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怨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众人各自回去准备好，齐聚到大堂参加祭祀。
祭祀的过程繁复而肃穆，一整套流程走下来，日头已经越过了头顶。
站在最前方的孟政，将香插进香炉中，手刚松开，香就从中间断了。
孟政脸色瞬间一变，老夫人也白了脸色，其他人也惊慌起来。
“怎么会这样？香怎么断了！”梅姨娘本来并没有真正把老夫人的噩梦当回事，这会儿心里变得七上八下，“难道，难道真是祖先预警，恐有不祥？”
“胡说八道！哪来的不祥！”孟政心里也怀疑，但嘴上却不肯承认，“重新取三炷香来！”
下人连忙又点燃三炷香，送到孟政手上。
孟政虔诚的拜了拜，小心翼翼的插进香炉。
这次没等他手松开，香又断了！
孟政脸色彻底变了，又惊又恐的盯着断掉的香。
老夫人颤抖着声音道：“我就觉得心里不安，果然如此，果然是先祖预警！”
“母亲，您做的噩梦具体是什么样的？”孟政连忙问道，“其中有没有特别不寻常的？”
老夫人平常做梦，醒了就忘记了，这两次的噩梦却记得十分清晰。
“昨天中午，我梦见有刺客闯入家庙，把我们所有人都杀了。昨天晚上的梦里，三丫头出了不测，御王带人血洗孟家。”老夫人细细回想了一会儿，道，“要说不寻常，就是这两个梦都太真实了。”
孟政道：“老祖宗既然托梦给母亲，肯定会有暗示的，母亲您再仔细想想。”
老夫人又回忆了片刻，皱眉道：“梦里一片血腥杀戮，孟家满门覆灭，我吓都吓死了，哪还能注意其他！”
梅姨娘眼珠转了转，道：“老夫人，老爷，这两个梦都和三小姐有关，这是不是一条线索？”
孟政烦躁的道：“第二个梦和可宁有关，第一个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了，上次我们在家庙遇险，就是来为三小姐上族谱的。若不是因为她，我们能来家庙吗？”梅姨娘道。
这倒也没说错。孟政皱起眉，朝孟可宁看了一眼。
他本就因为早上那一番话，对孟可宁起了膈应，这会儿心中更是不痛快。怎么什么事都跟这丫头有关，难道这丫头真的是个灾星？
孟政的视线不经意的从香姨娘身上扫过，见她低着头，缩肩躬背的模样，疑惑问道：“香姨娘，你怎么了？”
香姨娘似乎被吓到一样，身体剧烈抖了一下，慌张的道：“没事！婢妾什么事也没有！”
说着，把自己缩的更紧了。
老夫人眼神犀利的盯着她：“把头抬起来！看着我说话，你在害怕什么？”
香姨娘怯怯的抬起头：“婢妾，婢妾只是有点不舒服，可、可能是被九小姐过了病气，婢妾绝对没有害怕！”
“撒谎！”老夫人厉声喝道，“你肯定知道什么，给我老实说出来！”
香姨娘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老夫人，婢妾说的真的是实话，婢妾……”
“你不肯说是吧！”老夫人威胁道，“九丫头一进祠堂就生病了，说不定就是她冲撞了先祖，既然你不说，那我就用九丫头来血祭！”
“不要啊！”香姨娘吓得大叫，“婢妾说，婢妾什么都说，求老夫人放过小九！”
“快说！”老夫人催促。
香姨娘伏在地上柔弱的哭泣：“小九，小九其实不是小姐，而是少爷，婢妾隐瞒了他的真实身份，婢妾对不起老爷，对不起孟家的列祖列宗！”
“什么？！”孟政大吃一惊，有骤然得知自己多了个儿子的欣喜，更多的是对香姨娘荒谬举动的愤怒，“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老夫人也是既喜且怒：“你疯了？！”
“婢妾也不想的，”香姨娘哀哀哭诉，“是三小姐，是三小姐逼迫婢妾这么做的！”
从香姨娘突然露出异样，被老夫人诘问的时候，孟可宁心里就生出不好的预感，现在预感果然应验了。
昨天还百般恳求，求她庇护小九的香姨娘，现在却倒打一耙，陷害于她！
孟可宁简直想笑，亏她还起了恻隐之心，想暗中护小九度过死劫。这个家里，哪一个是省油的灯，哪一个值得人怜悯？
老夫人喝道：“三丫头怎么可能做这种事，你胡说八道什么！”
“婢妾说的是真的！”
香姨娘道：“婢妾有孕之后，其实立刻就想告诉老爷和老夫人的，是三小姐让婢妾瞒着，说是这样安全。婢妾生下儿子之后，三小姐让婢妾谎报是女儿，避免被夫人谋害，婢妾一个弱女子，实在没有主见，又畏惧三小姐的权势，只能答应。”
