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承接
时值深秋，一场带着寒意的雨淅淅沥沥地落在了朱红色的鸟居上。绑着注连绳的参道被人清扫干净，水滴落的清脆，就像天然的乐声。
一队穿着深蓝色族服的年轻人慢慢走上神社，领头的青年在外面格外加了层羽织。天色由晦暗跳到明丽，远在外面执行任务的宇智波们纷纷回来加入到这个队伍里，待踏上神社外面的空台，已经是片不小的阵势。
前族长、宇智波田岛迈出带着丝香火味道的大门，对眼前无数道肃穆的人影笑笑，“回来了，已经准备好了”
斑轻点头，“是，宇智波的属地已经兑换完毕，位于正北的神社先行修建出来，放上了封印和祈福用品。”
他深吸一口气，郑重道:“因而今日，我们来迁祖地。”
咚！
一滴屋檐的水珠落下。
风与雨在这时变得稀疏，隔着薄弱的水光，田岛看见长子无比认真的脸。他微微低下头思考一瞬，又抬起脸望向他的身后。除了紧跟着的泉奈，族内的年轻人都在站在那里，随雨幕变成沉默庄严的守卫。
……他的儿子，已经真正长成可以带领一群人的模样了。
虫鸣压抑，无声的气息交织在父与子间。泉奈沉得住气，他向后挥挥手，所有人都对田岛弯下腰，包括他。
斑则昂然地抬起脸。站在这里的不仅仅是一个儿子，还是一个忍族的族长，即便是前后的双重身份，他也不会低头。
“斑，这时我最后一次叫你的名字。”
田岛说，“我们从很久前就决定将宇智波交给你，你能做到将宇智波承接起来么。”
“不要先表态，仔细想一想，现在的局势，联盟的构成，宇智波真渊的存在。”
“宇智波斑，我再说一遍，你能将宇智波一族承接起来么。”
……父亲还是那个父亲。
泉奈想，在多少人还想着联盟要怎样建立起来的时候，他已经注意到新势力发展后可能有的立场和矛盾了。
轻轻颤动下睫毛，少年感觉一丝水滴划过眼睛，流到嘴边，凉凉的:他也将那个已经单独出去的女儿看作是整个联盟的首领，而非宇智波，抑或宇智波真渊。
所以哥哥的话……
黑发少年无声地敲敲手指，随即一松:
“是，我可以。”
斑说，让人丝毫不能怀疑其中的分量:“我能做到。”
顿时，田岛笑出了和蔼的味道。他主动拉开大门，神社拜殿内一群上了年纪的宇智波纷纷看来，背后的灵位层层堆起，代表一族的团扇家纹画在墙壁上。
“进来吧，参拜后我们就开启本殿，将石碑封印解开。”
田岛说，又扬声对外面的空地说，“还有真渊，过家门不入，你是要我生气么”
……父亲是不是因为卸下重担，变得活泼了。
我无奈地想，在宇智波的注视下来到队伍的最前方。刚刚是族内的势力交接不能介入，现在，则可以真正以宇智波的身份祭拜。
“这就来。”
“难得见你迟到。”斑伸出手，眼神含笑，“踏过阶梯了么。”
“每一步都没有落下。”
我说，主动站在他和泉奈中间，以长女的身份同时带领宇智波对死去的先辈行拜礼。大殿外挂着的铃松松响起，整齐的拍子在殿宇内回荡，年长的宇智波看着即将接过重担的年轻一代，忍不住老泪纵横:
“我们未能完成的，终究还是在他们手里做到了。”
“宇智波即将开始新的生活，若是死去的先辈们有灵，请保佑他们顺利。”
“惟愿联盟长长久久，我们已经受够战火。”
“新的生命将会到来他们是新的希望……”
“礼毕。”田岛说，指挥年长者们开始动手，“启本殿——”
☆
眼前的是块其貌不扬的石碑，上面刻着没有人能通读的奇怪纹路。斑皱着眉头打开写轮眼，随即不断变化勾玉数量，最后开启万花筒。
“那种能量的痕迹……随勾玉变化。难怪小时候看的和现在不一样。”
能够允许参看石碑的，都是宇智波内比较有分量的人。小时候因为身份观察过，现在又是万花筒的斑无疑是最了解它的人，话音一毕，泉奈和我就开启写轮眼，一点点解析上面的东西。
