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曾迎的声音让在场的人都顿了一下。
易薇刚想问曾迎怎么提前回来了，就看见曾迎把手上的拉杆箱往地上一掷，两步跨上前，伸手揪住了贺烟的头发。
头发被揪住的贺烟，头低下去抵抗曾迎，但是无济于事，疼痛让她的声音更加尖利：“曾迎，你干嘛！你想死是不是！”
“欺负易薇到这个份上，我看你才想死！”曾迎才不管那么多，双手并用，抓着她的头发使劲薅。
贺烟气急，伸手也去抓曾迎的头发。曾迎绑着低低的紧紧的低马尾，额头的头发光溜溜的像滑滑的鱼皮，贺烟根本无处下手。
黎晶晶没见过这个阵势，傻呆呆地放了手，站到易薇身旁。
“黎晶晶，你他妈忘了最近都是谁给你带的饭了？！”
情急之下，贺烟以手护住自己的头，偏头去吼黎晶晶助阵。
黎晶晶唯唯诺诺，上前一步，伸手准备去把曾迎拉开。
黎晶晶的手还没碰到曾迎，曾迎愤怒的声音就爆发了：“黎晶晶，你良心被狗吃了？你从大二开始就要人带饭，谁带的？谁带的？你自己说，谁带的？！”
与此同时，黎晶晶也感觉到有人拉了她的后背衣服一下。
黎晶晶扭头一看，易薇拉着她的衣角，神色严肃，她的眼神更镇定，更严肃。
黎晶晶曾经在电影里见过这样的眼神：怒极必反的眼神。
贺烟虽然带过几次饭，但每次都很不耐烦，对于她加冰加珍珠的奶茶要求，也时常直接怼回来。
思及此，黎晶晶停下拉架的手，站到一旁，什么也不再说。
贺烟已经不占上风，只能抱着头，死/死/按着发根，避免被曾迎薅断头发。
而曾迎火力全开，扯着贺烟的头发大骂：“要不是易薇天天说你好话，让我别计较，我早就想跟你干起来了！”
“大一，我追杨齐，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在寝室阴阳怪气，说什么女人给了男人就是脏了。你一天天的到处乱造谣才脏！”
“大二，你自己没得奖学金，在寝室阴阳怪气易薇。当大家是傻子啊！你那个成绩够看吗？！”
“大二我搬出去住，杨齐来帮我搬东西，杨齐跟我说，我们寝室有个女的对他眉来眼去的。我他妈一听就知道是你！你天天酸我，自己又想往男人身上贴。”
“大三，你找不到实习，易薇一看到实习消息就往群里发。你呢，嫌弃这个嫌弃那个，姓贺的，我早就想跟你干架了！”
曾迎噼里啪啦把这三年多的不爽全部发泄出来，最后说累了，一屁股坐到易薇的凳子上。
贺烟头发蓬乱，坐在地上，眼神失焦地看着逆光的曾迎。
“我要报警！”贺烟咬牙切齿。
“去，你现在就去。”曾迎根本不怕她，淡定地说。
贺烟站起身，裤子沾上了地上的灰尘，脏兮兮。她胡乱用手理了一下头发，无济于事，头发仍旧乱如鸟窝。
眼角的泪汨汨地流了出来，贺烟用手背抹了一下，在脸上留下一道黑黑的影。
她全然未觉，抽噎着，打开门跑了出去。
曾迎不屑地嘁了一声。
黎晶晶被曾迎震慑住，静悄悄地从书架上拿出一只全新没用过的水杯，去水池洗了，又去门口的饮水机接满水，小心翼翼，满脸堆笑地给曾迎递上去：“喝点水吧，说了那么久，润润嗓子。”
曾迎斜她一眼，还挺懂事。
接过水杯，抿了一口，曾迎手一挥，示意黎晶晶出去。
黎晶晶秒懂，立刻退出去了，临走时想把桌上的手机抽走，刚伸手，被曾迎一瞪，只好把手缩回去，怯怯地退出寝室。
寝室终于安静下来，只剩易薇和曾迎。
易薇把黎晶晶的凳子拖过来，在曾迎对面坐下，两人膝盖相碰，相望着，齐齐笑了一下。
“手疼吗？”易薇捧起曾迎的手，她刚才看见贺烟为了对抗曾迎，一直在反推曾迎。
贺烟的指甲长，不知道有没有掐进去。
“嗨。她那点战斗力怎么伤得了我。”曾迎满不在乎地把手抽回来，伸到易薇眼前，正反都给她看，“是不是完好无损？”
