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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康二功仙逝新楼,苏老二又当民师。


  康二功的楼是康大功给他盖成的,很快他便挪了进去。他一个人住在足有半亩大的院子里,和他平时开玩笑的人都对着他的面儿问:“二功,你一个人住那么排场的宅子,你要是死了留给谁呀?”

  康二功总是脸一拉,说:“现成的人,但不会留给你”。

  ······

  时间长了,康二功也听到人们说,孙老头儿还给他争过这个宅基地,他便一肚子的不愿意,内心里他总是骂孙老头:你们孙家算蛋了!敢跟俺老康家来争?

  那天下午,康二功闲溜达,他在村子里转来转去,最后就转到孙老头儿的小楼前。

  正好孙老头儿从市里回家办事,那时刻,他正好站在东面的阳台上东张西望,大有”一览众山小“的豪情。

  他看见康二功远远地走来,心中不免升腾一股气愤。要不是李支书答应给他家老二孩子弄个预备党员的证明,让他去市里的交通局上班用,他是不会把那四孔石窑的地方让给康家的。

  想到这里,他故意拉拉自己身上那土色的呢子大衣,把身子往阳台的边缘挪了挪,心里话:康二功,你那个屌样子,恐怕这一辈子也难穿上这妮子大衣了。

  康二功不是穿不起,而是没有女人的家庭,没有女人的呵护,没有女人的衬托,男人总是邋遢的出格。

  康二功大概也看见了孙老头的用意,他从心里十分看不起孙家,再加上和他争宅基地的事,当时,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他抬头看着孙老头儿的脸喊道:“老孙”。

  孙老头儿没有答应,但他用眼睛看着康二功,他是在用眼光说话:我懒得理你!你喊我弄啥嘞?

  康二功见孙老头没有答应自己,并且居高临下地用那种眼光在看着他,他不知道从那里来的耐心,又喊了一句:“老孙”,这一句比上一句的声音要大得多。

  这回,孙老头儿摆着他那大架子,慢条斯理的问:“你喊我·····?”

  他把那个“喊”字拉的好长好长。

  “我是想问问你”,康二功就站在那孙老头儿的脚下,很庄重的样子。

  “问我啥”?孙老头儿也认真起来,他以为是康二功要询问他城里的什么事情。

  “我是问你,你啥时候死嘞?!”康二功一板一眼地问。

  康二功还站在那里不走,他要看看孙老头儿是啥反应。

  孙老头儿好像头上被泼了一盆子的屎尿,他愣了一下立刻转身消失在阳台上。

  ·········

  第二天早上,村里传出了康二功死了的消息,是无声无息地死在那新盖的,漂亮小楼里的。

  因为他没有家小,康家人很快就给他办完了后事。

  那天办完后事,天已经黑了下来。最后走出那半亩大宅基地的是康大功,他怀着一颗复杂的心情上下楼都仔细看了一遍,然后把所有的房间都锁了起来。他站在院子里好长好长的时间,好像在回忆着什么,又好像再运筹着什么大事。

  康二功的离世对康大功来说,某种程度上也算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了,但起殡的时候他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掉。但此时此刻,他的眼睛潮湿了,含在眼眶里的泪水只要他一挪动身子,便会打在地上,他觉察出自己有生以来的孤单,那不单单是肉体上的,更是来自心灵深处的一种感觉。

  他可怜起自己来,漆黑的夜晚突然有一个可亲可爱的,可恼可怜的人影一下子出现在他的眼前,那人好像就是他的闺女康素贞。

  含在眼眶里的泪水终于滑落在他的脸上,又打落在那生硬的水泥地板上。

  康大功站的两腿发软了,他锁上大门把钥匙串在一起,紧紧地揣进怀里,迈着沉重的步子消失在那深深的夜幕里。

  ·······

  大学生活很快就结束了。那个时代,用藤子京的一句话说,就叫:“政通人和,百废俱兴”。

  按照当时那里来那里去的原则,我毕业后先是分配到了堰县,一个星期后我接到了当时乡教育办公室的通知,让我去教育局领调令。

  那天,到了教育局三楼人事科办公室,那里已经挤满了领调令的同龄人。

  办公室里一个女声,她喊一个人的名字就有一个欢快的声音答应,我是最后一个被喊到名字的,我站在那女人的面前,她上下打量着我,问道:“你就是李志栓”?

