不要太着急，反正我们还不知道新剧在哪里。”
他说着放下手中的笔，看着许焕继续说道：“现在这个阶段，即便演技不过关，你还可以接综艺。但如果下一部戏还是之前的状态，那你可能连综艺都接不到了。”
许焕几乎是咬着牙回答：“谢谢你的鼓励。”
罗奕书认真研究过了，她在这个世界没有身份，那么就等于没有学历，没有任何工作经验。
这样的人要谋生，何等艰难？
那么她只能摆摆地摊，或者干点体力劳动。与其这样，不如去送外卖。
因为已经入夏了，所以最近点外卖的人增加了不少。骑手们忙得飞起，对于新加入的女骑手，大家都只投来好奇的眼神，没有功夫多打听。
罗奕书觉得这样挺好。她很享受骑在电动车上飞驰的感觉，那是一种非常自由，又非常踏实的感觉：这是现实世界，永远不会发生“情节调试”。
不过当手机响起来的时候，她就没什么闲情逸致享受微风了。
第一天她只送了四单。第一单迷路，第二单下雨，第三单店家贴错了签，她不得不折返了两趟，第四单是六楼的住户，没有电梯，直接把她跑晕了。
等回到家，她几乎都爬不上楼。
秦菲元心疼极了，一边给她扇风，一边埋怨：“不行，不行，咱明天不去了。”
罗奕书却很高兴，她甚至可以和秦菲元开玩笑：“你下部小说写外卖员吧，我给你提供素材。”
秦菲元明白她是坚持要干下去了，只能微微叹口气，盼着符峥早点回复。不过，即便有了身份，罗奕书还是没有学历，除了外卖，她还能做什么呢？秦菲元不得不承认，罗奕书目前的选择是最优解。
外卖点的骑手们有个群，罗奕书一边摸索着路径，一边艰难地从群聊中学习行业规则。
比如下午两三点的时候，午餐单子已经结束了，她就尽量留在奶茶店附近，运气好的时候，可以一次接到几单下午茶。
再比如装修很好的公寓就不需要送上去，只需要打电话让客户下来取，省时省力，价格也不低。
她渐渐上手，一个中午可以送十几单了。
送外卖的骑手大多是男性，但也有女骑手。罗奕书低调不多言，踏踏实实上班，安安静静下班，很快就和同一个外卖点的女骑手相熟了。
不过她们没什么空暇结伴玩乐，只能趁着单子少的时候，一块找间小吃店解决伙食问题。
女骑手一般年纪都在三四十岁，聚在一起多半聊家里的事。这时候，罗奕书就笑着吃饭。
除此之外，大家也聊最近的娱乐八卦。
什么新晋小花薛程程和男星郭岩传绯闻啦，什么知名主持人邢英丽和地产大佬不得不说的秘闻啦……
罗奕书对这些明星一概不了解，看她们聊得热火朝天，还是只能微笑着吃饭。
女骑手之一张晴热情地推荐罗奕书下载抖音，了解最新的八卦。
她对明星绯闻并不感兴趣，只是一直遗憾没有看到那部民国剧的结局。于是在等单子的间歇，她也会打开抖音，看看电视剧的片段。
这天，她刚刚和同事们吃完饭，几个人找了一个cbd附近的街道，停了电动车在树荫里等单子。
罗奕书一边擦外卖箱子，一边看抖音。她目前用着秦菲元的备用机，抖音刷起来一卡一卡的。她也不着急，卡顿的时候，正好劳动，反正下一个视频缓冲好了之后，会自动开始播放。
正当她擦得起劲时，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响起，罗奕书猛地感到胸口一滞。
“殿下，无论发生什么，你都必须娶杜三小姐。”半文不白的对话，显然出自古装片的花絮。
让罗奕书不敢置信的是，这声音如此熟悉。
她的脑海一片空白，急切间，本能地去拿手机，慌乱中却撞翻了电动车，原本放在车座上的手机“啪”地一声摔在了地上。
幸好一旁的张倩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我看你是真想换手机啦。”张倩原本还在开玩笑，可是看到罗奕书的脸色，她也慌了，“你这是中暑了？脸色怎么这样白。”
罗奕书摇摇头，她弯腰将手机捡起来。
不出意料，那张和林恒百分百相似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许焕。
罗奕书闭上了眼睛，她已经记住了这个名字。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的声音竟然也一模一样。
更让她无法理解的是，只要接触到和这个人有关的东西，自己就会产生眩晕、剧烈心跳等感觉。
刚刚那一瞬间，她几乎不能自持。
罗奕书紧紧握住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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