易薇笑着拍开她的手：“得意。”
“就是得意。终于干架了，太爽了。我憋了好久了。”
“怎么提前回来了？不是下周一才回来吗？”易薇拉开抽屉，取出一个茶包，是曾迎爱喝的绿茶，丢进曾迎刚才喝水的杯子里。
曾迎欢天喜地地端起杯子，看着茶包缓缓浸出茶液，说：“我上午候场的时候，一个cosplay的朋友跟我说的。她当时也在玩手机，在一个群里看见的，知道我和你好，拿给我看。我这才知道，贺烟那个狗人，发在群里，还发红包叫大家转发。”
“她还报警。她报啊，我看她造谣发布别人隐私照片这种事该不该人人喊打。”茶液浸出来不少，曾迎喝下一大口，清新中带点涩，就是这个味道。
“再说了，我可没打她要害部位，就抓了她的头发，伤都算不上。”曾迎喝完一杯茶，笑嘻嘻地把杯子推给易薇。
易薇接过杯子，宠溺地问：“还要不要？再给你泡一杯？”
“要。”曾迎轻轻捏易薇的脸。
易薇起身在书架上拿下一个马克杯，这是专门留给曾迎用的，图案是曾迎喜欢的艾尔莎。
尔后，易薇挑出绿茶茶包，放进杯中，又去饮水机处接水，晃荡水杯，直看到茶液都浸出来，这才递给曾迎。
曾迎舒舒服服地喝了一口，夸张地说：“好喝。”
“哪有那么好喝，普普通通的绿茶。”易薇笑她。
“这种感觉就是很好啊。和杨齐的感觉不一样。感觉我们是一个人。”曾迎放下杯子，勾住易薇的脖子，用头蹭她的头。
“杨齐不吃醋啊？”易薇还是笑，和曾迎在一起是最放松的。
“嘁，他敢。我说回来干架，他开着跑车一路飙车把我送回来。”曾迎又恢复大姐大的派头，拍着胸/脯大声说。
说到开车，曾迎又想起什么，摸出手机，点进学校论坛。
在等待加载的时间里，曾迎对易薇说：“我回来的时候，在学校论坛看了下，好多关于你负面的帖子。我叫杨齐赶紧去学生会那边删帖去了。”
易薇凑到曾迎的手机屏幕上，加载完毕，跳转出来的帖子干干净净，没有任何与她相关的新闻。
“这杨齐效率还挺高。”曾迎点头夸赞。
易薇端起曾迎刚喝过的杯子，给她添水。
有曾迎真好，真的很好。
这一个上午，曾迎窝在易薇的凳子上，和易薇讲着cos的好玩事，易薇贴着曾迎，就静静地看着她笑，享受难得的，两个人的时光。
贺烟乱着头发，朝辅导员办公室跑去，路过操场的公共厕所，贺烟顿住脚，跑进去打开水龙头，以手作瓢，浇在自己头上，一直浇到头发根根滴水才作罢。
接着，她又把水舀在自己身上，淋在裤子上，天蓝色的牛仔裤一沾水就颜色变深，紧贴在腿上。
做完这些，贺烟又对着镜子左右看，保证自己看起来很像被人用水泼过，这才心满意足地朝辅导员办公室慢悠悠地走去。
一路上，不少学生驻足观望，好奇地打量着贺烟。
黎晶晶宅惯了，这一下子出了寝室，都不知道去哪，只能在寝室楼下的大树旁坐着，无聊地数着来往的人数。
——
杨齐把曾迎送到寝室楼下后，对着后视镜整理了一下头发，这才掉头开向学生会办公室。
学生会那几个小人，拿着鸡毛当令箭，整了个论坛出来也没憋出好屁，天天整些八卦，还是让人难堪的八卦。
杨齐早就想治治那几个趋炎附势的小人了，要不是曾迎喜欢看论坛八卦，他怕他一整，曾迎就没有看的了。
南校区的行政楼，爬满了爬山虎，遮天蔽日的绿色像梦境森林。
杨齐锁好车，从垂下来的爬山虎中穿行，窜上二楼。
很久没来过这边了，老旧行政楼的布局让杨齐好一番找，才找到学生会办公室。
他大刺刺地推门进去，正好碰见一个男人出来。
杨齐身高180，男人比他还高出一小截，这使得杨齐莫名感受到一种压迫感。
男人逆着光，白衬衣，长西裤，和卫衣连帽衫的杨齐不是同一类装扮。
杨齐在仔细打量男人的脸，这是一张无可挑剔的脸，同类都要夸赞一句“好帅”，忽然之间，杨齐把这张帅脸和大脑里的名字对上号。
这不是周奈吗？！
他来这干嘛？
