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变化不像变故那样突然
鸢田絮被他这话和语气说得差点儿哭出来，心里梗了一下，抽出手从他怀里仰起头来，看到星屑微微泛红的双眼以及那慌乱的神情，抬手就一左一右揪住了他的两只耳朵，想拧一拧，又心软地松开揉了揉他绷紧的下颌。
“我说的话你是不是都忘了？我以前说的谁是我的宝贝来着？我若是怕你，还会天天和你同床共枕？还会跟你生孩子？夜兔是什么样子我知道啊，但你是什么样子我更加清楚，你和星麓是不一样的，你是有底线的人，就比如说以前藤堂新一再怎么惹你生气你都不会跟他动手，因为你知道……”
“藤堂新一是谁？”星屑听着话微微翘起的嘴角顿住了。
“……就是以前给我治伤那家医馆的长子啊。”
“你怎么还记得那地中矮的名字？”
“因为我记性比你好！”鸢田絮还是抬手又拧了一把他的耳朵，酝酿的情绪都被打断了，又好气又好笑道：“别打岔！”
“好。”
“因为你知道，夜兔力量的破坏性，所以你不会滥用它，你为了让我不被吓到所以一直都很好地在控制对不对？”鸢田絮去捏了捏他坚实的臂膀，叹道：“我在烙阳也算生活了好几年，和江华姐也经常聊天，我真的很清楚夜兔是怎样的存在，你的手可以很轻易地打断几人合抱的钢柱，但是你用它抱我和星知的时候又很轻，做出来的饭菜也很好吃，你的腿可能连航站楼的合金门也能踢开，可你也只是用它踏平了我们一家要走的路……夜兔的力量在你身上是保护的力量，不是破坏的力量，所以啊，很清楚这些的我，又怎会怕你呢？”
星屑重新把鸢田絮的手臂箍在怀里，咬牙道：“好好说话，不要乱摸，我其实控制地也不是很好。”
“你这个……”鸢田絮被禁锢了行动，恨不得上前去咬他一口，但怕把这天又给聊偏，眼见星屑精神起来了，还有心情跟她搞腻歪，于是把话题转了回去继续道：“接着说吧，那之后呢？”
仿佛也是说过了最难以启齿的地方，星屑表情轻松了很多，轻呼一口气道：“那个时候我就肯定他精神不太对了，因为他准备也来杀我，他以前是打不过我的，我想制服他带他去看看脑子。可明明不吃不喝好几天的人是他，但被揍趴下的人却是我，后来可能我满脸血的样子刺激到他了，他神志恢复了那么点，发现自己做了些什么之后愣了好久，把我提到医馆以后就再次失踪。”
“之后我就知道了宇宙里出了个新海贼团，那名字一听就知道是他，他屠了的那颗资源星，就是当初我让他一个人去的那一颗……他变成那样大概和那里有关系，只是我后来再去看，却什么也查不出来了，我跟着他那个团的行踪找到过他一次，结果又是差点被打死，那次帮我挡灾的是他们团几十上百的团员，从那以后我就知道了，他也不是真的想杀我，反而是我的出现会让他病得越来越失控，我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我明白该怎么做了，不就是避开吗，反正他知道我在哪儿，我也知道他在哪儿，人活着就行。”
“但是，之前他主动去烙阳了。”鸢田絮想了想，仰头问道：“也许，是病得没那么严重了？所以想找你聊一聊？”
“他去烙阳那一次，不管是为了我还是为了千鸟，我都不敢去打那个赌，阿絮，说实话，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人和事要比你和星知重要，就算是星麓也不行，我爹死在他手里的时候我都没有太大的感觉，还想着要去给他治脑子，但你们不一样，我没有办法想象……总之我不会再让那种事有机会发生了。”星屑是真不确定星麓病好没好，他如果再主动找他，他会尝试着先语音视频通话什么的看看。
鸢田絮知道星屑是从小就被放养着长大的，正如神威家正如烙阳上那么多夜兔家庭一样，父母常年外出任务，说不准哪一次就回不来了，孩子们有钱的会去私塾上几年学，没钱的就成日在街头巷尾厮混，亲情淡薄是常态，他对父亲的感情不如星麓很正常，或许这样淡薄的情感还有更多他没有说出来的原因，但他绝不是冷血的人，所幸他们一家现在很好，以后也会更好的，那些缺失的情感会在漫长的岁月里渐渐找补回来，凭着他们的相濡以沫。
“我有时会觉得自己很自私，只要我们一家都好好的，外面那些飘摇苦难，好像都不那么重要了。”鸢田絮闭着眼睛靠在星屑怀里喃喃道，“即便知道哥哥仍然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背负着回忆挣扎着，我也……不想因他而致家里出事。”
“下周末我带你偷偷去看看他。”星屑拍了拍阿絮的肩，“这些日子我偶尔也去看过几次，你哥好像当起了某个小姑娘的老师，看着挺上心的，状态应该也没我想的那么糟了，我们可以慢慢接触着看。”
“难怪我有一次闻到你衣服上有奇怪的香味，就是去吉原染上的？”
“啊，我都换洗过还能闻见？”星屑惊了，把人从怀里拉开看，咧着嘴角戏谑道：“难怪那两天你都对我爱搭不理的，你偷偷去闻我换下来的衣服？你是不是吃醋了？你怎么这么可爱哈哈哈哈……”
