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面见太后
宋异洲所说的，便是方才路上他没和程心宁商量便给了那车夫一脚的事情。
他自然是为了给程心宁立威，但是他也知道程心宁一向是个不爱别人多干涉她事情的人，因而他踹完那一脚之后，就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但没想到程心宁不仅没骂他，看起来情绪还不错的样子。
程心宁甚至还有点意外宋异洲会问这个，挑眉道：“怎么，你生气了吗？”
“我怎么可能生气！”宋异洲连忙道：“我开心还来不及呢，你愿意让我帮忙，说明你终于开始把我当做‘自己人’了。”
因为足够熟悉足够亲密，所以才默许他参与自己的事务，而不是像从前那样，借着“体面”与“善意”的名头，将他隔绝在外，不欠人情。
程心宁闻言，沉默了片刻才道：“你出手本来就是最理智的选择。”
她不愿在入宫第一日便与人产生什么纷争，但也不甘心就这么白让人算计，因而宋异洲出面无疑是两全其美的法子。
原来只是因为“理智”吗，宋异洲在心中苦笑了一声，原来不过是他想多了罢了。
但程心宁的话却还没说完。
“况且，虽然今日承了王爷的情面，将来王爷未必没有求人处，我自信多少也能帮到王爷一些。”说到这儿，她抬起头，对着宋异洲粲然一笑：“王爷，你说是这个理吗？”
她愿意让他帮她，也愿意将来帮他。
他们是同一战线的——这是她的承诺。
宋异洲终于释然地笑了出来，程心宁的言外之意，他怎么会不懂呢。
“你说的对，正是这个理。”他认真地点点头，忽而又半开玩笑道：“程心宁，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
“我最喜欢的，就是你身上这种自信。”
怎么听起来依旧不像是什么夸人的话……
程心宁正准备送他一个白眼，就见到前去太后面前通报的小太监迈着碎步小跑回来了。
“王爷，太后请您先过去。”他对宋异洲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又转头看向程心宁道：“抱歉了程小姐，恐怕您还得在这里等待一会儿。”
程心宁舒展地笑着：“无碍。”
宋异洲便先她一步，跟着小太监进了宫。
程心宁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太后居住的那座富丽堂皇的宫殿门外，却并没有因为无聊而四处环顾。
恰恰相反，她的目光一直垂直注视着自己脚下一方小小的区域，姿态也一直没有变化过。
皇宫她是第一次来，这里头对她而言新奇有趣的物事也很多，但是比起满足好奇心，她觉得还是时刻保持警惕比较明智。
她必须要让自己的礼仪规矩得让最挑剔的人也无法指摘。
这一切都落入了宫内一位嬷嬷的眼中，她满意地点了点头，走进大堂，对着太后耳语了几句。
太后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当真？”
“真真切切，我瞧了好久，那程家小姐连头发丝都没动过。”老嬷嬷赞叹道：“这个年纪，心性如此沉稳的，实在是少见。”
太后这才带着几分满意地点点头，又对自己面前的宋异洲道：“看来你的眼光倒是不错。”
宋异洲乖巧地笑了笑：“都是托老祖宗的福气。”
太后嗔怪道：“就你会说。”
那嬷嬷试探道：“太后娘娘，那现在是要将程小姐叫进来吗？”
太后还没说话，她身侧的长公主便忍不住发声道：“母亲，你就让人家小姑娘进屋来吧，这秋风像刀子似的，别让人家细皮嫩肉的姑娘家被吹伤了脸。”
说罢，她又忍不住看了眼歪在一边的清平郡主，颇为恨铁不成钢地道：“我们家清平但凡有人家程小姐一半的规矩，我都要烧香拜佛了。”
清平郡主见长公主拿自己跟程心宁比，愤愤道：“我可比她强多了，她只是惯会装模作样罢了。”
“清平！”长公主看不过眼，呵斥道：“你乱说什么呢。”
清平郡主的脸色当下就不好看了：“本来就是，我又没说错！”
长公主也不是个忍气吞声的性子，当下就要给清平郡主一下。
眼看两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了起来，太后赶紧咳了一声，打断了她们。
“好了，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一般见识。”
如果说太后最宠爱的子辈是宋异洲，那么最疼爱的孙辈便是清平郡主了，清平那娇蛮的性格，一多半也是她娇惯出来的。
长公主也明白这一点，只好收了手。
清平郡主得意地朝她撇了撇嘴。
太后急着要将这母女之间的事儿翻篇，便移开话题，对嬷嬷道：“好了，我看也差不多了，你去将那程家丫头叫进来表情。”
不多时，程心宁便也来到了太后宫中。
与宫外的极尽华丽不同，一走进宫内，程心宁便感受到一股肃穆典雅的氛围，脚下一张名家绣娘所绣的地毯一直通向大殿的尽头，那里的主位上端坐着一个个子矮小的老年女子。
程心宁盈盈一跪，“小女程心宁，给太后请安。”
“好孩子，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
程心宁顺从地抬起头来，向太后展露出一个少女的，敬慕且略带羞涩的笑意。
表现的知书达礼自然重要，但也不能过于古板呆滞，适时地表现出一丝不冒犯的生涩，才是最讨喜的做法。
果然，她这个笑容取悦到了太后，她脸上的笑意也诚挚了几分。
“这副模样，果真灵秀得很，快起来吧，赐座。”
程心宁干脆利落地站起身，按照尊卑秩序，找了个不显眼的位子坐下。
在起身的过程中，她早已将宫中的景象看了个清楚，太后的身边正坐着长公主和清平郡主。
长公主带着笑意看她，而清平郡主则是一脸愤愤不平，一双眼睛黏在自己身上，仿佛生怕自己跑了。
程心宁在心中叹了口气，这个姑娘怎么每次遇见自己都跟斗鸡似的。
那边，有宫女给程心宁端上了茶水。
太后瞧着她，与长公主耳语了两句，才又道：“早就听闻程将军有个了不得的闺女，如今得此机会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程心宁放下手中的茶杯，“小女不敢担此虚名。”
“有什么不敢，哀家看你就很好。”太后道：“对了，哀家还听闻你替你父亲在民事院当值，很是破了几桩大案子，可有此事？”
太后问的温和，似有褒奖之意，然而程心宁却拿不定她内里究竟是什么意思。
毕竟这个年代对于女子的要求，还是以端庄贤淑为主，自己这样抛头露面的出格行径，未必能真正得到认可。
程心宁揣度着太后的言外之意，一偏头，却恰好与宋异洲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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