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天人交战

解决完族长姐姐的事情，程心宁便打算收拾包袱回京城。

        毕竟这一趟来来回回也耽误了大几日的功夫，皇帝对程向东之案的截止日期很快就要到了，她必须在此之前准备好一切。

        然而宋异洲却像是猜到了程心宁的意图，在她收拾包袱时便找到了她，让她先不要回京城。

        “我会带着族长的姐姐回京，妥当安排好一切事务，将她送到堂上，再将你父亲好好的接回将军府。”他道：“所以你不用担心，安心在这里多待几天吧”

        程心宁放下手中的包袱，皱眉道：“为何？”

        不是她不信任宋异洲，而是她觉得，这程家族中相关的事情，最好还是由程家人自己来解决。

        “因为现在如果你出面的话，之前你所做的伪装就全部白费了，而那些想要致你与你父亲于死地的人，也只会将这份仇恨全都倾泻在你的身上。”

        “我知道。”程心宁闻言，展颜一笑：“但是我并不惧怕。”

        宋异洲张口欲言，却被她打断了。

        “此前我伪装出手足无措的样子，只是为了降低林国公府那边的警惕性，而现在问题既然已经解决，便到了我与他们正面交锋之际。”

        “不必，你现在最好还是保存实力。”宋异洲耐心听她说完，这才道：“我知道你对他们的无良行径十分恼火，但暴露自身实力，激起他们的仇恨，最终于你无益。”

        程心宁笑道：“我说了，世上恨我之人从来不曾少过，便是再多几个，我也不在乎。”

        她笑得恣意，宋异洲却陡然生出了几分心疼来。

        没有人会喜欢被人厌恶，她现在的潇洒背后，也不知是被多少次伤害磨练出的“铁石心肠”。

        但就算她真的不怕，他也不愿让她再多经受一次。

        “现在最好的结果，就是让这个族人自己以良心发现的名义向刑部翻供。”他道：“这些我都会安排好。”

        “我当然知道。”程心宁沉默了一瞬，这才继续道：“可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让他们查到背后的指使者是你，那不是平白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那又如何。”宋异洲轻蔑地挑起三分笑意：“我与林国公府向来不对付，乘机落井下石也很正常，他林国公府再不甘心，面上敢对我说一个字吗？”

        他说的表面没错，毕竟和将军府比起来，恒亲王府的确家大业大，而且恩宠无限，林国公府就算查出宋异洲来，也不敢造次。

        但就算再受荣宠，谁又会愿意好端端地给自己加深恨意呢……说白了，宋异洲还是想撇开程心宁，主动替她“背锅”。

        程心宁觉得自己的胸口流淌过一股异样的暖流。

        “你知道的，这才是最理智的方法。”见程心宁神色不明，宋异洲又补上了一句。

        她当然知道，而且也应该毫不犹豫地答应。

        以最小的损失创造最大的价值，这一向是明智之举，也是她的人生信条之一。

        但是不知为何，此时她心中历来无坚不摧的“理智”，却像是被那温软的心思给浸透了似的，沉甸甸的，让她张不开口。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说：“我们一起回京城，一起去面对那些恶意与危险吧。”

        但在宋异洲那灼灼的目光下，程心宁最终还是无声地点了点头。

        宋异洲如释重负地笑了，他之前还真有些怕程心宁会犟着回京城。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他道：“我回去后，会着人四处散播些关于你病体初愈，需要静养的，因而去了京郊的庄子修养的消息。等到你父亲的事儿风头过了，你再回京城。”

        程心宁又点了点头。

        宋异洲并没有发现她突然的缄默，随口又说了两句，便离开了她的房间。

        而程心宁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叹了口气。

        再等等……或许她就能鼓起勇气，将那些幼稚又可笑的傻话说出口了吧。

        第二日清晨，众人还未起床，宋异洲便带着梁九和族长姐姐离开了程家镇。

        而此时的京城也还在一片沉睡之中，并没有预料到即将到来的风暴。

        又过了两日，刑部的门口突然跌跌撞撞地跑进了一个中年女子，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她便扯着嗓子嚎了起来：“向东兄弟，我对不起你啊——”

        程向东入狱之事正在京中闹的风雨不断，因此路过之人听到她的话，都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原本怕闹出什么事儿，想要强行将这个女子拖走的衙役见到路人渐渐围聚过来，也只好暂时放下了上前提溜她的手。

        就在此时，一名刑部的长官好巧不巧地从门边路过，见状便停下了脚步。

        “咳咳，你是哪里来的无知夫人，胆敢在我堂堂刑部门口叫嚣？”

        那女子抬起头打量了一番那人的衣着形象，眼睛一亮，上前就抱住了那人的腿。

        “大人，上次我来刑部还见过你，你还记得我吗……”

        那位长官嫌弃地一甩腿，挣脱了她的束缚，轻咳两声道：“本官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们何时见过面了，真是荒唐……”

        说着，他抬腿欲走。

        然而，那女子却是出人意料地眼疾手快，在他抬起脚之前，便有一次连扑带爬地抓住了他的衣角。

        “大人，你真的忘了吗？上次林国公府的人带我来见的您啊，当时我给你讲了向东不孝的证据，还给您看了哪只象牙手钏……”

        那位长官还想要逃脱，但是却发现那女子的力气比之前还要大上不少，他根本就走不了。

        周围好奇的路人越聚越多，他的眼中几乎冒出火来，但顾着体面，又什么都做不得，实在是又急又气。

        “胡闹，泼妇，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赶紧放开我，我还要去判案……”

        就在这时，抓着他的那位中年女子一咬牙，终于憋足了力气，说出了那句在他往后的生涯中都难以忘怀的一句话。

        “大人，我来找您，是因为我这些日子实在良心不安，那林国公府当初给了我好多银两叫我做假证害向东……大人，我现在想要坦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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