  “嗯”。

  她的眼光在我的身上打量,好长的时间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是你的调令,你回去准备一下,按照这上面报到的时间来给我搭班”。

  当时,我不是很理解她的意思,当我接到调令,见上面写的分明,我的工作单位就是教育局的人事科。

  由于刚参加工作,我工作的积极性是天一样的高,对于我这个世代农耕子弟来说,能走到这份天地,只有一丝不苟,勤奋工作才是最富有,最完好,最无悔的人生。

  开学半个月后,各乡镇教育办公室按规定都在一周内,把本学年的基础报表送到教育局各个科室,需要往人事科送的是当年的《教师基本情况报告表》。

  那时农村的教师有两大组成部分,一大部分是民办教师;一小部分是公办教师。当时省里已经出台了一个大龄民办教师通过考试可以直接转为公办教师的政策,所以当地乡政府和乡教育办公室对民办教师这一块儿是很敏感的。

  那一天,我在办公室里收缴《教师基本情况报告表》。到了快中午的时分,小黄乡教育办公室的一个工作人员走了进来,那人很健谈,一进门就上前拉住我的手:“哎呀,老乡,老乡,以后咱乡里的工作可是需要你多多关照呀”。

  他停了一下又说:“早晚你回家了往咱教育办公室院里拐一拐,我们一块儿吃个饭------”,在后面的交谈中,我知道了他姓刘,是小黄乡教育办公室的一位领导。

  别的乡镇送来的表册我只是翻上几页,看不看都是一样的,因为刘老师那样的亲近,再加上小黄乡那报告表里一定有教过我的老师,我便有了好奇心。我先让刘老师坐下,翻开那本《教师基本情况报告表》看了起来。排在前面一部分是全乡的公办教师,公办教师后面是几个“代课教师”,那都是户口问题已经解决进入了公办教师的行列,但还是“工人”的身份,当时的说法是“以工代干”,在那一部分,我见到了薛照东的名字。

  “我们村学校里这几个老师都是教过我的,他们都可敬业·····”,我一边看着那本册子上孙家屯小学里教师的名字,一边对刘老师说。

  “那是,那是,都是实在人,以后他们有啥事需要照顾了,你尽管说”,刘老师对我说。

  “前几年俺村小学里,有一个叫苏老二的,他在学校时间不长,他的学教的是很好的”,我忽然想起了苏老二。

  “知道,知道,知道那个人”,刘老师说。

  这时,忽然那女科长从外面走了进来,她来不及跟刘老师打招呼就对我说:“小李,你快点上四楼,局长等着你落实昨天下午布置那民办教师‘教材教法考试’的事”。

  我连忙把手中的那份报告表往桌子的一边一推,对刘老师说:“你先放这吧”,然后就快步上了四楼。

  下午下班后,我在机关食堂用了餐,当我来到住宿楼下的时候,一眼看见上午那送表的刘老师站在那楼下,从他的表情上看,好像是在等我。

  刘老师迎上前对我说:“你上午说的苏老二的事,因为你们村里的情况太复杂,没有办法往你们村学校里安排,我们已经把他安排到大塔村的联校了,联校离你们村只有一沟之隔,不到二里地,你看这样中不中”?

  我当时把上午说的关于苏老二的事都忘了,但眼前这样的安排真是我巴不得的。

  “那就好,那就好”,我一时难以表达我的兴奋。

  “只是现在还不知道苏老二具体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他愿意不愿意去学校当民办教师------”。

  “一定愿的,一定愿的·····”,我语无伦次地保证着。

  “那你通知他吧,他啥时候回来啥时候就去学校,村里和学校里我都说好了”,刘老师说着从他的手提袋里又拿出一份报告表对我说:“上午交给你的那份报告表作废吧,这是我们重新制作的一份,上面有苏老二的名字”。

  我连忙接过来,刘老师见一切都很顺利,便要往回走,说是要搭去小黄乡最后的一趟班车。

  临分手,刘老师又嘱咐我:“下周‘教材教法过关’考试的准考证,你可记着给苏老二弄一份啊”。

  ······

  就这样,苏老二又去学校当了一个民办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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