他家平时清冷地跟仙女儿似的女王居然会做这种小动作，简直萌得他不要不要的！星屑捧着她微红的脸蛋儿又啵了好几口。
“吃醋？不担心我怀疑你出轨吗？”鸢田絮扒拉开他凑上来的脑袋，认真问道。
星屑撩了撩垂到身前的头发，也认真回道：“不担心，因为我不会。如果你有了这种怀疑，那就一定是我做的不好才会让你失去对我的信任和安全感，我也许会担心你害怕，但我从来不会担心你怀疑我的感情，而我很自信我做的足够好，发自真心的东西，怎么会让如此聪慧的你感受不到呢？”
“你在夸你自己还是夸我啊？”鸢田絮觉得他有时候确实油嘴滑舌的，跟他心虚的时候完全是两个样。
“必然是在夸你！”星屑回手把吹风机拿过来递到阿絮手里，眼神亮晶晶地说道：“我们继续吹头发好不好？刚才感觉真的很好……”
“刚才？什么感觉？”
“唔……一会儿慢慢跟你讲，你不要捂耳朵不听就行。”
“……”
——
星知第二天起来就看到起居室里妈妈皱着脸嫌弃地在给老爹剪头发。
“怎么了怎么了？”看着地上已经堆成小山的头发，星知惊了：“我头发都长起来了啊！老爹你怎么把头发给剪了？！”
“哦，打结了梳不顺，就剪了吧。”老爹笑得一脸餍足，然后被妈妈扯了扯剩下那齐肩勉强能扎个小啾啾的头发，又道：“待会儿收拾完就去志村家。”
“待会儿？不去晨跑了？对哦！你今天都没去叫我起床，几点了这是……”星知连忙外歪头去看客厅里的挂钟。
“八点过吧。”妈妈把头发理得差不多了，撑了撑尚且有些酸软的腰，才又给他编起来，扬声对星知说道：“饿了吗？厨房锅里温着粥，有栗子和芋头，要是不够甜你自己再加点儿蜜糖。”
“好嘞！”星知一去不复返，声音远远地飘过来：“你们吃过了吗？吃过的话我就把剩的全收了啊！”
“先把牙刷了再去吃！”星屑中气十足地吼着交代了一句，然后扭了扭脖子伸了个懒腰，转头亲了一口阿絮，又笑：“舒坦，早就该剪了，感觉轻了好几斤，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
“哼，你收拾吧，我再去躺会儿。”鸢田絮咬着唇戳了戳这个罪魁祸首的脑门，撑着地板蹲站起来。
星屑连忙解开遮碎发的布，回身将人打横抱起，软声道：“我的错我的错，我应该第一时间就把头给剃了别让你看见，害得你还得起来给我又梳又剪的……今天你就别去了好好在家休息，腰还疼吗？昨晚上那一下我有点儿没……”
“你赶紧地闭嘴吧！”鸢田絮抬手把他的嘴给捂上了，瞪了两眼才道：“揉了药油没事了，今天我也得去才行。”
事实证明，志村剑很感激星屑给出的那盘录像带，但他也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跟星屑两个人在房间里谈了许久才郑重地将人送出了门，没有告诉剑道馆里的其他人任何情况。
直到两天后，新闻里开始一遍遍地重播航站楼有关最终调查结果的发布会，江户里关注这事儿的众人才渐渐不再挂心了。
果然还是传送装置故障意外爆炸导致的事故，而那半秒录像视频里的黑影则是航行记录仪因为受到宇宙辐射产生的间歇性显像失误。
幕府和航站楼共同针对这次事故予以了家属一笔相当高的赔偿金，连将军本人都亲自致函表达歉意，加上对相关人员的后续处罚，这事便就此落下了帷幕。
志村剑却没有因此就和其他遇难者家属一样揭过此事，他们一样悲痛，但他却仍有要做的事。
那笔赔偿金他一分钱也没有要，而是送去了尾美一尚有血缘关系的亲戚手里，而他渐渐减少了在剑道馆授课的时间，整天早出晚归，甚至有弟子看见了他同天人来往的行径，有弟子对此质问他也没有做正面回答。
而志村剑，却开始向周围人借起钱来，这些钱并没有被用于道馆建设，不知去向，于是开始有人闲言碎语了。
渐渐地，道馆里的门生陆陆续续地请辞，连待的比较久的塾头师范代们，提起这些事，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大人的闲言碎语直接让附近的孩子们也开始慢慢看不上横道馆家那两个同龄人了，孩子的恶意，往往是从孤立开始的。
少和那家的孩子玩，到时候他们家大人来借钱怎么办？看样子是还不了的啊，还招生呢，没见着塾头的工资都快开不起了吗？先不说剑道还有没有学的必要，咱们可不能拿钱扔进去打水漂啊……
直到二年级开学时，阿妙没有来，星知才知道他家已经困难地交不起学费了。
志村家没有向她们家借钱，星知在私塾里和阿妙玩的时候也没从她那儿看出来他们家的近况，她早上跑步晨练、上午私塾念书、中午吃饭写作业、下午帮老爹一起重操旧业制伞、晚上小公园的，都没什么空去“走亲访友‘了。
短短半年，志村家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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