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人肉粽子
看着挤在人群里的苏异，苏问秋忽然想和他一起去排队，是以不顾人群拥挤，独身挤到苏异身边。
苏异见人过来，嘴角带笑，抬了一只手帮他挡着太阳。
“不热吗？”
苏问秋摇头，注意力却被粽子的清香味道吸引。
目前的摊子不大，只有店家一个人在忙活，那店家长得胖乎乎的，系着沾满油污的围裙，脸上油光满面，带着笑容看着十分亲和。
第一锅刚刚煮好，热气腾腾地倒在一个大笸箩里，数量不少，但仍旧在双苏前门就卖完了。
“生意这么好，看样子这家的粽子口碑不错！果然绝味往往藏在市井之中，今日我们有口福了。”苏问秋盯着前面的粽子蠢蠢欲动。
苏异一笑上前对店家说包十只粽子，那店家笑眯眯地答道：“好嘞，稍等一下。”
很快第二锅粽子出笼了，店家麻溜地给他们用草绳绑上十个，才收了钱，说声“客官慢走”，便继续忙了。。
苏问秋坐在原来的石头上，瞅着自己手上的一串粽子，问：“十只，咱们两人吃得完吗？”
“难得你喜欢，吃不完可以泡在井水中明日再吃。”苏异摘下一个帮他剥开。霎时间粽叶的清香与糯米肉馅的咸鲜一齐弥漫开来。
“你早年行走江湖潇洒如意，看不出竟也是这般会过日子。”苏问秋笑眯眯接过半剥开的粽子，看着苏异说道。
这粽子包得委实不错，粽叶新鲜，清香四溢，糯米粘糯弹牙，裹在中间的肉馅酿制的也十分入味。
苏异也给自己拨了一个，道：“是要比酒楼中的强上几分这肉的口感不像是猪肉，难道是什么野味？”
“是啊，吃起来好像不是猪肉……”苏问秋随口答着，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太对劲，细细品尝了一下：“等一下！”
“怎么了？”苏异鼓着嘴，怔然看着他。
后者正朝地上把嘴里的粽子吐出来，一边吐，一边告诫苏异：“别咽，先别咽！”
随后他把粽子的肉馅全部倒在平滑的石头表面上，捡了一截树枝在其中拨来拨去，仔细检查。
很快他就看出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对苏异叫道：“把嘴里的粽子吐出去，阿异！”
苏异早在苏问秋发现不对劲儿的时候，就把口中那些吐了出去。
“怎么了？粽子有问题？”
“那馅料是人肉！”
“可做准吗？”
回忆着店家那张憨厚的面貌，苏异有些恍然，他在江湖游走多年，看人未必全然作准，倒是也能看个八九不离十。
苏问秋没有回话，只拨拉了几下肉馅给他看，虽然肉馅剁得极为细碎，但有些东西是没办法掩盖的：“如果是杀人烹尸，那么凶手为了毁灭尸体会连着皮肤一起剁碎混到馅料里面，看到这个纹路没有，是人类皮肤上的纹路。”
苏问秋指着一处小块的熟肉道：“人是有些地方是不长毛发的，但是会有微小的纹路，譬如手掌，这是只有人才有的特征！”
苏异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二人都有些心有余悸心有余悸，差点就吃进肚里去了。
“得赶紧报官。”苏异说道。
“我还想着晚上的皮影戏你呢。”苏问秋苦笑一声。
“若是庙会照旧，我们再来看。”苏异从不远处的茶棚端了碗白水过来，给苏问秋漱口。
待苏问秋喝了一口吐出去后，自己便用同一只碗也喝了一口水漱口，苏问秋看着苏异的动作登时脸便红了。
回忆初见时的苏异清冷傲然，对比现在仿若变了一个人一般。
苏异用邬寐在衢州府给的那只机关雀将事情大致写下来传递给林樊。
林樊来之前，苏问秋果断用上次程大人留给他的令牌勒令店家不许继续售卖，店家被吓得够呛，问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他的粽子吃坏人了。
一旁等着买粽子的百姓也是一头雾水，七嘴八舌地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二人皆是闭口不言，人肉粽子这实在过于骇人，只怕说出来会引起民众恐慌。
实在被问的没有办法，苏问秋只好说道：“官府办案，与尔等无关，待查询清楚自会像你们说明。”
“什么案子啊，非要在这个时候抓人？”
“老郝多好的人，能犯什么事儿？别是官府搞错了吧。”
“抓人归抓人，让我们先把粽子买了，我银子都付过了……”
“是啊，每年端午我家老爷夫人就等着吃老叶的粽子呢！”
看来这些百姓真的十分追捧这家的粽子，面对他们七嘴八舌的非议，苏问秋有点控制不住场面，频频向苏异投去求助的眼神。
苏异站出来说道：“这粽子里的肉可能是病猪，你们最好不要吃！现在官府要查他是否愚弄民众，甚至有投毒之嫌。”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情绪高涨起来。