“情感。查克拉基础。”
“查克拉性质变化和转化的锻炼。”
泉奈用三勾玉看向最后部分，一字一句道，“想要开启万花筒，就要杀掉自己最亲近的……”
“……爱的人”
“开什么玩笑！”
平常从不会展现愤怒的少年怒火中烧，眼睛里勾玉红得滴血，“万花筒的开启怎么可能需要用这种方法！”
要是这是真的，那他身旁的哥哥和姐姐算什么！他们都是靠自己开启万花筒的！
已经看到那点的我和斑同时拍拍他的肩膀安抚，泉奈咬着牙转过脸说，“这是对我们宇智波的侮辱。因为想要力量就对亲人爱人下手……宇智波在族碑的记录中到底算什么啊……为了力量就不择手段的疯魔一族么……”
若不是在场还有田岛，他都想要问问，这块石碑究竟是不是真的了！
“实际上，早年还是有几个三勾玉的人，选择亲手杀掉自己的伙伴或家人开眼。”田岛动动唇边的纹路，神情不知是嘲讽还是难堪，“最后，他们要么受不了内心的折磨自尽，要么失败后大受打击很快就在战场上死去。”
“因此我决定减少族内观看石碑的安排，这两年，宇智波都是靠前人总结的方法锻炼开眼的。”
他说，有意无意地又望向唯一的女孩，眼前飞快闪过斑和柱间的脸，“我们确认情感力量可以促进眼睛成长，加之战火纷飞、开眼的条件很多，于是之后再未启用。”
这是个合理的解释。我点点头，“难怪万花筒记载那么少。三勾玉到万花筒也是靠积累的阴属性查克拉（瞳力）和强烈的刺激开的，不过相比之前，这个跨度要更大，对忍者心态的综合要求更高。”
不是我宣扬天赋，而是更有效率的查克拉提取和锻炼只能被少数人掌握。大部分的族人，在跨越这一关的时候，都没有办法将以往的积累化作临门一脚的付出。
死生之间压制力最强，我跨过了。
内心的抉择间痛苦最猛烈，斑跨过了。
所以我们才是万花筒。
“万花筒之后，还能看见什么”
田岛不准备继续这个话题，有新增加的医疗忍者队伍，他相信可以鼓捣出更完备和科学的写轮眼进化方法。
斑沉默一下，“不太清楚。”
我敲敲胳膊，看了眼他，“融合。”
“你、”
就在他急切着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我放下手臂，指尖冒出根精神丝线。淡淡的纯粹的精神力量一闪，斑似乎想起什么，急切道:“这个信息，也有可能是偏差的”
“笨。”
我摇摇指尖，“还没看出来吗，从头到尾的记录都是表面合理实则努力让宇智波往歪路走的。写轮眼已经被千伊确定为情感刺激下阴属性查克拉发生的变异遁术（血继），我们的眼睛可以承载它，靠血脉——这就能得出一个结论:
“本质上写轮眼的进化就是解锁阴属性力量上限的过程。”
“说什么两双眼睛融合成一对才能变成永恒万花筒，不过是力量和血脉不足，需要另一方的补充，才能再次进化罢了。”
和听到细节震惊在原地的泉奈与田岛不同，斑迅速反应过来，“是，精神力量和身体力量融合为查克拉。我们掌握的阴属性都应用在眼睛上，只要偏阴的精神力量足够多，就能补足……”
“至于血脉。”
他握住手，语气放得很轻，“在另一方足够强的时候，应该可以少点吧。”
啊，斑实在是个温柔的人。他根本就没有想到可以靠亲近之人的身体来进化眼睛。与他相比，我立刻就反应出这个条件后隐藏的血淋淋的要求……
“嗯。”
下意识地摩擦着指腹，我道，“还有我在。”
反正十八岁精神力量就会达到巅峰，到时候逆转虚实，就算强行改要求，我也会堆出个永恒万花筒！
“……”
斑看不到的地方，泉奈的视线在旁边人的小动作上一晃而过。他很聪明，大概能想到对方的意思:
唔……这可不行。单纯靠内桑做的话，那帮研究分子不是显得太废物了吗。火之国的老头子都可以让全城人献祭生命延寿，想要补足血脉，当然可以用其他的方式。