周奈虚虚地看了杨齐一眼，很轻，像扫过浮尘，全不在意。他仍旧立在门口，等杨齐给他让位置。
飞扬惯了的杨齐侧身，让周奈先过。周奈并不推让，直接与他擦身而过。
杨齐挠挠头。
曾迎叫他帮忙打探一些周奈的消息，他倒是能打探，只是都是富二代圈子里的七八手消息，真真假假，也搞不清楚。
算了，先办曾迎交代的大事吧。
杨齐两步跨进去，直接发难：“你们谁管论坛。我要删帖。”
一个戴着眼镜的圆脸女生从电脑里抬头，脆生生地答：“只有违反论坛公告，才会删帖。没有违反的，不能删帖。”
“我管你这么多？直接删了。”杨齐晃着车钥匙，拖过一张凳子就坐。
圆脸女生还想说什么，她旁边一个年长一点的女生碰了她的胳膊，示意她闭嘴。
圆脸女生就此改口：“你要删谁的？”
杨齐嗤笑，这些人就是软柿子好拿捏。他晃着腿，报出易薇的名字。
圆脸女生诧异，上下打量了杨齐一下，说：“已经删过了。”
“谁删的？”除了他的曾迎这么关心易薇，还能有谁？
“我。”身后突然响起声音，很有魔力的声音，杨齐不自觉停止晃腿，规规矩矩地回头。
周奈正抄着手，站在门口。
这一次，周奈的眼神很严肃，打量中带有考量，研判之余，还有雄性的占有欲。
杨齐咽了一下口水。
不知道怎么的，这个眼神像雄性的战争。
周奈这是吃醋么。
易薇和他又没啥关系，他纯属帮自己的宝贝曾迎啊。
杨齐后踢凳子，同时把自己从凳子上拔起来。
在经过周奈身侧的时候，杨齐感觉到周奈的眼神更重了。
杨齐玩心大起，偏头对周奈说：“我替易薇谢谢你啊。回头我告诉她，谢了啊，哥们。”
他顺手大力拍了拍周奈的肩膀，拍下去的一瞬，杨齐拍到的是周奈紧绷起来的肌肉。
而周奈的嘴角几乎同时抿紧。
杨齐收回手，心底隐约觉得过了，但玩笑已经开出去了，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他轻快地下楼，走到车边，正准备上车，忽觉背后有眼光在刺。
杨齐扭头朝楼上看去。
二楼楼梯口，周奈的身影立在那里。
爬山虎缠绕窗边，层层叠叠的绿色，他是绿色梦幻中的一点白。
杨齐对他笑笑，拉开车门，上车。跑车的声音喧嚣，杨齐在喧声里嚣张地冲周奈挥挥手以作告别。
直到车跑远，周奈才收回目光，掌心隐隐作痛。
他摊开右手掌一看，握拳太过用力，不知何时，指甲将掌心掐破了。
周奈在楼道口站了一会，老行政楼的隔音不太好，隐约透出二楼办公室的讨论声。
“喂喂喂，刚才两个人为了易薇来也。”
“一个是杨齐，好帅啊。一个是周奈，也好帅啊。”
“今天值了值了值了值了。”
“你们说，易薇会选谁啊？”
“我觉得是杨齐。”
“为什么？明明周奈更帅。”
“周奈是帅，可是周奈之前那么多绯闻，简直了。还甩过于思楠。啧啧啧啧，我要是易薇，我肯定会觉得降不住。”
“也是。但是我之前好像见到过杨齐跟一个女生在一起。”
“哇擦，这么大瓜？杨齐也到处钓啊？”
“嘻嘻嘻，今天好值好值。”
周奈听了一会下楼，家里的劳斯莱斯已经在校门口等着了。
他上车，惯性拿出手机看看论坛。
这成了他最近的新习惯，定时刷新论坛，看看有没有什么与他相关的爆料。放在以前，他并不在意这些假假真真的爆料。
有一条刚发的帖子。
“周奈和这个女生是不是有点什么？我碰到好几次了，今天课上周奈还问她浴巾好不好用。”
下面的配图是他和易薇在图书馆看书的照片，还有他在课上提问易薇的照片。
周奈条件反射地拨通学生会办公室的电话，很快，那个圆脸女生的声音传来：“喂，你好。”
周奈沉默了一会，将电话挂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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