“病猪，你们确定吗？”
“我已经吃了两个了，会不会得病！”
当然，也有人并不在乎：“这也没啥大不了的，往年家里病死的猪埋了可惜，谁还没吃过病猪啊！”
这话竟然还有不少人赞同，苏问秋觉得自己听到了可笑的笑话，人体内摄入有毒素微量并不会有不适反应，但会累积在肝脏和肾脏里面，总有一天会成为隐疾爆发。
店家一脸无辜的哀求道：“差爷，你们不要乱讲好吧？我的肉都是从城北的冯屠户家买的，他家伙计亲自送的，全城百姓吃的都是他家的肉，怎么可能是病猪肉，小人一向老实本分，您这么说，不是坏我的小本生意吗？”
百姓们虽然买不成粽子，却都留下来看起热闹来，把粽子摊围得水泄不通。
二人不便多说，是以苏问秋对店家道：“麻烦你先把铺子收了，具体事宜等官府的人到了再说吧。”
店家长长地叹了口气，似乎自认倒霉般的开始收摊子。
趁这时候他问苏异：“有没有告诉林捕头把我的东西带过来，待会进去搜查万一发现尸体，也好有备无患。”
“已经通知过了。”
苏问秋又问：“你看着那个店家像是凶手吗？”
苏异摇了摇头：“看他的反应似乎是无辜的，或许藏着什么隐情也说不定。”
苏问秋沉吟道：“怎样的隐情？”
“他是一个几位暴虐，且部分善恶之徒！在他的心里没有正邪之分。”
“听你这么说来，想必他大概是无辜的。”苏问秋沮丧说道：“也不知是好运还是霉运，我们两个第一次出来看庙会也会遇到这种事。”
“左右都算是走运吧。”苏异安慰道。
苏问秋低声骂道：“哼，想起适才进口的东西就恶心，这粽子就应该给邬姐姐去吃，省得他整日抱怨生错错男儿身，还要没人控制食量才能保持身形，给他一个粽子，保证他几日不想吃饭。”
“你唤他姐姐越发顺从了。”苏异瞧着他那气鼓鼓的小模样笑道。
“初时确实难以启齿，但我若此唤他他会高兴，而且他整日着女装，身形气质也少有女子能与其比肩，便也就习惯了”苏问秋看了看苏异，又补充道：“不过，这些的前提须得是在他不说话的时候。”
“你觉得他很好看？”苏异眯眼问道。
苏问秋背脊一凉，迅速反应说：“没你好看！”
说完脸又是一顿爆红，暗中埋怨自己嘴快。苏异笑而不语。
没过多久，一队小捕快从远处抛过来，从两边张开双臂把百姓与摊位隔离开。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邬寐竟然同林樊一起来了。
邬寐娇笑道：“端午佳节，问秋穿得这般俊俏，是来游湖的？怎生遇到了这档子事儿？”
苏问秋一阵窘迫。
苏异却道：“你缘何同林捕头一同到了？”
“自然是与家眷同过端午。他昨日便宿在了我秦风楼”邬寐笑着搂住林樊的手臂，难得林樊并没有躲开，只是面色带着些羞臊，却因皮相黝黑而不易被察觉。
“我们自然同你们一样是来这庙会过节的，携家眷。”苏异一反常态的笑意，让邬寐觉得有些并不适应。
他默默更加偏着苏问秋挪了几步，问：“这个杀胚对你下手了是不是！”
苏问秋不知如何回答，只能摇头道：“没有没有！”
瞧着少年羞臊的表情，邬寐咋舌地上下打量苏异。
“禽兽！”
苏异面色骤变，若不是那店家收拾好了摊子，说可以带他们会自己家里的店铺去，想必邬寐是逃不过一顿揍了。
到了地方，邬寐和林樊主动开始询问店家相关事情；苏异与苏问秋二人则在铺子里开始搜查。
店铺素日里就是卖一些小吃，时值五月节店家才关了铺子去西泠庙会卖粽子，蹭个人气儿。
店铺后面就是厨房，推门进去，没有看到被大卸八块的人体和满地的血污，相反，是干净的灶台，有刚刚包好的粽子，烤好的荷叶糕，墙角成堆的糯米和面粉，还有一大盆正在腌制的馅料。
苏问秋剥开几个还没煮的生粽子，拨开看看，生肉更好辨认一些，看完之后他又闻了闻。
“可有什么发现？”苏异问。
没等苏问秋回答，邬寐也从厅堂到了厨房，明显是觉得询问店家有些枯燥。
“你们发现了什么吗？”
“难怪那馅料那么香外还有一股很重的香料味道，都是用来做药膳的中药材。另外里面的肉，都是人肉。”
邬寐闻言一阵恶心，突然捂着嘴干呕了几下。
“你怎么了？”苏问秋关切问。
苏异看着邬寐弯身时候颈侧的青紫，低声道：“他阴气重，许是昨夜春风一度，有孕了也说不准。”
半晌苏问秋没有反应，苏异低头去看，就见少年正用陌生的眼神望着他，他才自知，竟然把心里话讲了出来，面上少有的一阵尴尬。
邬寐终于恶心完了，然后问道：“你们俩该不会是以前吃过人肉吧？如何一下子就尝出来不对劲了？”
“怎么可能！”苏问秋道：“不过是口感不对罢了，广陵府四周的野味我都吃过，自然会记得口感，若不是野味的话，事情便是不对劲了，自然要仔细查看一番，入口东西自当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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