“父亲，我们有没有临近的忍族。”
田岛皱起眉，他也想到这个难点，不由得神态凝重，“据记载，宇智波自千年前来到火之国，就没有发生过分家……”
“我们严格遵守古制，加上一开始血继珍贵，连和外族通婚都比较少。后来才放开些。”
“我记得稻贺和千伊在研究写轮眼吧。顺便研究下人的身体也是应该的事。”
泉奈说，微微扬起的笑容下是难言的冷意，“待到有提取血脉共通的手法出现，可以对整个五大国来场大普查……”
他就不信，大海捞针也捞不出和祖上有关系的人，第一位宇智波总不会是从石头蹦出来的。
追查的东西没找到，反而让弟弟操心的事又多了一件。斑难得地感到头痛，“我们还是小心点，要是暴露出去，宇智波的风评就……”
“这个交给我，”泉奈毫不迟疑地打断他，又换上温和的口吻，“斑哥，还有内桑呢，就让弟弟为你们做点什么吧。”
知道这是让他待在联盟里不出门的要求，斑心里一软，“要不……我陪你”
“嗯那谁和内桑一起去风之国啊”
泉奈立刻反应到，双眼紧紧看着我，“联盟的安排才接上正轨，千手柱间忙着安排事物，千手佛间和父亲处理忍族，我负责规划，斑哥又在前两天接下宇智波的搬迁……”
千！手！白！毛！
……
肯定是他！
越说越低，有牙齿咯吱咯吱的声音取代了尾音。少年形状姣好的眉眼变得危险，在斑略带疑惑的询问里，田岛无奈地心里发出感叹:完了，看这幅模样，小儿子和千手扉间又要对撕了。
“嗯。”我承认了。
“呼、”重重地吐出口气，泉奈努力恢复冷静道，“内桑决定好就安排吧。风之国主要是建立危险武器的研究，千手扉间确实能帮上。”
“但，”他神色略有郁郁地道，“他是个再狡猾理智不过的人。虽然加入联盟忠诚度也有，为千手谋利的心思肯定不会消失……内桑，你要注意点。”
这话有意思极了。千手扉间为千手谋利，宇智波泉奈不会为宇智波谋么他突然的提醒，看起来是要彻底杜绝“首领”的私心力量。
……何等的决绝。
就算要把宇智波和千手都拉下水，泉奈还是选择提醒自家姐姐关于手下势力的分布。他无比了解斑，这些会让斑纠结的东西，都是属于他该解决的。
“放心吧。扉间会不出格地做事。联盟刚起步，内部的团结是所有人的追求。”
我摸摸他的头，很小很轻的一触，“你们也是，先好好发展，有什么问题卷轴联系我。”
根据联盟草创时的要求，首领外出时，联盟决议由各忍族族长一致通过决定，并以加密卷轴告知，首领拥有一票否决权。
添加精神烙印的卷轴不会被修改，下发的大印在我手中，忍族的领头是最强大端正的两族……若是这个条件我还不能放心的走，联盟才真的要废了。
“那，平常没有问题可以联系内桑吗。”泉奈说。假如是之前的他，很有可能会闪着皮卡皮卡的眼睛，带点撒娇地问。
——可现在的他完全没有那个意思，只是轻缓的，有种被安抚后的满足。
“当然可以。”
我对他说，又看向石碑，“石碑的文字是古老的文字，只是靠力量印记向宇智波传递信息。我有个猜测需要验证……可以让我先拿走么。”
田岛主动询问自己的大儿子，他不是族长，无从做出决定。斑敛起表情思考片刻，缓缓道，“是借出的话，我以个人名义担保，可以。只是首领，研究却会是我们宇智波的奉献。和其他忍族交流的秘术一样，我们需要联盟记录在案的贡献。”
“好，事情本该如此。”
合着田岛欣慰的眼神，我提笔写下相关的借出约定，盖上印章。收到文书的斑将轻飘飘的东西握在手里，那瞬的感觉有些新奇，更多的则是异样的味道:
一种令人安心承诺。
斑莫名地想:那可真是，漂亮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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