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哼，骗子
两人站在阳台俯瞰江景，听卢景焕讲述着这一路以来的故事。
兴许是憋了太久，也或者是最近压力确实挺大，正式活动没多久的新人idol不知不觉就捧起一杯威士忌酸。
崔雪莉当然记得他的口味，黑麦威士忌，柠檬汁多糖浆少，再加少许橙汁平衡口感。
酸甜的口感丝滑顺畅，像在舌根绽开的天鹅绒，卢景焕疲惫的心情在不知不觉间被冲淡，他已经很久没这么放松。
因为酒，也因为身边知根知底的家人。
这不是一个简短的睡前故事，但水蜜桃还是听他事无巨细说完，偶尔甚至追问细节。
“大发……这跟悬疑电视剧也差不了多少。”
女孩听完长出一口气，如果不是轻身经历，很难相信这样的天方夜谭居然能在现实生活上演。
“内……我也是今天才跟哥说开，他的惊讶不比你少。”
卢景焕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对方的侧脸，随时做好了反抗准备。
——如果对方打算一个暴起将他打晕，再送到精神病院的话，自己不至于毫无防备。
“所以现在的现状就是，我的oppa恢复了以前的记忆，然后住进了别人的身体？”
崔雪莉没流露任何不相信的表情，只是顺着推理。
只要认定对方是那个人，那她就会毫无保留地相信，即使自己被隐瞒了那么久。
“噢不对，其实oppa算是回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是那位NoMad去了别人的身体。”
“唔……这么说也没错。”
卢景焕嘬了一口酒缓解莫名的尴尬，但也欣喜于这不期而至的重逢。
“嗯……”
人间水蜜桃略微躬身，倚靠着阳台扶手，丸子头被江风吹得有些凌乱，反而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她真的是一个很好看的女孩子，一颦一笑都无比动人，即使随意地站在那里什么也不做，也是颗引人瞩目的星星。
两人看着同一处风景沉默，想着完全不同的事情。
半晌，还是女孩先开口，调侃的语气带着点小幽怨。
“所以oppa从没说过要娶我，那个小时候扮家家酒的一定要我做新娘子的卢景焕，压根也不是oppa。”
“噗……”卢景焕手里的杯子差点没拿稳。
按时间线算的话，那确实不是他。
不过更令他好笑的是女孩子的重点，“莫呀，没有说过要娶你，oppa就不是oppa了吗？”
“倒也没有……”
微风把女孩的脸蛋吹红了，她把一缕发丝挽到耳边，“怪不得只知道欺负人的小魔王，一下子就对我那么好。”
她其实有很多话想说，但话到嘴边又无从说起。
陆景桓又不是自己的oppa，为什么也对自己这么好？
他是因为看到那些记忆，所以可怜自己和oppa吗？
还是只是个烂好人，所以不忍心不回应自己的亲近？
可他对水晶就疏远得多……还是说同样是碍于情面？不想让景焕oppa难做？
他对自己和秀晶是什么样的感情呢？对所有和卢景焕产生过联系的人呢？
他一直隐瞒着这些，和压根就不了解自己的人相处的时候，会不会也挺煎熬和无助的呢？
所以他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更爱和金雪炫、孙承完她们待着吗？
她觉得自己就是《学校》里的路涣，发现青梅竹马好像和自己感情越来越好了，甚至产生了不该有的错觉，却蓦然发现对方压根是个陌生人。
所以这段时间的感情属于谁？
自己所感受到的那些念头，是源自于对那张脸那个人的亲近，还是滋生于这段时间的经历？
源源不断的心动，如果马上就要找一个始作俑者，真的让才知道真相的她好混乱。
《学校》里，路涣很久都没有理得清自己究竟喜欢谁，雪莉看剧的时候还笑着吐槽，剧中人完全就是个笨蛋嘛。
可从旁观者变成当局者，她发现自己原来也是个笨蛋。
揉了揉疲倦的眼睛，女孩转头拍了拍自己“失而复得”的oppa。
卢景焕不明所以，“莫？”
“oppa能不能保密？我不会去陆景桓那里求证，但也不想让他知道我知情。”
“我……”
卢景焕当然很难答应，要瞒过对自己知根知底，活脱脱成熟版的自己，真的是很难的一件事。
就像儿时在讲台下的小动作，其实压根就被台上的人看个精光。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满脑子问题的女孩轻哼了一声，不知在生什么气。
“我最讨厌欺骗了，你们居然瞒我这么久。”
卢景焕没听出这是胡诌的由头，只是苦笑，“我们怎么敢到处伸张……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是是是，所以你们的原计划是谁都瞒着，连我都不行？”
水蜜桃女士皱着眉头的样子也很好看，有种努力生气但还是很可爱的娇憨。
“连Noze也不行？”
“一件事情被第三个人知道，很快就会有无数个人知道。”
卢景焕叹了口气，“我觉得哥的话有道理，我们肯定不想被当成疯子抓走，或者被拉去做切片研究。”
所以他压力真的很大，生怕自己某次梦话或者酒后失言酿成大祸。
“对，所以oppa最好不要让那位知道，不然我一生气，指不准就告诉大家了。”
崔雪莉微眯着双眼，转而威胁起他，“秘密换秘密，很合理吧oppa？”
“你……你。”
卢景焕看了她半天，被狡黠带笑的目光回视了半天，还是习惯性败下阵来。
“我尽量……但你也知道，以景桓哥的脑子，瞒不了太久的。”
“你只要别主动提，他怎么可能主动问这些？自然也就不会穿帮。”
雪球妹妹想得很清楚，这就是“灯下黑”，既然两人以前都笃定不可能有人联想得到真相，那再怀疑也不会往这个可能猜。
“oppa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实在瞒不住了，我也不会怪你的。”
“好吧……”卢景焕一脸为难，但还是悻然答应。
他猜不透女孩的小心思，有些心痒痒的，但又知道对方指定不会告诉自己，只好喝着鸡尾酒转移话题。
“他比我都大，就算和我一起骗了你，也不至于敬语都不说吧……怪没礼貌的。”
“之前也没说过，现在为什么要说？”
“咳咳，严格说起来，你们现在才算彼此认识来着……”
水蜜桃小嘴儿一噘，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没叫他骗子就不错了。”
“好好好，您说了算。”
卢景焕举起双手告饶。
把话说尽，两人这才发觉江风的冷峭，站在阳台上这么久，不约而同抖了抖身子。
崔雪莉推着卢景焕的背将其带回屋，两人身上再也看不到生疏。
“时间也不早了，oppa快回去吧，不然队友该担心了。”
给自己裹了一床毯子，雪球妹妹眨巴着眼睛，“在异性家里留宿被人知道的话，可是要被传绯闻的，我才不希望MeU们骂oppa。”
卢景焕无奈一笑，“知道啦，你也早点休息。”
没让她再送，两人瞎聊几句，卢景焕自己就关门出了屋，按下电梯扬长而去。
等他离开，早就睡眼惺忪的崔雪莉再也撑不住了，打着哈欠回屋睡觉。
她就像通宵玩着最后一把狼人杀的预言家，把最后一匹狼找出来之后，酣畅淋漓到极点，但强撑的精神一下子就绷不住，只想赶快休息。
躺上软塌的床铺，女孩意识模糊，下意识自说自话。
“哼……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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