“昨天小九高烧不退，十分危险，却受下人怠慢，婢妾忍不住想把事实告诉老爷。三小姐赶来阻止奴婢，把婢妾狠狠骂了一顿，然后又对婢妾描绘了一番美好前程。婢妾这才明白，三小姐之所以让婢妾隐瞒小九的性别，是想等夫人和梅姨娘、大少爷两败俱伤之后，再出来捡便宜。”
“夫人和三小姐势同水火，若是生下嫡子，势必对三小姐不利。大少爷是梅姨娘所出，和三小姐并不亲近，以后也不能给三小姐依靠。所以三小姐就想自己培养一个少爷出来，然后除掉大少爷和夫人的孩子，让小九继承孟家，给她自己未来做一个保障。”
孟政惊怒的瞪向孟可宁：“你这个孽障好大胆子！竟敢心存妄想，意图颠覆嫡庶、操控孟家！”
梅姨娘也面露惊骇和痛恨，她丝毫不怀疑香姨娘的话。
换做她是孟可宁，她也会有这种顾忌。
别看孟可宁现在风光，但是她没有亲兄弟，也没有真心宠爱她的人。不管是她还是谢氏，一旦彻底掌控孟家的后宅大权，孟可宁都不会有好下场。
所以孟可宁会秘密培养自己中意的继承人，再正常不过。
“三小姐，你可真是打的好算盘！”梅姨娘咬牙切齿的道。
如果不是香姨娘自己说出来，谁能想到小九竟然是位少爷，她和谢氏没有提防，只会彼此斗得你死我活，最后白白便宜了小九，便宜了孟可宁！
想想她就能呕出半桶血！
老夫人心中还没有全信，抓住了其中的疑点：“既然如此，这对你是好事，自己的儿子继承孟家，你这个姨娘自然水涨船高，你何必说出来？”
香姨娘连忙道：“老夫人明鉴，婢妾身份低微，万万不敢有这种奢想！婢妾胆子小，只觉得害怕，谎报小九的性别，这可是有违伦常的事啊！尤其小九一来祠堂就病重，这肯定是祖宗的惩罚，婢妾心中更加惶恐不安，而且今天祖先发怒不肯接纳香火，婢妾越发不敢心存侥幸，这才鼓足勇气说了出来！”
“你还不算傻的彻底，”梅姨娘讥讽道，“你如果真听三小姐的，一直隐瞒下来，等三小姐达到目的，她又怎会容忍你分走小九的敬爱？你这个生母，绝对只有死路一条！”
孟欢颜掩唇惊呼一声，道：“这么说来，祖母之所以做噩梦，香之所以会断，都是因为这件事了？如果三姐姐的奸计真的得逞，父亲的长子和嫡子都……，那就真的只剩下小九能继承孟家了，到时候三小姐通过操控小九操控孟家，天啊！那孟家岂不是就要落到三姐姐一个庶女手中！这真的是要颠覆孟家了，难怪先祖会如此生气！”
“这不可能吧，”孟雪颜蹙眉道，“我不相信三妹妹会有这种歹念。三妹妹为了保住母亲肚子里的弟弟，把自己都累昏迷了，她如此爱护弟弟，又怎么可能会对付弟弟和珘哥儿呢？”
“她那是装模作样！”梅姨娘冷哼，“现在想来，她肯定是装昏，没看她昏迷之后，夫人和大小姐都遭了老夫人和老爷的厌恶吗，连带着夫人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讨喜了。这就是她的目的！”
梅姨娘之前一心想把谢氏和那胎儿踩下去，现在却掉转枪头，直指向孟可宁了。
要对付谢氏和那胎儿，有的是机会，她现在满腔愤怒和后怕，简直想把算计她和珘哥儿的孟可宁，乱棍打死！
孟欢颜也道：“三姐姐说梦到老祖宗，被老祖宗拍了一下就醒了，我以前就不怎么相信。三姐姐要是真的遇到老祖宗，那也是老祖宗生气了，托梦教训她呢！”
孟政看着孟可宁的眼神要吃人一般：“好你个孟可宁，把全家都耍的团团转，你可真是有能耐！”
人一旦对另一个人起了成见，生了疑心，那么之前的好也变成了不好，之前的信任感激也会变成怀疑和厌恨。
老夫人此时也不帮孟可宁说话了，她把自己换成三丫头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会有这种算计，一点也不奇怪！
“三丫头，你说实话，香姨娘说的，是不是真的？！”老夫人沉声道，“你累得昏迷，是不是装的？”
孟雪颜暗暗勾起唇。
孟可宁，你不是会算计吗，你害的母亲弟弟被祖母和父亲嫌恶，害的我被怀疑冷落，现在，我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只要祖母和父亲，都怀疑你是装昏，怀疑你狼子野心，纵使你有再多能耐，也别想再讨祖母欢心！
正房作为受害者，危局便能解开，母亲和弟弟不再被嫌恶，她也能重得之前的荣宠。
而你孟可宁，就会成为全家人厌恶的对象！就算有御王给你撑腰，你在这个家里，也没有好日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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